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早朝在众人心思各异中结束了。
  诸位大臣心事重重地走出金銮殿,其中以程危为甚。
  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直到被头顶的太阳晃了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立即寻找起廖池的身影。环视一圈,就看见他同钟远丘在宫人的带领下并行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显然不止一个人注意到这一幕。
  有相熟的同僚凑上来,一脸感慨道:“这是搭上长公主府的船了啊!听说前几日长乐郡主失踪一事就是受你这外甥牵连,我还以为钟大将军会因此迁怒于他呢。”
  程危全然没听清他讲了什么,白着一张脸道:“抱歉,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没等对方反应直接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沈翊是最后出来的,站在高处往下望去,台阶下的人影一览无余。三五大臣聚在一起,将其派系倾向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脱离主路的二人身上。
  不远处,一个绯衣少女从暖殿出来,欢快地朝他们的方向招手。
  沈翊的目光停留在那抹红色身上,下一瞬,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他肩膀。
  他立即回神,转头看去,发现那只手的主人竟是二皇子,而旁边不知何时竟还站着尚未离开的太子。
  这两人明面上虽然没有不对付,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关系,此刻见二人和谐地站在一起,沈翊心中莫名有种荒诞的感觉。
  太子视线从他肩上扫过,最后落在二皇子身上,眸色晦暗不明:“你的人?”
  “皇兄多虑了,我的处境你再清楚不过了。”二皇子不紧不慢地收回手,朝沈翊道,“这东西似乎是从沈学士身上掉下来的,来问问是与不是。”
  说着他摊开手。
  还没等太子看清他手里究竟是何物,沈翊已经迅速将其收回袖中,袖袍下紧握的拳心微微颤抖,脸上还带着几分惊魂未定。
  等理智回笼,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垂眸请罪:“臣失礼了。”
  太子视线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嗤笑一声:“我看你俩挺熟的。”
  须臾不知道他想到什么,突然抬头一脸兴味地对沈翊说:“既如此,不如你来跟我吧。”
  沈翊虽然被他这明目张胆的话惊了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垂首行礼:“君臣君臣,臣自当忠君。”
  太子见他打太极也没深究,仿佛方才那句笼络不过随口一提,摆手道:“若是改变主意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看向二皇子,沉吟片刻,竟破天荒地朝他发出邀请。
  “上一次与你羿棋还是数年前的事,难得今日得空,不如你我兄弟二人手谈一局?”
  沈翊不动声色地看向二人,心头那股荒诞感顿时更强烈了。
  只见二皇子对上太子的眼睛瞧了会儿,忽的莞尔一笑,应声道:“好啊。”
  临走前,他弯着眸看向沈翊,声音温润宛如玉质:“既是重要的东西,可千万要收好了。”
  第92章 一大早,长公主府的马车……
  一大早,长公主府的马车就在钟府门口停下。
  门边的护院见状脸色一变,里头一人急忙进去禀报。
  等钟溪语下车时,便看见钟老夫人带着两个儿媳在丫鬟婆子的前呼后拥下疾步而来,看着身子颇为利索。
  钟溪语一脸受宠若惊,步伐轻快地上前,眨着眼道:“祖母这时专门来迎接我的吗?”
  钟老夫人看了眼马车的方向,见没再有人下来,不由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老二媳妇来算后账了。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那日也不过是让许嬷嬷管教管教她手下的人,免得有些人心气太高,不将主子放在眼里,撞上这种事也只能算是钟溪语运气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而且就那一个女子,即便在场又能顶什么用。
  这样一想,钟老夫人多日来的心虚也消散不少。
  到底是自家血脉,想到钟溪语遭的几日罪,钟老夫人说话的语气比往日软和不少:“人没事就好,怎么不在家中多休息几日?”
  钟溪语故作惊讶:“这里不是我家吗?”
  “祖母怕不是忘了,我爹爹才是靖安侯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她弯着眸子,神色自若。
  说完没理会在场众人变化的脸色,越过他们径直朝里头走去。
  李氏看着她带着浩浩荡荡的人手大张旗鼓地进府,六神无主地转头看向钟老夫人:“母亲……”
  后者脸色难看,都顾不上搭理她立即迈步跟上。
  反了天了!
  她倒要看看,这小妮子究竟要做什么!
  钟溪语方在前厅坐定,就见钟老夫人为首的女眷气势汹汹进来,没等后者出声质问,她便率先开口,随意做了个“请”的手势:“祖母请上座。”
  钟老夫人沉着脸三步并作两步上去坐下,双手重重搭在扶手上。
  钟溪语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
  倒是李氏浑身一颤,被吓了个正着。
  要不是时候不对,钱氏恐怕都要笑出声来了。
  此前账单一事多亏长公主指点,如今大房不仅还清了债务,甚至每月还有稳定的收入,经此一出,她自觉是长公主的人了,此刻乐得看热闹。
  钟老夫人还没开口,许嬷嬷就已经站出来替她传达不满了。
  “郡主您这在外头遭了罪,心气难免不顺,但也不能到自己家里耍威风啊。老夫人这些时日可没少为您担忧呢,您这不是让长辈心寒嘛。”
  大抵是觉得钟溪语还和以前一样好拿捏,这番话说得极不客气。
  钟溪语目光落在她身上,迟迟未开口,直到看得她心里发毛,才抬了抬手。
  下一瞬,身后的随从直接上前一把将许嬷嬷拿下压到钟溪语跟前。
  钟老夫人终于坐不住了,一拍扶手怒斥道:“住手!你们这是作甚?当我死了吗?!”
  钱氏也没想到钟溪语这么莽,一时间眼睛都睁大了。
  许嬷嬷同老夫人一同长大,这么多年始终伴随其左右,终身未嫁,这府上谁不知道许嬷嬷在老夫人心中的分量。
  这哪里是动一个下人,分明是在打钟老夫人的脸啊!
  然而那两个随从动作都没带顿的。
  “祖母说什么胡话,一个下人而已,怎么还扯上死不死了,多晦气啊。”钟溪语蹙着眉,满脸不认同,“之前祖母让她来管教我的人,她竟然想要毁了人家的手,简直用心歹毒,必定是想以此来离间我们祖孙间的情谊!这等蛇蝎心肠的毒妇,平日里还不知道怎么打着您的名义做恶呢!”
  钟溪语说着,脸上露出愤慨的神色,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声音一顿,迟疑着开口:“总不至于,是祖母授意吧?”
  钟老夫人脸色微变,随即又镇定下来。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听听那日在车上的其他婢女如何说。”
  钟溪语就坐在那儿看着其中两个婢女被带上来,一问便是连连摇头,嘴上说着没有的事。
  等她们唱完戏,不用钟溪语开口,身后就站出来两个随从一人一个将其拿下。
  钟老夫人额上的青筋鼓了鼓:“这又是什么意思?”
  钟溪语眨眨眼,不紧不慢开口:“包庇连坐呀。果然许嬷嬷收买人心的本事一流,若放任不管,以后这府上怕不是要改姓许了?”
  地上那两个婢女脸色一白,眼神求救地看向钟老夫人。
  后者冷下脸怒视钟溪语:“荒唐,难道他们三个人说的话还比不上你那婢女的一面之词吗?”
  “对啊!”钟溪语一脸理所当然,眼神直勾勾看向钟老夫人,朝她露出一抹乖巧的笑,“不都说蛇鼠一窝嘛。”
  钟老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指着她“你”了好一会儿,一副呼吸不畅的模样。
  钟溪语轻飘飘一开视线,目光落在许嬷嬷身上。
  许嬷嬷被看得心里发毛,连声喊冤:“郡主明鉴,老奴绝对没有要害冷杉姑娘的意思啊!”
  钟溪语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钱氏身旁站着的婢女。
  “我记得当日大伯母身边的人似乎也在车内,你说说,究竟是什么情况?”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目光,婢女整个人紧张得不行,看了眼地上跪着许嬷嬷和另外两个婢女,又看看钱氏,这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不知道……”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钟溪语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婢女咽了咽口水,盯着许嬷嬷吃人的目光,如实道:“那晚马车故障,嬷嬷就让冷杉姑娘下车查看,当时我们都坐在车内,并不清楚外头的情况,我只听到车夫似乎让她握住车轴的某个地方,再后来马车就塌了。”
  “去把当日的车夫带来。”钟溪语适时开口。
  不多时,一个满脸精明的中年男子便被带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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