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时羽慢慢安静了，把脸埋在他的肩窝，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在医院大厅里拥抱着。
路过的妖鬼医护人员都目不斜视，仿佛看不见这两个人一样。
时羽的肩膀耸动，恶狠狠地说：“秦越，我要被你气死了。”
秦越根本来不及捂住他的嘴，连忙皱眉说：“不要胡说。”
时羽用力推开他，咬着牙说道：“你怕我应在自己身上？那行，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到底得了什么绝症，我现在就用真言说死自己。”
秦越觉得自己现在不止心口疼，头也有点疼。
他怎么给忘了，十九岁的时羽本质上也才脱离熊孩子没有几年，还是可以上蹿下跳惹祸然后被熊家长轻飘飘说一句“他还是个孩子，他懂什么事”的年纪。
时羽严肃地看着秦越，仿佛用自己的表情告诉他自己的认真。
秦越叹了口气，再次牵起他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时羽继续盯着一张冷漠的脸说道：“去哪里？”
秦越：“黑山黑塔，回家。”
时羽：“怎么，你坦白也要挑地方吗？”
秦越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头：“嗯，挑个好地方这样也许你听了就不会生我的气了。”
时羽：“那晚了，我现在就很生气。”
秦越哄他：“别气了，我带你去黑塔，你不是一直想要进去吗？”
时羽：“然后什么事都告诉我？以后再不瞒我？”
秦越轻声说：“嗯，以后再不瞒你。”
时羽想了想，把虫卵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让阿诛和连沧他们帮忙去找虫卵，黑塔卫那边你通知一下吧。”
秦越：“嗯，我已经告诉他们了。”
时羽皱眉：“你早就知道有虫卵了？”
“以前不知道，不过看到了乱葬岗地下那些虫藤，我就猜到了虫师或许会这么做。”
时羽听得直咂舌，他好不容易才猜到天命的计划，原来这人当时便想到了。
“那虫藤？”
“秦枫会处理，放心。”
时羽：“那我们去黑塔干什么，别说你就是为了坦白啊。”
秦越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小羽真聪明。”
下一刻他收了笑意：“封锴说陈言一直躲在黑塔，我也监测到黑塔有外人闯入的迹象，小羽，恐怕我们和虫师的对决就要来了。”
时羽：“我不会输。”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会输给虫师，他担心的是秦越的绝症。
“走吧，到了黑塔我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
秦越没有用以往那种方式赶路去黑塔，而是牵着时羽的手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慢慢走。
黑塔、妖王、鬼王，三方对外联合发布了命令，让所有在外游荡的妖鬼全部回家，所以现在整座鬼城的街道上除了执法车以外再无其他的人。
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散步，只是各自心事重重。
时羽想的是秦越一会究竟会跟他说什么，难不成真得了什么绝症？连药师也治不好的那种？
秦越想的则是一会儿要怎么和他坦白自己必须得死一次的事情。
两人在心里同时叹气，表情一个比一个沉重。
他们一路走到鬼城城门，秦越回头看向这座他守护了很久的城市。
一路走来的街道干净，商铺排列整齐，妖鬼们也不像以前那样衣不蔽体，每天以血肉为食。
他们和玩家相处和睦，和尘世泾渭分明。
现在的鬼城，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鬼城了。
他已经完成了呪言当年的托付，剩下的就是他和时羽相守一生的承诺。
“小羽，等你毕业了，要来黑塔吗？”
时羽：“当然。”
进黑塔工作，成为和护城队一样维护鬼城安定的执法者，可是他从小到大的心愿。
“好。”秦越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一路到了黑山，那么远的距离时羽却觉得好像一眨眼就到了。
天命的尸骨已经被时羽收走，只剩下那块大石头孤零零立在黑塔附近的坡上。
黑塔依旧无门，但时羽却看到四面围墙的塔身上出现了裂缝，有十几只手腐烂的手臂从缝隙里伸出，做出抓取的动作。
时羽：“黑山黑塔，为什么会关着活鬼？”
秦越：“还记得出现在毕业考场上的那些活鬼吗？”
时羽点头：“被朱家人带进考场的那些嘛，我记得。”
“活鬼被虫师养在黑塔里，或者说，黑山黑塔已经沦为虫师的实验室。”
时羽愣了一下，随后便是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怒火。
虽然他并没有太多身为呪言的记忆，但他在心里已经将黑山黑塔看做自己的家。
虫师这个可恶的人，竟敢用活鬼占据了他们的家！
第319章 欢迎回到黑塔（2）
和鬼城黑塔不同的是黑山黑塔已经荒废许久，再次来到这里，时羽依旧觉得这座塔没有生机。
那些活鬼伸出来的手臂已经腐烂见骨，虽然塔身的缝隙没有扩大的趋势，但时羽觉得以这座塔的坚固性，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活鬼祸害倒塌。
“我们怎么进去？”时羽围着黑塔转了一圈，“不过门真的是被我弄没的？”
秦越挑了挑眉：“想起来了？”
时羽学着他的样子也挑了挑眉：“没有想起来，不过听你的话我猜对了。”
他将自己如何把毒蜂关进百草镇鼓楼，又如何让鼓楼无门再经过说了一遍，“是毕业考那时候的事吗？”
秦越：“嗯，朱狞给你打了一针激发天赋的药剂，虽然我至今仍然不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为了什么，当时你恢复天赋后打败了朱狞，又将活鬼困于黑塔，令黑塔无门。”
和时羽自己猜测的差不多，“我猜也是这样，如果现在的我回到那个时候，也会做出一样的举动。”
秦越想起了那个轻吻：“你也会让黑塔无门？”
时羽点头，看了眼秦越后坏笑一声：“然后我可能会提前吻你，让你从那一刻开始就属于我。”
“原来如此。”秦越愣了一下，随后露出释然的笑容，“可惜你那时太小了。”
所以他没有从那个亲吻中刻意搜寻什么情谊，生怕时羽是小孩心性，对自己只是崇拜而已。
“就差一岁好不好？”时羽瞪了他一眼。
秦越笑了笑，抬头看向这座已经失去颜色的黑塔，“小羽，让它变回原来的样子吧。”
时羽担忧道：“那样的话活鬼会不会又出来了？”
“不会，”秦越斩钉截铁道，“因为我在这里。”
无论黑山黑塔还是鬼城黑塔，他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时羽点了点头，抬手抚摸上黑塔的外墙。
在触碰到砖石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股古朴沧桑的气息，好似隔着千年万岁，将不容反抗的压迫感传递给了他。
黑塔的气息他非常熟悉，在从前每个情窦初开的夜晚，这股气息就陪伴在他梦里的枕侧。
后来更是随时出现在他的身边。
时羽的动作一顿，侧脸去看身边的秦越。
和黑塔如出一辙的黑亮眼睛，里面仿佛装着沧海岁月，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时羽心下一沉，看着秦越轻声说：“黑塔，如初时。”
下一秒时羽看到秦越的眼中浮现笑意，透过眼中的倒影，他看到黑塔从一层开始直至十一层，逐渐出现了门窗。
塔身那属于岁月的痕迹逐渐脱落，恢复成最初威严古朴的造型。
蜘蛛网被一股风吹落，尘土也被雨水擦拭。
黑山的黑塔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
现在时羽看来，他依旧毫无生气。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只是一座塔，他为什么会希望这座塔有生命？
时羽紧紧抓着秦越的手，手指用力到关节泛出苍白的颜色。
察觉到他的颤抖，秦越只能任由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进去吧。”
近乡情怯，这句话在这一刻的时羽身上再适合不过了。
明明他一直都很想回到黑塔，但站在黑塔的门外，他却胆怯了。
时羽做了两下深呼吸，抬脚迈进了黑塔的大门。
秦越曾经说过，黑塔的每一层都是一个小世界，可以被这一层住着的守护者改造成任意的模样。
比如空空和阿狸那一层是浆果森林，天命那一层是圣山和尚庙，火师住在火山谷附近，水师则是住在无尽海底。
至于呪言，因为他懒得给自己设计房间，所以他住的是毛坯房。
时羽当时听到后还不怎么赞成，然后秦越问他想要什么样的房间，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最后觉得住毛坯房也挺好的，省时又省力。
所以当他踏入黑塔第一层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想门卫大叔会住在什么样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