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理智上,他应该选择牛岛,一拦五防的防御模型对上牛岛就是豆腐渣工程,瞄着孤爪研磨重扣下去,再严密的地面防守都会扣出裂缝。
  但感情上,濑见英太实在无法接受阿凪被封死的结果——难道要阿凪面对音驹的防守时选择避战吗?
  排球场上,一步退,步步退!
  压力暴增的濑见英太觉得自己后槽牙都被他咬痛了。
  教练席上的鹫匠锻治豁然站起身,如鹰般锐利的眼睛光芒大盛,提醒的吼声呼之欲出——
  濑见英太托球出手,他做出了选择。
  牛岛若利。
  其实白鸟泽比分领先。
  其实这一球的白鸟泽的局点。
  他可以再五再六的将托球交给阿凪,白鸟泽的优势足够大,可以允许阿凪一次次的试错、尝试。
  但白鸟泽不是一个人的队伍。
  胜利和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这个决定无论有多艰难,濑见英太都必须在排球落在手指上前做出选择。
  托球出手,可濑见英太却看向了白鸟凪的方向。
  他没有坚定的选择阿凪,阿凪一定会生气吧。
  嘴上说着什么“我永远信任你,阿凪”,结果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为了胜利选择了牛岛。
  大家都是队友,决胜的一球交给谁都好,赢了就可以,对于结果而言没有什么区别——一般来说是这样的。
  阿凪也会为牛岛做诱饵,为阿觉做拦网保护,为大平做进攻保护……他打辅助的时候很多,他一直都很能干。
  但这样的关键时刻……
  濑见英太看向阿凪,想象中的表情都没有出现在那张俊秀的脸上。
  白鸟凪什么表情都没有。
  直到牛岛若利起跳,音驹前排也起跳——当然不是一拦五防的模式,一个鸟一个关法,牛岛当然有他专属的笼子。
  然而这笼子效果一般,绝对力量型果然还是太耍赖了,孤爪研磨感觉自己手臂都要被砸断了。
  第一局,白鸟泽25:20获胜,称得上是大比分的胜利,但白鸟泽的气氛却莫名的低沉。
  反观输了第一局比赛的音驹,却一副习以为常的状态——需要建立防守模型才能慢慢显示出其威力的音驹,第一局总是难赢。
  白鸟泽全员都累得不行,汗水哗啦啦的淌。
  “好累,打音驹真的好累。”山形隼人率先出声打破沉默,抱怨道,“别的比赛两三回合就能出结果,和音驹打,五六个回合都不见得能分出一球的胜负。”
  “这也是音驹的目的之一。”白鸟凪面色如常,认真分析道,“通过扎实的地面防守,不断拉长每一球的攻防回合,消耗我们的体力,让我们一直全力起跳,全力进攻——”
  白鸟凪和天童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不让鸟落地!”
  如何累死一只鸟,只需要让它一直飞下去。
  “拼体力,音驹拼得过我们?”山形隼人疑惑。
  白鸟凪叹气:“他们的进攻很保守,当然,并不是说他们故意不得分的意思,有机会的话他们当然会以得分为目标进攻,但遇到不太好的进攻机会——比如说一传质量很差无法托出有效托球时,他们就会以消耗我们的体力为主。”
  音驹的进攻目的非常明确,要么得分,要么将球打到难以处理的位置,让他们接不出到位的一传,也托不出顺手的托球。
  这样所造成的不太合格的进攻会被善于捕捉机会的音驹再一次垫起,然后进入轮回,不断重复。
  排球是环环相扣的,若利再厉害,给他一个低位托球,他也一样扣不出强有力进攻。
  濑见英太张张嘴:“阿凪,我……”
  白鸟凪笑着道:“英太最后一球托得漂亮,连续起跳四次,我腿都要抽筋了。”
  他没等英太继续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念叨起来:“研磨果然和我想得一样阴险狡猾,这种极端的防守阵容他怎么敢用的啊……不过效果还真不错,单人拦网的话,后排防守的视野也会更清晰,抓我一抓一个准……”
  白鸟泽众:……
  怎么说着说着还夸起对手了?
  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天童觉却突然放松下来,又变成了一条七扭八歪的、融化了的巧克力。
  这种程度的脑力交锋天童觉有点跟不上,但他了解小白。
  天童觉抬手,一掌拍在英太的后背上。
  还在内疚自己没有将最后一球交给阿凪的濑见英太被阿觉拍得整个人一激灵,腰也不弯了背也不驼了一口气能上六楼了:“阿觉???”
  嘶,好疼!
  天童觉笑眯眯的,嘴角翘着有些夸张的弧度,大而深邃的眼睛被眼皮压了一半,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怀好意。
  “在这种时候,更要信任小白啊。”他凑到英太身边,小声道,“你忘了吗?”
  “什么?”
  “只要小白想,排球会心甘情愿的飞向他。”
  从不例外。
  第166章 预判君
  “……综上所述,我提议下局比赛英太换白布,狮音换阿工。”
  濑见英太:……阿凪果然不开心了吧!
  白鸟凪只一眼就知道英太在想什么,颇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你刚刚有在听我说话吗?”
  濑见英太还沉浸在阿觉的那一掌中无法自拔呢,闻言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白鸟凪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新的二传手就代表新的球队风格,虽然我们白鸟泽个个都是人才,个人球风鲜明到几乎无法被二传手左右,但只要我们有人员上的变动,音驹就必须重新整理拦防模型。”
  “音驹的防守之所以严密,是因为他们依靠研磨来收集数据、制定拦防、全员执行——大脑支配血液流动,血液运输氧气支持大脑运转,生生不息。”
  白鸟凪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们打定主意要对我实行拦防封锁,对你们进行体能消耗,用漫长的防守消磨我们的意志和体力,然后再逐个击破。”
  他说着说着,又开始称赞起研磨的智慧:“研磨将音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试图通过消耗我方体能和精神的方式,将白鸟泽拽到和音驹相同的进攻水平线上,然后再用丰富的‘防守——反攻’经验打败我们,扬长避短的战术安排。”
  这确实是音驹唯一一丝打败白鸟泽的可能性,孤爪研磨牢牢抓住了它,毫不犹豫的精准落实。
  研磨的战术和音驹全员的执行力,编织出了精密的鸟笼,企图将白鸟凪扣进笼子里,欣赏他的警惕与挣扎。
  山形隼人举手:“阿凪教练,你先别夸了,时间——”
  裁判出声:“双方选手上场。”
  山形隼人:“——快到了。”
  鹫匠锻治只是淡定的点了贤二郎和阿工上场,完全信任阿凪的判断。
  上一局的最后一球,他本来是想提醒英太将球坚定托给阿凪的,只是没来得及。
  在关键时刻,鹫匠锻治还是信任自己几十年的本能——这种情况下,一点攻就是最佳选择。
  二传手应该毫无保留的信任王牌的力量,关键球只能交给王牌来打,这是鹫匠锻治坚持了大半辈子的战术风格。
  即使如今他受到了阿凪的影响,开始稍微相信变革的力量,但前半生所坚持的信念,不会被轻易动摇。
  虽然若利同样是白鸟泽的王牌,甚至被外界称为“超级王牌”,但这一轮的一点攻由阿凪发起,就应该由阿凪终结,有始有终才是一点攻。
  鹫匠锻治信任阿凪,就像信任若利一样多。
  但英太选择了另一个王牌。
  鹫匠锻治看着英太,叹了口气。
  虽然最后一球英太没有选择交给阿凪,但这就是英太——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托球思路,不会被任何人左右。
  这样的二传手并不是最适合白鸟泽的,但他的个性却非常白鸟泽。
  保持原色不受污染,在这一点上,英太一直做的很好。
  “我没做错。”濑见英太握拳,“牛岛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他声音很小,只有身侧的大平狮音能听清楚。
  大平狮音也觉得濑见的选择是正确的,濑见是白鸟泽的二传手,为了白鸟泽的胜利,他理应做出胜率更高的选择。
  然而濑见对于自己的选择似乎做不到心安理得。
  “笑笑笑,就知道笑,稍微抱怨我一下又能怎样呢?阿凪这家伙对朋友真的完全没有脾气吗?”濑见英太越说越生气,暹罗色的头发毛茸茸的动了动:
  “阿凪就应该理直气壮的向我要球,然后表示一定能把音驹编的破鸟笼子砸个稀巴烂啊!”
  这样的自信才是阿凪,而不是“连跳四次腿都要抽筋了”的示弱。
  是阿凪的话,跳一百次也没问题,一千次也不在话下,一万次……
  “现在这算什么?把我换下来,是怕我不给他托球吗?这家伙……”
  大平狮音抬起手,一把捂住濑见的嘴:“既然你知道阿凪超喜欢你,这时候就别再傲娇了,稍微打个直球,就说‘阿凪,我也信任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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