第11章

  “嗯，没事，我慢点骑。”
  雨幕里，两边的行道树随风摇摆起来，三轮车载着满满当当的蔬菜、肉类还有水产行驶在马路上。
  一件薄薄的雨披根本挡不住滂沱大雨，吴星刚出市场没十分钟就被淋得湿透。
  落汤鸡吴星估摸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又怕学徒阿九在店里等得急了，想着要不抄近道回去。
  暴雨天气，路上没什么人。吴星驾驶着电动三轮车，往小道拐去。
  “轰隆隆——”
  又是一阵夏雷，乌云中窜出几道明亮的闪电。
  雨水不间断地砸向吴星的脸，他努力睁大眼睛，却还是看不清路上有什么车，被迫放缓了速度。
  忽然一辆电瓶车迎面朝他冲了过来，吴星忙改变方向，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戴着头盔穿着蓝色制服的外卖员从电瓶车上飞了出去，整个人摔倒在湿漉漉的路面上。
  三轮车本就不算稳当，直接被股冲击力撞的侧翻在地，那些被理得整整齐齐的蔬菜、肉类滚到了地上。
  天旋地转之间，吴星的雨披被勾破，整个人从车上滚了下来。
  “咔嚓——”
  紧接着，oemga的脚踝爆发出难以忽视的剧痛。
  雨珠纷纷，无情地打在吴星的脸上，顺着雨披破掉的口子滑入，冻得人打了一个寒颤。
  他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心中庆幸自己戴了头盔，在后脑落地时缓冲了一下。
  几分钟后，omega站了起来，艰难地将三轮车扶正，朝着那个外卖员走去。
  躺在地上的蓝衣小哥“哎呦”了两声，生龙活虎地又胯坐在电瓶车上，压得那车晃了两下。
  “我着急送东西，对不住啊。”
  吴星正想和人商量赔偿事宜，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那个外卖员看吴星没什么事，也不想赔钱，直接一溜烟骑着电瓶车逃逸了。
  “喂，星哥你在哪儿？”
  尽管雨声很响，但他听的出阿九很着急。
  吴星瞄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果然晚了。
  “我被车撞了，你先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来，等我回来。”
  雨水钻进吴星的二手手机，那玩意儿本就不大灵光，现在彻底黑了屏。
  “星哥，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阿九只听清楚吴星说自己被撞了，对方的声音隐匿在雨声中，让他的心一下子乱了。
  星哥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没有在店里等，而是关闭了饱了么平台的自动接单，将店门锁了，拿起了店门口的长柄雨伞。
  对面小卖部的老板娘伸了个懒腰，看见阿九着急忙慌地撑着伞往外跑，嘀咕了一句：“这暴雨天的，怎么还有人往外赶的。
  话说这头，吴星看着罢工的手机叹了一口气。
  雨水渐渐漫过他的小腿，吴星就这么拖着扭伤的脚，将滚落在地的食材一点点搬回三轮车上。
  路过的车辆溅起一滩滩脏水，没有人来帮一帮这个倒霉鬼。
  吴星拧了拧钥匙，动身往店里赶，他不想让阿九担心自己。
  在倒数第二个路口的红绿灯，这辆跟了omega两年多的三轮车忽然发动不了了。
  这可急死吴星了，本来这个点他和阿九应该已经包完小馄饨了。
  看来只能下来推着车走了。
  吴星拔掉了车钥匙，狼狈地站在三轮车后，在想自己肯定迟了很久，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无边雨幕中，浑身湿漉漉的omega抖了两下。那只受伤的脚踝，红肿的不成样子。
  腿很疼，使不上力。
  吴星咬着牙继续把三轮车往前推。
  他走了一百米不到，腿疼得实在受不住了，这才停下休息。
  吴星蹲了一会儿，忽然发现雨水好像没有继续落下来。
  是雨停了吗？
  omega仰起头看见了偏向自己的黑色大伞，还有alpha那双泛红的漂亮眼睛。
  “星哥，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第10章 狂风
  阿九的话音刚落，两边的路灯随之亮起，黄色的光晕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之上。
  大风将alpha的头发吹得纷乱，男人牢牢握住伞柄，修长手指的骨节分明，泛着温润的白。
  “星哥，你知不知道这样……”
  “这样我会很担心你。”
  密密麻麻的雨珠砸在黑色伞面上，很快又顺着边缘滑落，那伞明显向吴星所在的位置倾斜，撑起一个小小世界。
  “手机坏了。”吴星轻抬眼眸，低而弱的声音淹没在“哗哗”的水流声。
  阿九看着吴星划破一条口子的雨披，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那个撞你的人呢？”
  “跑了。”
  白色的水汽笼罩住朦胧的世界，飞驰而过的私家车，溅起巨大的水花。
  幸好阿九反应迅速，侧过身子挡住了半蹲着的吴星，他的胸膛瞬间湿了大片，他低声骂了一句“操。”
  不知是在骂不长眼的司机，还是撞人逃逸的外卖员。
  吴星蹲得腿有些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下子重心不稳，整个人扑到了阿九的身上。
  alpha抿着嘴唇，这才看清楚omega受伤的脚踝，原本纤细洁白的地方变得又红又肿。
  “星哥，你还能走吗？”
  吴星点了点头，挤出一个笑容，平静地说道：“没关系的，应该只是扭伤。”
  “你不用太担心。”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还要故作坚强安慰别人。
  不知为何，阿九胸中忽然升起一股气，提高了音量说道：“怎么会没关系！”
  “这一看就很痛！”
  “什么叫只是扭伤？”阿九漂亮的五官变得分外凌厉，看起来和平常不太一样。
  omega单手扶着alphad的肩膀，勉强站稳了，整个人愣住了。
  “痛就是痛，应该说出来。”
  吴星沉默不语，多年的行为模式第一次受到质疑。
  从来没有人这样质问他，也从没有人这样在意他的真实感受。
  母亲对他这个无用的儿子没什么期盼，吴星只需要在赵家做一个乖巧听话的透明人就好。
  从小到大，吴星并没有可以依赖的人，早已习惯独自舔舐生命中的伤口。
  他再度看向为自己撑伞的阿九，心中泛起一丝难以形容的涟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星哥，我说的是不是太多了。”
  阿九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低下头去。
  只见吴星摇了摇头，温和地说道：“没有，你说的很对。”
  “只是我可能暂时改不了。”
  “星哥，这三轮车是不是也坏了，我远远看见有人在推车，走过来的时候你就已经蹲下了。”
  “嗯。”
  “你来撑伞，我背着你，先回店里？”
  “怎么能让你背着我回店里？”
  阿九挑了挑眉，反问道：“这有什么？”
  “还是你觉得我背不动你。”
  吴星抿了抿嘴唇，觉得自己伤害了年轻人的好胜心，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很重的，你会累的。”
  阿九伸手脱掉吴星湿淋淋的雨披，盖在那些蔬菜、肉类上，然后半蹲下来。
  omega接过雨伞走到alpha的身后，犹豫了好久，低声说道：“阿九，我上来了。”
  吴星趴在阿九宽广的后背上，他没有和人贴得特别近，一是不好意思，二是他身上湿漉漉的。
  吴星的身材很匀称，不算特别瘦，背起来不算特别费力。
  如果不是这鬼天气，阿九觉得自己能背着吴星走得再快一点。
  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伞布上，吴星撑着伞往前倾，看着阿九埋头推车，决定下个月给人涨点工资。
  “星哥，你趴过来吧，我不累。”
  “好。”
  吴星伸出胳膊揽住阿九的脖颈，将上半身贴在男人的背部。
  薄薄两层衣服被雨水弄湿后恍若无物，这种无限接近于肌肤相贴的感觉，令alpha的耳尖微微一红。
  吴星看着阿九的后颈，那地方下面长着alpha的腺体，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的？”
  “星哥猜猜看？”
  他是个劣质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感知能力很差，努力闻了好久，说道：“好像是什么植物，我闻不出来。”
  “是苦艾。”
  天潮地湿，电闪雷鸣。
  手机坏了、车也坏了，失去记忆的alpha陪着omega，淌过浑浊的脏水。
  阿九就这么背着吴星，推着三轮车一路到了馄饨铺的门口。
  omega从人的背上跳下来，单只脚立着，将雨伞对着外面甩了两下，然后缓缓收拢。
  “小吴啊，你这是怎么了。”
  小卖部的老板娘隔着细密的雨幕对着吴星招手，言语里尽是关心之意。
  “早上进货的时候，被外卖小哥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