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衣男人终于绷不住了,或许是担心自己将要背责任,他大声喊着:“别拍我,我是被人指使的,跟我没关系!”
  夏棠跃双手抱胸盯着他。
  黑衣男人继续道:“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木林美术馆派我来的,他们具体是什么动机我不知道,他们只要求我跟着你,然后抢在你之前把《蝴蝶照影》这幅画找到,就这样,我没想伤害你。”
  这帮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夏棠跃气极反笑。
  前两年,她和木林美术馆一起竞争复仁集团的投资。
  结局是复仁集团更看好纸间的发展,与她们展开了投资合作,因为这事,这几年木林美术馆都铆足了劲要和纸间比,没想到这次竟会用上这么卑鄙无耻的手段。
  夏棠跃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深呼吸着平复情绪,默不作声地关掉录音。
  黑衣男人见她低头摆弄手机,趁机一个翻滚挣脱束缚,踉跄着朝仓库后门逃去。闻政刚要追,却被夏棠跃抬手拦住。
  “不用追,让他走。”她盯着手机上刚保存的录音文件,接着快速拨通了一个号码:“喂,宽哥,最近忙吗?我这里有段关于木林美术馆的独家猛料……”
  电话那头传来兴奋的应答声。
  挂断电话,夏棠跃发现闻政含笑着看她。
  眼神温润热烈,她不免脸颊泛热,侧开脸问:“怎么了?”
  他笑着说:“我看看艺术家长什么样子。”
  夏棠跃背过身躲开他的眼神,把刚才的插曲一掀而过,“今天非常谢谢你,我要再去找找看有没有线索,你如果有事要忙的话就不用陪着我了。”
  “我不忙。”闻政唇角微扬,朝她招了招手,示意跟上。
  两人来到一层西北角的房间。
  站在门口,夏棠跃一脸迷糊。不知闻政从哪里翻出来一条撬棍拿在手上。他站在房间中央,低头看着地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下面。”
  “啊?”夏棠跃不可置信地眨眨眼。
  闻政单膝跪地,撬棍尖端精准地卡进地板缝隙,手臂肌肉在发力时绷出凌厉的线条。
  随着“咔啦”一声响,腐朽的木地板被掀起,扬起的灰尘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中飞舞。夏棠跃捂着嘴凑近,只见地板下面竟是一个黑洞洞的地下空间。
  第6章 想你
  闻政站起身,随手把撬棍扔到一边,看了眼旁边的小姑娘,见她眼神发蒙,他解释道:“你没找错位置,只是当年政府重新规划这一块的时候,直接把纺织厂建在了美术馆上方。”
  “我对比过原来的地形图,发现了美术馆具体的位置。”
  他朝地下扬了扬下巴,“下去看看?”
  夏棠跃犹豫着点头,掏出手机打开电筒,没想到闻政已经利落地跳了下去,稳稳落在下方的平台上,朝她张开双臂:“有点高,我接着你。”
  黑洞洞的入口像是张开的兽口,隐约能看见生锈的铁梯消失在黑暗中。
  夏棠跃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小心翼翼地挪到地洞边缘,先把双脚伸下去,然后握住了闻政的手。
  紧接着他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抻了下来。失重感让她本能地环住他的脖颈,接着被他放到了地上。
  “谢谢。”夏棠跃重重呼出一口气。
  地下室的空气潮湿阴冷,混杂着铁锈和尘土的气息。
  她屏住呼吸,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斑驳的墙面。那些被遗忘的画作早已褪色变形,画布上爬满霉斑,像一张张溃烂的脸,散发着一阵阵陈腐的味道。
  夏棠跃强忍着胃里的翻涌,指尖颤抖地拨开一幅幅腐朽的画框,确认是不是她要找的画。
  突然,电筒光掠过墙角时,一抹奇异的蓝色在霉斑中若隐若现。
  她的心猛地一跳,顾不得满地狼藉,踉跄着冲过去——那是半截露在防水布外的画框边缘,钴蓝色的颜料即使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
  她站定在画的面前,从包包里把手套拿出来戴上,揭开防尘布。可经年累月的密封之下,防尘布已然和画框黏为一体。
  “闻先生!”夏棠跃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你有带刀吗?”
  闻政三步并作两步赶来,军刀利落地划开层层包裹的防水布。随着布料剥落,《蝴蝶照影》的真容终于重现——画面上,一只蓝翅凤蝶停驻在破碎的镜面,翅膀上的鳞粉在灯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夏棠跃怔住了,妖冶的蓝色光芒倒影在她的瞳仁。
  跨越百年的经典画作如今呈现在她的眼前,陈旧的岁月为这幅画蒙上了一层旧影,却丝毫不减它的华丽色彩。
  兴奋,激动,如释重负等等的心情瞬间涌上心头。夏棠跃眼眶微红,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在看到这幅画的那一刻终于随之东流。
  “原来这就是你要找的东西。”闻政的声音低沉温柔,在密闭的地下室里激起轻微的回响。
  他修长的身影立在画前,钴蓝色的光晕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游走,在微抿的薄唇上停留片刻,又滑过线条分明的下颌,最后在上下滚动的喉结处流转。
  “嗯。”夏棠跃转过身与他面对面,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她诚挚地看着他说:“真的非常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在,我可能根本找不到这幅画。”
  她捂着胸口松了口气,继续说:“这幅画对我来说太重要了,终于找到了。”
  闻政唇角牵起,目光湿润柔软。踩上旁边生锈的铁皮楼梯,确认可以承担他的体重之后,将楼梯搬到洞口,朝她招手:“感谢的话慢慢再说,先上去。”
  地洞的味道太大了,夏棠跃正有此意。
  她踩着楼梯上到地面一层,给席娜打了电话,告诉她画已经找到了,让她马上带团队来这里对画进行鉴定和维护的工作。
  闻政默默侯在一旁等她。
  但夏棠跃担心夜长梦多,不敢轻易离场,选择在这里候着,等席娜过来。
  “你确定你要一个人呆在这?”闻政说。
  “嗯嗯。”夏棠跃找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拍了拍裤腿的灰尘,把散落的长发绑起来。
  “要对画作进行现场修复,我得在这里守着,以免出什么差错。”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意识到自己已经耽误了闻政不少时间,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内疚之情,
  “闻先生,今天真的太麻烦你了。你肯定还有自己的事要处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她顿了顿,真诚地补充道,“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这份人情我一定会还。”
  闻政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露出他一贯的笑容:“不用客气。”
  他没再说话,在她的对面倚着墙,拿出手机开始把玩。
  夏棠跃:“?”
  “闻先生?”
  闻政抬眉扫她一眼,漫不经心:“我陪你等。”
  夏棠跃:“……”
  有一说一,有人陪总比一个人在这里等好多了,而且她也害怕会遇到另一个截胡的人,到时候1v1她打不过对方,还能让闻政上。
  一开始,两人相顾无言。后来不知是谁开的头,闲聊了起来。
  闻政:“你是画家吗,还是画展经纪?”
  夏棠跃:“差不多,我是策展人,只为自己的美术馆策展。”
  “原来如此。你的美术馆在什么地方?”
  “在京市,你去过吗?”
  “不仅去过,我还在那个城市工作了很多年,去年才回来这里。”
  “这样啊……京市不好么,回来这里开民宿?”
  闻政沉默良久,就在夏棠跃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说话了。
  “去年母亲因病去世后,我的心情一直很差,正好庄辰要高考,这孩子从小跟着我母亲长大,想着回来陪他度过这个重要阶段,顺便整理下心情。”
  “民宿是母亲留下的,我们兄弟俩从小在这生活,她去世后,我重新翻修了一遍,继续营业,算是延续她的心愿。”
  夏棠跃双手托腮,静静听着闻政说话,沉重的话题让空气都安静了几分。
  她赶紧话锋一转:“我的美术馆叫纸间,日后你来京市就告诉我,我带你去美术馆玩玩,请你吃饭。”
  闻政一笑:“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在等待中组队打了几盘游戏后,席娜带着人来到了现场。
  看着闻政离去的背影,席娜好奇地扯了扯夏棠跃的衣袖。
  “哎哎,那人谁啊?”
  夏棠跃目送闻政骑摩托车离开,把这两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她。
  “我滴个娘也!”席娜发出小小的惊呼,一双大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揶揄。
  “你是说,一八八的大帅哥不仅给你做饭吃,还陪你来这破仓库冒险?”
  席娜的话听上去好像没什么毛病,可怎么感觉这么别扭?夏棠跃回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这就是正常的帮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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