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沈维舟从墙角推出一辆二八大杠,柳绵绵愣了愣,问:“我们骑自行车过去?”
  “夏天公交车上味道难闻,正好没有太阳,自己骑车过去也不热。”沈维舟将自行车推到院门口,扭头看柳绵绵,“愣着做什么,走呀。”
  柳绵绵迟疑片刻,硬着头皮问:“你骑车,行吗?”
  众所周知,不能问男人行不行这个问题,尤其某人明显讳疾忌医,连中药都不太乐意喝,可柳绵绵确实是担心,他这个身体能不能骑车。还不是一个人,还得带着她呢。
  柳绵绵倒是想说自己骑车带他,但是想想也不可能,他看着是瘦,可他长得高呀,怎么也得一百三往上了吧,她骑不动的呀。
  沈维舟气极反笑,问:“是我昨晚的表现,让你觉得我体力不足?”
  回想了下昨夜,柳绵绵脸颊微红,说:“这倒也没有。”反正她体力不支的时候,他还是一副那什么的样子。
  沈维舟拎着车出了院门:“走吧。”
  他脚撑在地上,等她坐稳了,才一脚轻轻蹬了出去,车子极平稳又极快速地在巷子里穿行。
  一辆自行车,竟,被他骑出了“风驰电掣”的感觉。
  中间遇到巷子里的邻居,柳绵绵听见对方说“哦哟,维舟今天怎么骑车”,后面就听不见了。
  为了不被甩下车,柳绵绵不得不紧紧拽住沈维舟身上的衬衣,把衬衣抓了一团皱,又心虚地干脆搂住了他的腰。
  沈维舟脚上微微一顿,随即清了清嗓子,说:“前面不太平,你坐好了。”
  柳绵绵干脆把脑袋贴在他背上:“嗯。”
  这种感觉对她来说非常新鲜,在一个自己从未预料到的时空,和一个自己从未预料到的人,一起奔赴远方。
  周围的一切,雨后初晴的天空,湿漉漉的街道,道路两旁远比未来要低矮的房屋,还有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可爱。
  她忽然想起昨夜自己混沌迷茫中问的那句话,原本已经忘记了,但此刻想起,却又清楚地记得,沈维舟在她耳边回答:“我是,我一直是。”
  柳绵绵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此时此刻,她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
  与有情人,做快乐事,何况这个时代如此可爱。
  第51章 咱们这回发了
  结婚几个月后,柳绵绵终于过上了夜夜笙歌的日子,别看她还琢磨着给沈维舟开中药,但说实话,她是纯粹怕沈维舟身体有什么不妥。至于别的方面,柳绵绵真心觉得,沈维舟确实不需要吃中药。
  就因为那天说让他去找白大夫复查开药,后面连着三天,柳绵绵夜里几乎都没怎么睡过整觉。
  别说沈维舟不想听见中药了,现在是谁在她面前提中药这两个字,她就跟谁急。
  算了,爱吃不吃吧。
  就他那体力,正常人都比不过他。
  有了更亲密的关系之后,柳绵绵也算是有些琢磨出来了,沈维舟的身体应该真的没问题了。
  他是沈维舟,但是,他的身体已经没问题了,不会再英年早逝。
  正当柳绵绵因为睡眠不足而日渐烦躁的时候,研究所那边终于来电话了,说是其他人的研究跟上来了,沈维舟可以回去继续奋战了。
  前期似乎是沈维舟手上的项目研究完了,其他人一些配套的东西却迟迟没有进展,沈维舟这才有了一段休息的时间。
  柳绵绵也不管他在研究什么,赶紧就催着他回研究所去,为华国的国防事业继续发光发热……反正别成天待在家里就行,她需要休养生息!
  正好,蒋红梅他们也要从南方回来了,他们这回进了不少货,王叔有个战友在火车站的,帮忙解决了运输问题,柳绵绵算着时间,和王叔一起去火车站接人。
  王叔请了个假,从酒厂借了辆“摩托三卡”,就是后世北方叫三蹦子的。
  这玩意儿是豫省一个农民先发明的,他把摩托车的发动机装到人力三轮车上,三轮车不管是速度还是载重量,都得到了巨大的提升,成本比拖拉机少,还比拖拉机轻巧灵活。这样的好东西流传开是必然的,这不最近南城街头也经常能看见了。
  不过,摩托车发动机也不便宜,所以这东西还是一些厂子或是个体户拿来运东西比较多。
  也就是夏天,要是冬天,坐这玩意儿上头,估计脑袋都得被吹懵了。
  柳绵绵一边嫌弃一边琢磨着回头给余国梁打个电话,让他也去弄一辆这玩意儿,这在乡下,那绝对是运输利器。毕竟村里交通是真不方便,人还能骑个自行车,运东西没有拖拉机,就只能人力拉个架子车了。
  到了火车站,柳绵绵东张西望地找人,然后就看见一个皮肤黢黑、穿得破破烂烂的姑娘冲着她大力地挥手,她身旁是同样皮肤黢黑的小伙子,一笑,咧着一口大白牙。
  俩人身旁是堆得跟山一样高的、几个硕大的蛇皮袋子,衬得人就跟动画片里偷了玉米的老鼠一样。
  柳绵绵一走过去,蒋红梅就拽着她的手臂:“柳绵绵,我跟你说,发了,咱们这回发了!”
  柳绵绵也挺奇怪:“南方东西这么便宜的吗,你们搞回来这么多东西?”难怪特地打电话来让帮忙找人解决运输问题呢。这么多东西,客车厢确实也放不下。
  “东西也便宜,我们运气也好,弄到了一批尾单货。”蒋红梅兴奋地说,“幸好去之前你说了那么多骗人的手法,我们这回也是遇到了好几拨,有两次差点就被骗了,一想不对劲,我和刘安民赶紧就跑了。”
  现在城里工作不好找,有的人就推个架子车到火车站门口,专门帮人搬东西。柳绵绵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喊了两个,也幸好她喊了人,不然这袋子这么大,凭他们几个人真是够呛。
  搬东西的事情交给男同志,柳绵绵和蒋红梅就站在摩托三卡旁边盯着货。
  这回去南方看来真的给了蒋红梅很大的刺激,她平时挺飒爽的一个人,也开启了碎碎念的模式,事无巨细地给柳绵绵讲他们这段时间在南方的经历。
  遇到过骗子、扒手,甚至还有抢劫的,不过也遇到不少好心人,用蒋红梅的话说就是,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经历,都没有这十几天精彩。
  “其实南方电子产品也便宜,可惜咱们本金不多,我和刘安民商量着进了一些电子表,像是录音机、录像机什么的,成本实在太高了。”蒋红梅叹息。
  真的去了南方,她才发现,柳绵绵当初说的一点都不夸张。那边的工厂真的太多了,而且到处都在盖房子,不断有新的厂子冒出来。有些村子里,看着不太起眼,也有好多的厂子和作坊。
  还有专门的批发市场,密密麻麻的档口,成堆成堆的货物,每天天蒙蒙亮,就被拉往全国各地。
  档口的老板做生意也很干脆,他们进电子表的档口老板,开口就是:“时间就是金钱啦,叫价没意思的啦,多说两句话我少赚很多钱的啦。”
  蒋红梅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时间就是金钱。
  她从小生活在军工大院里,只知道工人只要每天到岗按时上下班就能拿到工资,大院里不上班的人每天则把时间都花在家务和闲磕牙上,家庭主妇们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时间多的是,时间最不值钱了”。
  她感觉自己的观念受到了冲击。
  但是,哪怕只有短短十几天时间,蒋红梅也深深感受到了“时间就是金钱”的含义。
  “世界上最公平的东西就是时间,每个人都只有二十四小时,而人与人的不同,就在于如何利用这二十四小时。就好比,你说的那位档口老板,他开档口的时间是固定的,但在固定时间里,他每多做成一笔生意,就多一份收入,他的时间也就更‘值钱’。”柳绵绵说。
  蒋红梅连连点头:“没错,我琢磨就是这个意思。”
  她没想到,柳绵绵只是听她这么一说,就能准确地领悟到自己花了十几天时间才明白的道理,甚至比她想得还要透彻。
  明明柳绵绵才是从小在乡下长大的那个,但蒋红梅总有一种自己在观念、眼光上都跟她没法比的感觉。
  所以别看柳绵绵每次都不怎么出力,但她有钱,还有想法,就让蒋红梅觉得,自己跟她合伙,是一定能挣到钱的。
  柳绵绵不知道蒋红梅的想法,她想了想,说:“其实录音机、录像机不着急,入冬以后才是这些东西需求量最旺盛的时候,等到那时候,咱们的本钱没准已经足够了。”
  华国人的传统,下半年结婚的人比较多,而且辛劳了一年,也有很多人会想着买点好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这时候电视机、录像机、录音机这种大件的销量才最好。
  蒋红梅一想,乐了:“你说的对,货如果卖得快,入冬前我和刘安民再跑一两趟,应该能挣不少。”
  摩托三卡被货塞得满满的,根本坐不下人,只能由王叔先把货运回去,其他人坐公交车回去。
  a href="https://www.海棠书屋.net/zuozhe/ptk.html" title="半两青墨"target="_blank">半两青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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