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钟溪语见他顿住,无辜道,“我也不知道你在呀,所以只让人准备了冷杉的份,要不你俩先分着吃点?回府我就让人再备点晚膳。”
  “算了。”廖池垂下眸,“我不饿。”
  下一瞬,冷杉的身影掠进马车,一眼便看见了打开的食盒。
  她看了眼廖池,特意向钟溪语询问:“这些都是给我准备的吗?”
  钟溪语也下意识瞄了眼廖池,见他无动于衷,确实对此不感兴趣的模样,顿时松了口气,点头道:“对。”
  冷杉温声道:“多谢郡主为我着想,确实有些饿了。”
  其中两字被她特意加重,说话间还友善地看了眼一侧的“同僚”。
  就着后者杀人的视线,冷杉一口一个糕点吃得格外津津有味。
  夹杂在中间的钟溪语感受到廖池投来的幽怨视线,掀开帘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认真感慨:“今天的月亮真……”
  看着头顶不规则的月亮,钟溪语半晌挤出一个词。
  “黄啊。”
  廖池:“……”
  -
  第二日散学后,钟溪语刚要朝自家马车走去,途中突然蹿出一道人影挡在她面前。
  “长乐郡主,烦请留步。”
  来人是一位中年男子,下巴蓄着一小撮整齐的山羊胡,整个人透着股儒雅的书卷气,从他面容来看,年轻时想必也是个美男子。
  不过钟溪语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
  对方似乎看出她眼中的困惑,很快自报家门。
  “在下姓程,单名一个危,如今在户部任职,此番前来是想同郡主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钟溪语眨眨眼:“什么人?”
  “程洲。”
  马车内的廖池见钟溪语迟迟没有回来,视线往外一扫,发现她被人拦下,眉心微蹙,干脆下车朝她走去。
  “郡主,出什么事了?”
  钟溪语和程危听到声音朝他看去。
  后者目光触及到他眉眼的瞬间,眼睛一亮,双唇微颤道:“你就是程洲?”
  廖池不动声色地绕开他走到钟溪语身边,询问道:“程洲是谁?”
  “是此前交我声乐的一位先生,你刚来,不清楚也正常。”钟溪语同他解释,转头看向程危,“程大人,这是我的护卫,你认错人啦。”
  程危怔怔地看了廖池许久,两眼迷惘,彻底陷入自我怀疑。
  他又认错人了?
  怎么这个人的眉眼也同妹妹这般像?难不成是他找人找魔怔了。
  “程大人,不知道你找程洲有何事?”钟溪语问道。
  程危回过神来,感受到周遭扫来的视线,便道:“此处人来人往实属不便,可否请郡主赏脸移步茶楼?”
  钟溪语微微颔首。
  时近傍晚,茶楼内坐客寥寥。
  钟溪语在雅间坐下后,余光扫了眼一旁的廖池。
  只见他倚靠在窗边,垂眸漫不经心地望着下方来往的人影,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似乎对他们接下来对话毫不在意。
  钟溪语收回视线,看着对面的程危,率先开口:“说起来,程大人也姓程,难道和程洲有什么瓜葛?”
  不过看廖池的神情,似乎眼前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郡主猜的没错。”程危点点头,“程洲……大抵是我流落在外的侄儿。”
  钟溪语眨眨眼,又眨眨眼。
  下意识想要抬头看向廖池,到底还是忍住了。
  “大抵?所以程大人并不确定?”钟溪语疑惑道,“那是如何寻到程洲身上的?”
  程危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懊悔:“不瞒您说,早年我妹夫全家遭遇变故,当时我们以为川儿,也就是我那侄儿,也已经遭遇不测,所以多年来都不曾寻过,没成想,前些日子在一位同僚家中看到了诗会当日即兴作的画,上边正好有程洲的面容,他同他娘亲长得太像了,我不会认错的。”
  钟溪语沉吟片刻:“如此说来,程大人甚至都没有亲眼见程洲,仅凭一张画,就轻易认定了?光凭面容的话,没准另有其人呢?”
  “郡主说的可是连竺公子?”程危摇摇头,“其实来之前,我就去过轩月楼了。”
  “他否认了?”钟溪语一脸好奇。
  程危点了点头,迟疑片刻,试探道:“郡主与他们二人相识以来,可曾见过他们同时出现?”
  钟溪语听出他言外之意,有些不解,其实两人也不是很像吧……
  她挥了挥手:“程大人你想多了,他们不是一个人。”
  “是我魔怔了。”程危歉意笑笑,随即目含希冀地看着她:“既如此,郡主可否将程洲的下落告知于我?”
  “抱歉,我也不知晓。”钟溪语面露忧色,“前些时日他留下口信说有事离开,便再没回来,不知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竟是如此。”程危神情稍显失落,很快又振作起来:“若是后续有程洲的消息,可否劳烦郡主遣人告知一声?”
  钟溪语颔首:“自然。”
  程危对此好一番道谢,这才起身离开。
  钟溪语起身走到廖池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朝楼下望去,就看着程危思虑重重走出茶楼。
  临上马车前程危抬头朝楼上的方向望了眼,随即一愣,似乎没想到会对上他们的视线。
  钟溪语注意到他的目光在廖池脸上停顿须臾,回过神来后微笑着朝他们略一颔首,这才俯身进入马车,随着车夫一挥鞭,马车顷刻间扬长而去。
  “廖大人,程大人临走前似乎在看你诶。”钟溪语侧头看向廖池,语气中带着不解,“方才初见时他也将你认作……”
  说到这钟溪语话音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神奇的现象,突然凑近他端详起来,惊讶道:“说起来,仔细瞧的话,廖大人的眉眼瞧着确实和凛之哥哥有些相像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楼下清晰传来:“小语。”
  钟溪语向下看去,只见沈翊眸色沉沉地落在他们二人身上。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二人如今这个姿势近得有些不合时宜,正要后退一步,突然间一双大手落在她腰间,微微使力,止住了她的动作。
  廖池不慌不忙道:“郡主不妨看仔细些,我也想知道我同郡主口中那位凛之哥哥有多像。”
  说话间,目光顺带扫了眼沈翊,唇角不着痕迹地勾起一抹似嘲非嘲的笑意。
  钟溪语见他这副不带半点心虚的模样暗自咬牙,没忍住想要使坏,作势就要去取他脸上的绷带:“光这样怎么看得清楚,不如干脆将绷带取了让我好好瞧瞧。”
  沈翊见他们直接忽视自己,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旁若无人地嬉闹,顿时脸色更黑了。
  廖池眼皮一跳,一把抓住钟溪语作乱的手,扫了眼楼下消失的人影,转移话题道:“郡主,沈学士气走了,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钟溪语见他这般装模作样有些牙痒,忍住踹他的冲动,拍了拍他胳膊没好气道:“松开松开。”
  这时,雅间的门被打开,沈翊出现在门口。
  “世钰哥哥,你怎么来了?”钟溪语惊讶道。
  沈翊上前握着她手腕,将她从廖池身边拉开,不动声色道:“出门怎么没多带几人?”
  廖池目光淡淡地落在他手上,搭在窗沿上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木框上,留下一个个显目的凹印。
  钟溪语对周遭的暗涌置若罔闻,毫无芥蒂地冲他一笑:“当然有啦,只是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都在暗处呢。”
  沈翊看向廖池:“同样都是护卫,他怎么就成了例外?”
  廖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眸中闪过一丝挑衅:“自然是因为……”
  钟溪语生怕他又胡言乱语,迅速出声打断:“自然是因为他武力最高啊。”
  随即转移话题道:“世钰哥哥突然上来,可是有事?”
  “正好看到你,上来打个招呼。”沈翊轻轻揭过,摸了摸她脑袋,“另外提醒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是——某个来路不明的人。”
  钟溪语身形一矮避开他的手,理了理头发,气鼓鼓道:“不要随便摸我脑袋,会长不高的!”
  沈翊动作一顿,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想起二人上次不欢而散的对话,抿了抿唇,只道:“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嗯嗯,那我先走啦。”钟溪语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朝他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朝门外走去。
  刚走几步发现落了什么,回头看了眼还杵在窗边的廖池,没好气道:“那个护卫,还不快跟上。”
  廖池心情微不可察地愉悦几分,路过沈翊时还有心情同颔首。
  “沈学士,告辞。”
  雅间的门重新关上。
  二人一前一后朝楼梯口走去。
  钟溪语低着头注意脚下,察觉到旁边有人经过,特意往旁边让了让,余光中掠过一截素色衣袍。
  廖池脚步顿住,回头看了眼对方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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