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一个浪打过来,曲澄又呛了一口水。
他用力攥着手中的钥匙,生怕钥匙丢了。
在水下泡了太久四肢都变得无力,他用力朝水面上举起自己的那只手。
迷迷糊糊中看清了钥匙的样子。
和普通的钥匙没有丝毫区别。
甚至还已经生锈了,腐败了。
曲澄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沈澜山的指尖用力掐了掐他的掌心。
在澎湃的浪里,沈澜山指了一个方向。
曲澄猜测那里肯定是有些什么,但是因为天色太昏暗,曲澄实际上什么都看不清。
他眯起了眼睛。
好在浪打过去的方向和沈澜山指的方向是同一边。
他们慢慢靠近之后,曲澄终于看清了不远处的那个四面凸起岩石围成的石坑。
原本镶嵌在石坑四壁上沈澜山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打开的那两扇石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石门里看不清有什么,但是身下的水流就像被什么吸引一样往里奔涌。
沈澜山和曲澄在水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借力,幸好这水流的方向也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得来全不费工夫。
曲澄害怕水流把他们冲散了,一直很紧地攥着沈澜山的手。
紧到连沈澜山也感觉到他在害怕。
他的另一只手举出水面,那只手已经泡的发白,手上托举着那个钥匙,铁锈都粘在手心上。
他害怕着周围的浪,声音带着点不确定。
“沈澜山,这个钥匙……它是生锈的……”
沈澜山伸出一只手和他一同攥着那把钥匙,掌心贴在一起,勾勒出钥匙的轮廓。
“害怕吗?”
害怕吗?
曲澄抬头往前看,前方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他和他们,在地下城挣扎了那么久,就是为了今天能到达这里。
他害怕吗?
那两道石门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矗立。
在雨水之中,他和沈澜山兜着圈向那个方向前进。
没人知道前面有什么。
没人知道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存在被拯救的方法。
他不是救世主。
他害怕。
曲澄攥紧了钥匙。
他和沈澜山穿梭石门的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头上的雨停了一瞬间又瞬间淋下来。
曲澄四顾着周围的情况。
石门里面也是一样的昏暗,和外面没有丝毫不同,只是水流变得更大了。
仿佛有人将天地都倾倒过来了一样。
曲澄的手愈发使不上力气,他呛过水的鼻腔还在疼,在一个大浪之间,他和沈澜山猛地被冲散开来。
没了沈澜山的阻拦,曲澄移动的速度更快。
这个浪拍过来的那一刻,曲澄昏了一瞬间,手中的钥匙松了。
钥匙!
那么小一个钥匙,能随便被水流卷去哪里。
意识到手中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曲澄瞬间清醒,挣扎着要往水下潜下去。
钥匙现在不见了,就意识到了他们失去了最后求生的机会。
曲澄深吸一口气,埋头下去。
水下的暗流更加激烈,然而刚刚才掉下去的钥匙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沈澜山一个晃神的功夫,曲澄就从眼前完全消失了。
“曲澄!”
没人回应他的呼喊。
在水下的曲澄完全没听见沈澜山的叫喊,他的手在水中拨动。倏地抬头,看见远处中央一个闪着光的东西。
不知为何,他潜意识觉得钥匙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顺着水流的方向,他游的极快。
越靠近亮光的位置,他的呼吸就变得越困难。
世界方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听不见任何声音。
雨的声音,沈澜山的呼喊,水往下坠的声音。
水往下坠……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光点,而是一个漩涡。
水疯了般往漩涡下坠。
曲澄感觉到自己好像被绞进了漩涡里,吸了一大口水之后,彻底失去了呼吸。
似乎还有另一个他,他的灵魂从身体里摆脱出来。
第一次看见沈澜山如此焦急的神情,仿佛不要命了般往漩涡中央冲。
曲澄想伸手拦住他,告诉他别再往前了,往前就是送死。
但是沈澜山的身体却从他的身体里穿破了。
真傻,为什么要冲过去呢?
现在他活着我们才不会失去希望啊……
曲澄闭上眼睛,呼吸下最后一口水,在肺部撕裂般的疼痛下,他突然笑了。
他好像终于知道……爱是什么。
钥匙落在地上,被地上的一缕沙缠住,焕发出灿烂的光芒。
漩涡的中央纠缠着两个人落下,爆发出白光,将整个天都照亮。
“咕咚。”
第86章 第 86 章 许言看向陈折,在……
许言看向陈折, 在沉思。
半晌之后,他站起身拍了下陈折的肩膀。
陈折刚刚处理完傅融景的伤口,全身有些虚脱。
身上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
“陈折, 我知道一条秘密通道。”
语毕, 文青看向他。
许言面对着他们两个, 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散落的玻璃片, 开始在墙上刻画。
“这条街走到尽头的那堵墙上有块砖头是可以移动的,把那块砖拆下来之后下面就会出现一个秘密通道……”
他话还没说完, 陈折就已经皱起了眉, 他抬手握住许言的手腕,迫使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许言动作顿了下,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低了下头,随后又抬头看向陈折:“我去解决那个造成瘟疫的家伙。我大概知道林灵把他藏在哪里了。”
文青立刻补充:“我们可以一起去。”
许言摇了摇头,眼神转向旁边昏迷的傅融景:“不行。你们去了也只是拖后腿。况且他还需要你们的照顾,不然一定活不下去的。”
陈折一副焦急的神色, 在许言的脑海里是如此熟悉。
就像很久以前他濒临死亡那一回,陈折救回他时一样。
陈折攥着他的手, 越攥越紧。
他还要开口说什么,被许言直接打断了:“你太不理性了陈折,这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而且我又不一定不会活着回来。你们这些老弱病残就别跟去了。”
许言一笑。
“我杀完了人,马上就跟你们汇合。”
陈折半句话憋着没说出来, 半晌才闭上了嘴巴。
许言又重新拿起玻璃片:“出了秘密通道之后就是河, 顺着河床上水冲刷出来的痕迹走,终点就是家……”
他终于画完了,在墙壁上出现一幅极其复杂的图。
他停顿了下,半转过身子回头看向陈折,又看向文青, 最后无言地低下头看了眼手表:“你们先休息,等到天亮就出发。”
文青看向陈折,陈折碰了碰她肩胛上伤口的绷带,知道她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拍了拍她:“你去睡一会儿吧,你的身体也需要休息。”
文青猜到两人有话要说,于是听话地离开了。
陈折和许言相视无言,最后还是陈折先开口打破沉默:“哪有你说的那么轻巧?”
许言很少出现什么神情的脸上倏地竟然浮现一抹笑容:“我要是死了你就当做当年没有救过我好了。”
“这完全不一样!”
陈折原本低着头,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抬了起来,还想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努力劝一劝许言:“或许其实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你再等等。”
许言摇头。
“就像你在g区和我说过的那样。你愿意因为拯救别人的生命而死去,对我来说战死也是一个战士最大的荣耀。”
他转向陈折,两人极少地直视着彼此。
“我不是在为我一个人。为我,为你,为我们,我不想我们都在这样阴暗的地下死去了。或许沈澜山真的是对的……”
陈折站起身,从自己放在床上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塞进了许言手中:“这个瓶子里有两粒药,吃下能够瞬间治愈重伤。”
他很用力地捏了许言掌心一下:“记得要活着回来。”
“会的,我们家里见。”
许言将瓶子藏在自己的衣服里,走向这个暗室的出口,启动了门的开关。
陈折看着许言离开的背影,其实他还有话要说,但是喉咙滚动了两下却怎么都无法说出口。
许言离开暗室之后就往皇宫的方向狂奔。
越靠近皇宫的位置设置的守卫就越多。不出意外,他没躲过太长时间就被发现了。
一群守卫讶异为什么只有许言一个人,但是还是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许言的移动速度极快,悄无声息,再加上对于摇篮的地形极其熟悉,几乎是毫发无损地到了皇宫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