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这次的瘟疫老夫怀疑是外域传过来……”
  谭妙花蹙眉道, “外域?”
  “此次的瘟疫病者身体上都发黄,且舌苔泛紫, 除高烧外还有通体泛寒之症……这种情况老夫曾在医术上看过……并非什么瘟疫……而是一种寒症, 最初使于燮茶国,是炼丹师炼制出来的一种疫病……”
  “既然是人为制作那一定是有解药的, 对吗?”谭妙花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期待地问。
  半老道,“是啊, 燮茶国内有一种草药,名为解明花……能治好此瘟疫,不过此花大多生在燮茶寒涯上,传说燮茶最后因研制各种病药导致灭国,后来……此花种被周国的商人带到周国种养…………”
  “所以……解除这疫病还需要去周国找?”月涯瞬间颓丧了。
  谭妙花也垂下了眸,这显然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前往周国路程遥远,就是赶回来了这疫病恐怕也已经扩散了。
  她听系统说过,原本的发展中,后来玉霁攻打覃月的时候也刚好覃月犯了瘟疫,结果是城中人死了许多人……
  她尚且能改变剧情中的人和事,却根本没有办法改变这疫病的爆发。
  难道这一切真的没办法阻止了吗?
  见两人都失落下来,半老嚷嚷道,“哎,都别沮丧了,实在不行就想开听天事尽人命,我这还缺一味药材,你俩反正也闲着,不如都帮我去附近的山上采药吧。”
  月涯气呼呼道,“半老,我们可是一直在忙活呢。”
  “行了,你两个一人一个背篓快去。”
  半老赶人似的将两人从凳子上拉起来。
  *
  竹舍对面的小山丘上,万物状似复苏,野草野树开满了漫山遍野。
  月涯跟在谭妙花身后,好不容易爬上了山,气喘吁吁道,“半老可真会使唤我们。”
  谭妙花扭头看着走得像蜗牛爬得一样的月涯,笑道,“怎么,累了?”
  月涯可不愿让谭妙花小看自己,他生怕被女尊嫌弃柔弱丢下,连忙挺直腰板道,“不累!一点也不累!”
  谭妙花笑了笑,拿着砍草药的镰刀一边摘着草药一边说,“你没看出来吗,半老是怕我太难过了,想让我出来累一下,累了的话就没有力气想那些烦心的事了。”
  “这么说,这老头平日看着狂妄,原来也会关心人啊。”月涯喃喃道。
  正摘着草药,谭妙花忽然看到树丛中蹲着的一只白色小兔子,她一时欣喜,想上前抓兔子,只是在她刚向兔子的方向走去时,又一抹更大的白色突然闯入她的视线里。
  一袭白色衣袍的人突然从树丛中摔了出来,伸出一只苍白宛若死人的手骨一把扯住谭妙花的手。
  突然出现的青年吓跑了兔子,也吓到了谭妙花,被冰凉而陌生的触感抓住时,谭妙花下意识地想向后退去。
  她试图挣脱紧扼住她手腕的手,可那人苍白的指头十分有力,谭妙花发现这人的手指只有四个,没有小指,即使这样那人的力气还是这般大,任凭她怎么挣扎都打不掉这人的手。
  “你…你放开!”谭妙花又惊又怕。
  身后的月涯听到动静匆忙地跑过来,看到谭妙花被一个白衣男子纠缠住,他顾不得脚下粘土的洁癖感,脱掉手中的鞋子朝那人砸去。
  那白衣的少年始终弯着腰身体发抖,直到被月涯打了很多下后,才缓缓抬头,口中发出颤声道,“娘子…救我……”
  那少年抬起头时,露出一张病白的俊秀脸,好看的眼尾泛着红,漆黑的瞳孔带着祈求地看向她,苍白的唇颤抖着。
  谭妙花神色一怔,她盯着少年这张陌生而又十分熟悉的眉眼,一时间呆住了。
  等到她回过神时,紧扯住她手腕的指骨落下,留下腕上的一片红印。
  那衣着打扮如书生模样的灵秀少年倒在了地上,双臂瑟缩着,好看的眼睛始终紧阖。
  谭妙花盯向少年左手残缺的手指上,她确信,不是他。
  容貌只是有三分相似,残缺的指骨更代表了不同。
  “娘子,咱快跑吧,这人许是得了疫病!”月涯看着倒在地上面如死灰的少年,心中后怕,连忙拿出手帕替谭妙花擦了擦被摸过的手腕后,就想拉着她离开。
  可谭妙花的脚步却停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月涯紧张道,“女尊……咱们走吧。”
  谭妙花摇了摇头,笃定道,“他没得疫病,得了疫病的人唇色发紫,身体上会长出许多密密麻麻的黄点,他除了脸色惨白体寒了些,别的都没有。”
  听到没疫病,月涯才松了口气,只是颇为烦恼地看向地上容貌出色的小书生,心中生出忐忑感。
  看女尊神色失神地盯他看,莫非是看上他了?
  月涯不安地扯了扯谭妙花的袖子,“这人来路不明,咱们回去吧。”
  “月涯,好歹是个少年,我们总不能看着他晕在这里被蛇咬吧。”谭妙花蹲下身,用手贴了贴那少年的额间,随后又给他把了把脉象,这几日跟在半老身边,她倒是懂了些医术。
  此刻大概能猜出少年得了什么病,“原来只是饿的,那没事了。”
  谭妙花将随身携带的水壶打开,慢慢地灌进少年口中。
  那少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地喝着她递过来的水,在水喝到一半时他阖上的双眼终缓缓睁开,少年漆黑的双目盯着女子的容颜,眉眼微弯道,“谢谢。”
  “这水壶留给你,你既好了就赶紧离开这里吧。”谭妙花将水壶放下,便想起身离开。
  岂料她刚站起身,少年便扯住她的袖子,声音颤抖地说,“姑娘要将小生一个丢在荒郊野外?”
  月涯忍不住骂道,“你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不会自己走吗?少在这儿装可怜我们女……娘子可与你不熟,麻烦你注意些!”
  月涯怒气冲冲地便要上前拉住谭妙花的手走,可他扯住谭妙花的左臂向前拽却没有拽动半分,身后的书生同样扯住了谭妙花的左臂。
  谭妙花:“………”她若是纸恐怕早就分成两半了。
  身后的小书生红着眼眶,唇角却扯出一抹得逞地笑,他语气悲伤地说,“那可不巧了…我的脚折了走不动了……”
  谭妙花与月涯同时愕然,“你不能走了?”
  月涯差点蹦了起来,谭妙花没看见他得意的笑,他可是看见了,这人突然出现在野外一定不是好人,兴许就是山中的狐狸精化成人出现了,特意变换成娇弱的男书生来勾引女尊来了。
  “娘子,别被他骗了,他刚刚……”
  书生闷哼了一声,模样可怜地望向谭妙花,“姑娘……真的忍心丢下我吗?”
  不知为何,这书生黑乌乌的瞳孔像吸入的漩涡一样看得她心中慌乱。
  她的心脏动了一丝同情,不知不觉就开口说,“那…我扶你……”
  她话音刚落,少年眼尾弯起,面上浮现好看的笑,“谢谢这位娘子。”
  路上,谭妙花扶着书生下山,身后背着两个箩筐的月涯全程黑脸。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书生几次试图贴近谭妙花身侧,月涯气地想跳脚。
  在三人离去后,林中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那男子凝望着书生离去的方向,神情疑惑道,“陛下究竟是怎么想的……以陛下如今的能力杀死个谭妙花应当是错错有余,他又何必要……”
  这样百般心思地去刺杀呢……
  蔓娘淡淡道,“陛下想做的事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只需要按照吩咐安插好暗手,攻城就好。”
  路上,身体虚弱的书生似乎恢复了些生机,几次有意无意地将唇贴近谭妙花的耳边。
  书生眼睫上掀,盯着谭妙花脸颊上的伤疤和粗糙的手指,用只能两人听见的语气问,“小娘子脸上的伤是如何照成的?”
  谭妙花平静地说,“你问我的伤疤,那我也想问你的手指怎么断的,你想说吗?”
  似没想到谭妙花会如此冷淡,书生的眼睛微颤,而后不知回想了什么,慢悠悠地抬起自己那只残缺的手,淡笑道,“摔的。”
  “哦?那你摔得可真惨,实不相瞒我脸上的伤也是摔的,被树枝给划破的。”
  书生呲笑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拆穿对方的谎言。
  “娘子不想知道我从哪里来吗?”
  “身后的那个人是你的夫君吗?怎么他一直叫你娘子?”
  “娘子如今也太瘦了……”
  谭妙花被他问的有些烦了,明明才认识就想连她的家底都给套出来?
  她语气不好道,“公子若是能走我便松了。”
  可她话音刚落,耳边却响起书生诡异的冷笑声,同时一把冰凉的匕首也抵达了她的腰上。
  “你敢松吗?”书生笑着说。
  谭妙花呼吸一窒,猛然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
  她怎么能因为这书生和玉霁长得又三分相像就救下他!可眼下后悔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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