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来，帮忙开个窗。”特蕾西把自己的手袋放在门口，不客气地指挥着孙女和她的男朋友干活。
艾斯拉和提姆跟着祖母一起行动,她并不觉得这里熟悉,在她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没有属于这里的回忆。
这里的沙发她没有印象，这里的灯光也没有给她带来回忆,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特蕾西打开了灯,给他们泡茶。
坐在沙发上的艾斯拉双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她看上去有些局促,手握成了拳头,背僵直，拘谨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母亲什么时候抵达这里，也不知道她见到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尽管所有人都告诉自己母亲是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满的,让她不需要太紧张，但她还是有一些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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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特蕾西的描述，艾斯拉一直觉得妈妈似乎是一个干练的女性，又或者是一个倔强但温柔的人。
推门进来的女性有一头金色的长发，浅棕色的眼睛，除去眼尾的细纹，她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岁月的痕迹，一张明媚的笑脸，素着脸却不减美丽。她的皮肤晒成了蜜糖色，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裤子是多功能的类型，有很多口袋。身上背着一只很大的、像是行李袋的双肩膀，手里提着一只大箱子。
“妈妈！”奥莉和端着刚刚泡好的茶从厨房走出来路过门口的特蕾西打招呼道。
特蕾西端着盘子，没有剁掉奥莉热情的拥抱：“好了亲爱的……”
她正要说什么，奥莉薇娅却没有再听，转头看向沙发，本来坐着的女孩已经站起身。
艾斯拉呆愣地站了起来，远远地看着奥莉，那是一个金发棕眸的女人，高高束起的头发让她看上去精神，浅棕色的眼睛里看上去带着一丝泪光，她饱满地唇颤动了一下，方才阳光充沛的声音变得阴雨连绵：“艾……艾斯拉？”
声音仿佛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艾斯拉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一旁的提姆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他的手托了一下艾斯拉的后背，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这样激动，在见到母亲的一瞬间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大脑，她的嘴唇颤了颤，试图找到“妈妈”这个字眼，可僵在原地，只是尝试开口就已经用尽全力。
“妈……妈妈？”艾斯拉的唇瓣一张一合。
画面就像是慢动作，她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妈妈朝着自己走来，她眼看着母亲丢下身上的包，一开始是正常的步伐，紧接着变成了快走，而后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奥莉薇娅的怀抱很温暖，身上带着阳光的气味，艾斯拉在那一刻觉得自己是完整的，但有不明白这种完整来自哪里……
她眨了眨眼睛，眼泪滚落的感觉竟然能这样鲜明。
“艾斯拉，我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奥莉薇娅亲吻着她的脸颊，比她更加高挑的身高让奥莉薇娅能够将艾斯拉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怀抱里。
一双保养得当的有力的手，艾斯拉能感觉到只属于母亲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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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是什么样的？
艾斯拉脸上带着有些“痴呆”的笑容，她不记得究竟拥抱经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特蕾西和提姆的表情和心情，只记得母亲漂亮的脸上带着笑，嘴上答着奥莉琐碎的问题，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有这样的场景。
奥莉薇娅看着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想要拥抱这个孩子的冲动，她努力克制着，能看到艾斯拉不再紧张，但肢体动作仍然拘谨。
她们讨论着艾斯拉的过去，说着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提姆和特蕾西坐在一边充当透明人，直到她们谈起艾斯拉的童年。
“是我大意了，妈妈对不起你。”奥莉低垂着眸，双手交握着。
她那时候太年轻，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最痛苦的时候只有女儿的诞生让她欢喜……
艾斯拉去拉奥莉薇娅的手，她能感觉到母亲的手指微凉：“这不是您的错。”她的声音还带着干涩，但又最终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了母亲。
她眨了眨棕绿的眼睛，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那时候您还年轻，更何况我其实并没有受过什么苦。”
艾斯拉说的是实话，她几乎没有受到什么磋磨或是苦难，她的运气算好，从没有人刻意为难过她，多数情况下都有人愿意帮助她，那点小心思在用上之前就已经不需要了。她继续说道：“而且我其实记不太清小时候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什么。”
研究所大多数的事情都是罗丝在经历，艾斯拉后来觉得这或许就是自己几乎不记得的原因。她唯一能记清的模糊面孔似乎也仅是实验需求，最后她成为了一个失败的产物，那些东西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奥莉的脸上带着笑。
她们花了一整个下午拥抱和哭泣，最后艾斯拉跟着奥莉去看了她小时候的那间房间，她看到依旧保持着原样的婴儿床，看着年代久远的婴儿监视器……她牵着母亲的手，心脏充盈着暖意。
原来有家的感觉是一种安定感和底气，艾斯拉垫着脚抱住了奥莉：“妈妈，我有妈妈了。”
奥莉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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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西和提姆为了给她们一点空间和时间，借口为了晚餐要去准备一些食材，毕竟奥莉的家里什么都没有。
特蕾西对待提姆就像是对待普通的小辈，沾着艾斯拉的关系所以更加亲善一些，他们没有进行太多有意义的交谈，老太太来自一个相对内敛的国家，偶尔说上话也只是浅谈几句。
当然提姆是有办法让特蕾西喜欢自己，但那没什么必要，他不需要让艾斯拉的家人喜欢上自己带着微笑的假面，又或许会弄巧成拙，让她们讨厌自己。
特蕾西的话不多，多数情况下只是侧面了解艾斯拉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们又是怎么认识的，这样的小问题，提姆一一回答，跟在祖母的身后乖巧平静。
回家的时候奥莉和艾斯拉似乎在讨论什么开心的话题，提姆看着女孩张扬的笑脸，不由微笑。
艾斯拉小跑着到门口，从提姆的手里选了一只不算很沉的袋子接过来，她看上去很开心，于是亲了亲他的脸颊。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身上带着一点花香，不知道是从哪里蹭上的，出门的时候还没有，看上去像是蓬勃灿烂。
“你倒是知道挑轻的。”身后的奥莉薇娅调侃道，她换了一身衣服，看上去居家了不少。
艾斯拉背对着提姆，对着妈妈吐了吐舌头，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我帮忙了呀。”
声音听上去俏皮，至少提姆在这之前没有听过艾斯拉这样说话。
奥莉看着女儿就像看着多年前的还幼小的女儿，那双眼睛里只有欢喜，捧着一杯热可可，她靠着吧台：“拿来吧，买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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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做的菜是什么味道？
艾斯拉惊喜于母亲的手艺，连带着特蕾西也夸奖了几句：“你当年离开家的时候还什么都不会……”她感叹道，老太太的眼中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的郁结终于解开。
奥莉薇娅的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爬上皱纹，当年那个倔强地离开家要去找自己女儿的孩子原来也已经上了年纪，那头漂亮的金发散在肩膀上，特蕾西不经意间看见了白发。
“妈妈，我已经快四十多快五十了。”奥莉笑着说道，她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红酒，转而问道：“所以，这是你的男朋友？”
她的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艾斯拉毫无防备地点头：“是的。”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提姆的名字以及和自己的关系，艾斯拉紧接着说道：“提姆德雷克。”艾斯拉重又介绍道。
提姆微笑着和奥莉打招呼。
看上去奥莉是在打量面前的提姆，而提姆也注意到了这位女士看上去一流的餐桌礼仪——那绝不是特蕾西描述中长大的女孩会有的，那是根据社交场合特意训练的，比如他小时候学的那些。
奥莉笑了笑：“德雷克？”她重复道。
第92章
“我知道德雷克。”奥莉轻飘飘地提了一句。
艾斯拉敏锐地感觉到妈妈这句话里有着什么别的意味,但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她沉浸在终于拥有家人的喜悦当中，脑子里根本装不下太多的思维，一双眼睛在母亲和提姆之间打转,但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她也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时候插嘴。
“是我的荣幸。”提姆微笑着说道,“也是德雷克的荣幸。”
他说这话客套大于心意，在某一刻开始这张桌子上关于亲情和温暖的气氛偷偷消散。
女人身上的锋芒就像是立即生长出来的,在面对女儿的时候丝毫没有这样的压迫感,她依旧是笑着的,可是那双眼睛里没有太多的感情。奥莉薇娅放下了酒杯，撑着下巴打量着提姆：“你母亲是珍妮特？”
艾斯拉一怔,她认识提姆虽然算不上很久,但是关系确实已经很亲密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知道提姆自己的父母的名字和情况……分明都是公开信息，她有些自责,但随即又觉得奇怪——妈妈是怎么知道的呢？她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