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看似真的是很好奇归尘宗了。
待到片云阁时,陶雾忽地转身,叮嘱道:“家师乃望鹤真人,进去记得问安。”
楼斜月眉眼弯弯,连连应和:“我知道的师姐,放心好了,绝对不给你丢人。”
“……但愿吧。”陶雾无奈浅叹。
片云阁,淡雅别致的装潢更显得此处主人风雅淡泊,一壶清香醉人的淡茶,一张古朴简约的木桌,一扇通透轻盈的屏风。
“坐。”
此地的主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平易近人,温润如玉。一袭简单素衣覆在身上,倒使得这人没了修仙大能的威严,反倒让人心生亲近,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前世没能有机会见一眼这传说中的望鹤真人,今日一见,果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难怪能教出好师姐那样的高山雪莲、绝世仙姬。
楼斜月如是想。
“师父,这便是星河之妹,天云宗观蝉真人座下,楼斜月。”
陶雾简单行过一礼,介绍道。
“见过望鹤真人。”楼斜月随之行礼。
“嗯,不错,颇有观蝉旧姿。”望鹤细细打量着,目中满是化不开的温柔。
楼斜月试探问道:“真人识得我家师父?”
望鹤浅笑,不语,只一心分茶,片刻,才招呼道:“愣着作甚,坐啊。”
语落,还不等楼斜月反应,陶雾便一把将她拉了下去,“谢过师父。”
“尝尝,这可是为师前些日子亲采的茶叶,芳香怡人,不输仙山名茗。”望鹤热情道。
楼斜月低头,看着被塞入手心的小巧茶盏,不由得眼圈一红。
望鹤眼尖,一眼便瞧见了,“丫头这是怎得了?”
楼斜月摇头,强压下泪意,微微哽咽道:“没什么,只是想起来师父刚收我那会儿了,也是这样泡茶给我喝的。不过……”,说着,不知不觉竟有些消沉:“现在师父已经不管我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就算偶尔见到了,也大多无视我……就像是,从来没收过我这么个弟子。”
不出所料,望鹤闻言,一股怒气浮上眉间,开口便骂:“这厮到底想作甚,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楚了么?如今竟还敢收而不教,简直不配为师!更不配为仙!”骂完又和善望向楼斜月:“丫头,没事的啊,以后受什么委屈了尽管来找我,那厮不想教就不教,大不了我教!”
楼斜月一愣。
也没人告诉她望鹤真人私下是这样的啊。
但很快她又调整好了状态,似泣非泣,闷闷辩解:“可能师父只是太忙了吧,最近几年掌门师伯好像总是有做不完的事情交给师父,师父大概也只是……不想让宗门失望吧。”
望鹤蹙眉:“赵贤清?他能有什么事?犯得着天天指使观蝉。”
楼斜月低头:“不知道,掌门师伯的考量,不是我们能够看懂的。”
望鹤沉思,末了,摆摆手示意陶雾带走楼斜月。
离开后,陶雾问到:“贤清掌门,是有什么问题吗?”
楼斜月装傻充愣:“师姐说什么?掌门师伯好得很,能有什么问题?”
陶雾道:“那我换个说法,观蝉真人,或者天云宗,是有什么问题吗?”
楼斜月一惊:“我师父?没有问题啊?无非就是时常外出,经常不在而已。至于天云宗……那就更不可能有问题了,很太平啊。”
陶雾沉默,良久,无奈叹息:“罢了,是我多管闲事了。”
楼斜月见状灿烂一笑,撒娇讨好道:“师姐不要什么都想得那样复杂啊,我这次就是单纯背着宗门出来玩的,还请师姐可怜可怜我这个难得有时间出来玩的小师妹吧~”说罢微微抬起溢满水光的双眼,乍一看别提多可怜了。
陶雾无奈一笑,领着楼斜月便往山下去,“好,那我这便带你下山走走?”
“好嘞师姐,我要去集市!”
仙山云渺,阳光正好,一如初见时。
第3章 前世迢迢,你我初遇
满地的残骸血泥,配上阴沉的天空,平白一股阴森骇人之感。
楼青囊艰难的行走在这片土地上,精神极度紧绷,手里死死捏着几块锋利的石片,生怕什么时候又突然跳出个凶兽猛禽之类的打她个措手不及。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石块衣角往下滴,渐渐的,又归于宁静。
随着时间流逝,日光渐褪,周遭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去,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唰唰……
寒风呼啸,直刮得楼青囊脸颊破裂,鲜血外渗。
她抬手挡了挡风,迷眼望向风的来处,隐约可见一片黑黢黢的阴影袭来,不知道是什么。
先跑再说!
她毫不犹豫转身便跑。
途中越过尸骸,跨过泥潭,爬过枯树,奈何,身后阴影紧追不放。
楼青囊无可奈何,一个转身止步,握住石片纵身一跃,先下手为强。
打他个措手不及!
……
一望无际的沙漠,一对商队摇摇晃晃地行走着,期间,商队的驼铃时不时的闷闷作响。
楼青囊阴翳地瞧着众人,被束缚住的手脚隐约发痛。
如果是以前,她堂堂金丹修士,哪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都怪那死老头,一掌震碎了她的金丹,还顺手毁了她的根基,害得她此生都只能这样屈辱的活着。
黄沙漫天,月升日落,日升月落,循环往复。
经过数天的饥饿,楼青囊早已两眼发昏,再加之此前失血过多,她完全怀疑自己将要去西天逍遥自在地了。
如此也好……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望向天际,那是她此前从未见过的天,明亮、晃眼。
“发什么呆!”
噼啪一声,身旁人毫不留情狠狠抽了楼青囊一鞭。
眼前骤黑。
楼青囊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当她再次醒来时,蔚蓝的天空下,翩翩佳人独立,美得动人心魂。
那人似是察觉到身旁楼青囊的动作,回头,直戳了当:“家住何方?”
楼青囊下意识张嘴,忽觉喉间刺痛不再,身上杂乱斑驳的伤口也被治愈了个七七八八,不禁诧异地望向眼前人。
“为什么救我?”
那人道:“不只是你。”随后,又问:“家住何方?”
楼青囊愣愣看着眼前人,半晌不吱声,直到眼前人又重复了一遍“家住何方”,才手忙脚乱道:“我没有家了,不过我还有个哥哥在归尘宗修行,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说罢,又小心翼翼地偷瞄着眼前人神情。
那人闻言神色不变,淡淡应了句:“能,不过你得等我半日。”
说罢刹那消失。
楼青囊羡慕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目光复杂。
如果,她的修为没有被废,是否此时此刻也能如这人一般,超凡脱俗、救苦救难。
可惜,没有如果……
半日过去,斜阳渐沉,天,又黑了。
楼青囊远眺夜空,神色不明。
忽然,只见天际月光乍明,如枯木逢春。
“走吧。”那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楼青囊身后,语气淡漠,不起波澜。
“好。”楼青囊低低应到,目光晦暗。
路上,或许是气氛太过低沉,那人斟酌再三,率先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青囊。”
“青囊?可是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之青囊?”
“……”楼青囊难得陷入长时间沉默,许久,才道:“是青囊花。”
那人稍窘,片刻,笑道:“青囊花乃主文之花,也是不错。”
又是一阵静默。
归尘宗,群山之间,仙山之巅,风花飘渺,青霭流转。
“你的兄长是哪位?我可带你去寻他。”那人回首,问到。
楼青囊低了低头,有些踌躇,也有些畏缩,迟迟不肯应答。
那人似是看出了楼青囊的窘迫,笑道:“姑娘别怕,若是你家兄长见着你,该高兴的。”
楼青囊闻言,深吸一口气,吐出几个字:“……楼济元。”
不料,那人一听,却是神情微诧:“可是一剑斩天河的那位?”
楼青囊摇头:“不知道,我很多年没有他的消息了,只知道他的师父是望鹤真人。”
那人道:“那便是他了。”
说罢又有些悲伤:“实不相瞒,他……你哥哥……半年前已经……”
“死了是吗?”楼青囊接话。
那人不忍,轻轻点头。
楼青囊神色淡淡,看不出太多情绪。只见她抬头深深看了眼归尘宗山门,问到:“他……我哥哥,是怎么死的?”
那人道:“救人,死于妖魔之手。”
楼青囊抽了抽嘴角,忽地浅笑:“那还好,也算是如了他们的愿了。”
说罢转身便走:“既然他已经死了,我也就没必要进去了,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