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南枝见她利落地转身离开了,果断拽紧了陈涿的袖口,转眸看他道:“带我一道回府。”
陈涿垂眸扫过搭在自己臂弯上的纤细指尖,胸口郁气稍稍褪去了些,顺势拉住她的掌心,指尖下皆是柔软细腻的触感,淡淡道:“那便回府吧。”
府衙距这地不远,先前几人都是步行至此,并未让马车随行,可白文极有眼力见,一瞧见大人和南枝姑娘说起了话,便赶忙吩咐人将马车引至此处。
于是两人刚提及回府,马车就已停至街旁,南枝从清晨累到了傍晚,早已疲惫不堪,见状连忙拽着陈涿上了马车,似没有骨头般,懒散地靠在了马车上。
陈涿掀袍坐好,垂睫,想着方才那人说的话,漫不经心地道:“当初大夫说喝上一段时日的汤药就能治疗离魂症,最近可有想起些什么?”
南枝脊背一僵,眸光瞬间闪烁起来。
那黑漆漆的汤药苦得骇人,又需得一日三饮,若真照着大夫所说按时服用,就算她恢复了记忆,肚里的东西也被吐干净了,自从陈涿不再过问汤药之事后,她便也没让人主动煎过汤药。
如今蓦然被提起,她止不住一阵心虚,讪笑几声朝陈涿那面挪动了些:“那大夫说的是人各有异,不见得所有人喝完药都能恢复记忆,我虽没有想起些什么,但发觉近日脑袋愈发清晰敏捷了。对了,”说着,她转移话题道:“出府前,你可有交代膳房做牛肉酥饼和杏子酪?”
陈涿神情一滞,来时匆匆,他好似的确忘了此事。
南枝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拧眉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忘了!”
原本算着时辰,这时回府正巧能咬上一口酥脆又咸香的牛肉饼,再用一口冰凉清甜的杏子酪,扶平整日的辛劳。
越想,越觉得肚子空荡荡的,南枝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他自觉理亏,轻咳了声道:“街旁应是有卖的,我去瞧瞧。”
南枝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着,摊贩前热腾腾的香气瞬间飘进了鼻尖,她双眼顿时一亮,连忙道:“快去快去,记得再带串糖葫芦回来。”
马车哒哒停住,陈涿抬脚往摊贩那处走去,眉骨高耸,投下明暗阴影,神色蓦然变得冷沉,朝白文吩咐道:“派人去查查那个叫阿木的底细。”
一见到南枝就能唤出其名,以往定是与她相熟,还有刚听闻他与南枝成婚的事,就满脸不可置信,想必是知晓不少以往南枝和那所谓沈公子的事,如若再让两人单独碰到,定会将扬州的事说个底朝天。
那柳家将南枝公然赶出府门,沈言灯又已经婚配,就已算是斩断前缘,与南枝再没有旁的关系了。
小摊前热雾阵阵,裹着酥咸香气,飘散在四周。
陈涿立身站着,一身锦袍被沾染上了街旁各样膳食的气味,他却恍然未觉,垂着眼尾,沉默着许久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
马车上,南枝借着牛肉酥饼和杏子酪填满了肚子,吃饱喝足,剩下的就只是困意了,一路点着脑袋,半睁着眼皮,昏昏沉沉回了府。
停至府前,陈涿看向睡得正熟的人,也不知是在做什么美梦,眉眼舒展开,唇角高高翘起,瓷白又妍丽的面庞满是喜色,他似被感染了般,面色缓和了些,俯身揽住了她的腿弯和腰身。
南枝寻到了安稳地方,埋首蹭了蹭,待调整好了舒坦的姿势又沉睡过去。
怀中一团温热挪动分毫,落在他身上都格外明显,尤其是散在脖颈处的墨发,像羽毛似的轻轻挠过肌肤。
他长睫轻颤,眼前不自觉浮起昨夜昏暗烛火下的瓷白和柔软,臂弯力道微紧,敛目快速环抱着人回了房。
待到南枝醒来,睁眼就见着床帐间轻薄的红纱,几步外高贴着的艳红囍字,她茫然了会,才反应过来自己与陈涿成亲了,往后都是要与他住在一处的。
隔间响起哗啦水声,她揉着惺忪双眼坐起身,刚恢复了一丝清明,就见着刚沐浴完的陈涿走出来了。
陈涿步伐缓慢,只穿着了件单薄寝衣,寻常严谨的墨发半散着,多了些随意散漫,肌肤上还残留着些水珠,从脸颊淌到喉结,又没入衣领深处,濡湿一片。
南枝的指尖还停留在眼尾处,借着遮掩,她直勾勾地盯向他,目光乱瞟,直到看清了每一处才故作寻常地放下手,没话找话道:“今日的烛火真亮啊。”
陈涿眉梢轻挑,也看了眼红帐旁摇曳的烛火,附和道:“嗯,是挺亮的。”
房内只有他们两人,静得能听到彼此的气息,陈涿又方才沐浴过,身上冒出清冽冷意,一簇簇往南枝鼻尖钻,她想着昨夜赤。裸相对的场景,心里紧张,指尖反复扣着袖口。
他上前一步道:“还饿吗?”
南枝摇头,却又很快反应过来,露出笑快声道:“你还未用晚膳呢,我去唤云团。”说着,她随意套上绣花鞋就要起身,可刚行至陈涿身旁,手腕却被轻轻拉住。
“夜深了,用宵食对身体不好。”他的手从腕慢慢触到掌心,指尖搭在手心软肉上:“算着时辰,该安寝了。”
南枝的双颊冒出浅薄绯红,长睫扑簌着,揪着袖口的指尖更紧了几分,结巴道:“安、安寝啊,我、我先去沐浴。”
陈涿道:“待会再去沐浴也是一样的。”
他轻挠在她手心的指尖忽地一紧,勾着她跌到自己怀里,便俯身捧住她的脸颊,含住唇瓣,略有些急促地吸。吮着,抿出所有清甜,带着她一道跌到床上。
红帐轻晃,南枝有些喘不上气,想退拒却又换来更激烈的动作,她疑惑睁眸,总觉他今日有些不对劲,尚未来得及深想,唇角忽地被轻咬了下。
陈涿半跪在床榻上,抬起漆黑眼眸,定定地看向她道:“你在想什么?”
南枝眨了眨眼,眸光发着光亮地凑近了他一些,脆声道:“当然在想你啦,想你怎么又生气了。”说着,她抬首,蜻蜓点水般吻过他的唇瓣,又凶巴巴道:“说过不许生气的,这次我可不会哄你了。”
陈涿怔了瞬,紧绷了一日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唇角扬起轻微弧度,他抬手,将人揽到自己怀中,加深了方才一触即离的吻。
……
塌内水渍声连连,南枝的视线变得愈发迷离朦胧,浑身瘫软着倒在塌上,再没力气动弹一丝,又因得了趣味,对陈涿褪了寝衣的上身也兴趣缺缺,怠懒地耷拉着眼皮,随时准备入睡。
陈涿额角淌满热汗,喘着粗气凑到她身旁,也不说话,只用一双浸满情慾的双眸看她,南枝一时没控制住和他对上了视线,双颊潮红,将手放到了他掌心里,瓮声道:“最后一次。”
陈涿眸光深沉地看向她,哑声道:“最后一次。”
第31章 纸条栽花栽得他不行了
夜里闹得太晚,待快要到了晌午,南枝才隐隐有转醒的趋势。
她撑开眼皮,发现手心紧抱着一温热臂弯,抬眸见着陈涿半靠在榻上,尚还穿着寝衣,眉眼清隽,一手执着书卷翻看着。
意识总算回笼了些,南枝看了眼外面大亮的天色,将攀在他身上的小腿移开,打了个哈欠道:“你今日不去官署吗?”
陈涿侧眸看她一眼,稍稍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臂,回道:“今日休沐。”
她反应过来,含糊“嗯”了声,继续半趴在他怀里,坦然地将胸膛当成了会发热的软毯,歪着脑袋,用半梦半醒目光打量着窗外的青竹。
风一吹,竹叶簌簌发出脆响。
浮光院屋内的窗户也能瞧见院里景色,只是那栽的是各色花束,一簇簇姹紫嫣红挤着,日光笼罩着,鲜亮又艳丽,比这院落的景致好看了不知多少。
她盯了会,忽地仰首道:“陈涿,今夜我要回浮光院。”
陈涿翻书页的动作一滞,此次休沐不过十日,昨日已在外浪费了一日,今晨温香软玉在怀,又难得在榻上歇到了晌午,刚有了几分夫妻相伴的旖旎意味。
想着,他神色如常地将书卷放下,淡淡道:“为何想要回浮光院?”
南枝朝他挪远了些,理不直气也壮道:“自然是你这里没浮光院好,在那我还可以和云团一道栽花采果,逗瓷缸里的红鲤,可在这,什么好玩的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夜里他老是缠着她,像个蛊惑人心的男妖精似的,逮住了就不放松,偏偏她也不争气,对上那张脸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将乱七八糟的念头藏在心里,一本正经道:“对,就是这里太没意思了。”
陈涿道:“那我和你一道回浮光院。”
“不行,那是我的地盘,你怎么能住过去。”
陈涿眉稍轻挑,径直看向她道:“成婚第二日,你就要和我分房?”
她被看穿了小心思,有一瞬间理亏:“当、当然不是。”
陈涿朝窗外望了眼,是如往常一样的雅致景色,青竹环院,墨瓦灰墙,从前看了十多年从未觉得单调,今日蓦然一瞧,冷冷清清的,的确有些没意思,再加之有浮光院珠玉在前,更没了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