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曲澄出声喊住他:“梅子。”
  傅融景冲出去两步,脑海里回荡刚刚的声音,意识到这人可能是曲澄之后,躲在楼梯的转角处,探头朝上面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橙子?”
  得到曲澄肯定的回答之后,他才慢慢走出来。
  傅融景看看曲澄,又看看站在他身边的沈澜山。
  沈澜山长得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他原本想问问曲澄和他什么关系,但是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钥匙,塞进钥匙孔里,第一次没塞进去,第二次拧了拧,没打开,才发现自己塞反了。
  他干笑两声企图掩饰尴尬,曲澄早就习以为常。
  第三次门才打开,傅融景开了灯,曲澄借着光看见他手里提的东西,捏了捏那个袋子,问他:“这是什么?”
  袋子里的东西厚实,但又能捏动,他摊开手看了看刚刚碰过袋子的手指,上面沾着一点白色粉末。
  傅融景扬起笑脸:“我找了个工作,这是厂里没用完的,今天发给我了……好像叫什么面……”
  “面粉。”沈澜山补充。
  傅融景刚要应是,回头看见沈澜山面无表情的脸,不敢说话了。
  他偷偷扯了扯曲澄衣角,多年的默契让曲澄立刻会意,他把自己耳朵凑到傅融景嘴边。
  傅融景小声问道:“你这个朋友怎么半天一点表情都没有?”
  曲澄瞥了沈澜山一眼:“他好像一直都这个样子。但是他是个好人。”曲澄确信地说。
  两人鬼鬼祟祟说话,实际上内容被沈澜山尽收耳底。
  对于曲澄的“好人”的评价,他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再听过。
  简简单单“好人”两个字,让他的心口再一次泛出麻木的痛觉。
  他不甚明显的一笑置之。
  傅融景也是刚刚搬进新家里,家里也没有什么吃的东西,有的只有那一包面粉。
  他提议道:“要不我们今天吃这个吧。经理和我说在面粉里加一点水就能变成一个面团。”
  曲澄心说只要加水,那还不简单,随即撸起袖子开干。
  傅融景去烧水。曲澄站在房间正中央的桌椅前面,下意识一吹桌面上的微尘,却什么都没吹掉,然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现在人在主城。
  他和沈澜山静静立在桌子两侧,等里屋的傅融景把水烧开。
  沈澜山好像在放空。
  曲澄突然开口问他:“你为什么又突然愿意带我一起出主城了?”
  沈澜山简洁明了道:“怕你死在路上。”
  其他人这么说曲澄肯定都要嚷嚷着反驳,唯独沈澜山说这话他哑口无言。
  曲澄心里轻轻叹息:“要是我有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可以教你。”
  沈澜山的声音不大,刚刚说完傅融景就提着水壶挂着笑脸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把水烧好了。”
  曲澄思躇刚刚他听见的是沈澜山真的说出口的话还是他的幻听。
  沈澜山所说的教,是不是就像他曾经用指尖在他的掌心写字一样,教他握枪一样,指导他怎么包扎时一样?
  傅融景把水倒进曲澄面前装着面粉的盆里。他倒完后又开始翻箱倒柜找罐头和菜。
  曲澄把手放进面粉里搅和了两下,发现面粉变成糊状,黏在他手上。
  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小黑在他肩头蹦蹦跳跳。
  就在他思考下一步该干什么的时候,沈澜山出声了:“没听见可以再问一遍。”
  第37章 第 37 章 沈澜山这么一说,曲……
  沈澜山这么一说, 曲澄就认定了刚刚的话就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他偏不承认自己刚刚没听清,反驳:“我听见了。”
  曲澄难得在沈澜山脸上看见属于情绪的色彩。沈澜山挑起半边眉,问:“我说了什么?”
  曲澄闭上了嘴巴。
  他专心搅和面团, 半天才把里面的面粉都搅成一团, 成就感满满望着面团的时候,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
  沈澜山伸出一根手指, 在面团上戳了一下,然后看了曲澄一眼, 倒是有些不忍心打破这个画面。
  但最后他还是道:“还要加水。”
  曲澄举着旁边的水壶往下倒, 试探性看向沈澜山:“这么多行吗?”
  “可以了。”
  傅融景蹲在地上翻最下面的柜子,站起来时腿都麻了, 最后终于找到几盒肉罐头。
  他把罐头一盒一盒整齐放在桌子上,一盒一盒撬开,然后把肉都倒进一个碗里,拿筷子搅和搅和, 变成了肉馅。
  他探头看了眼曲澄正在揉和的面团,没想到还真给他做成了, “哇”的感叹了一声。
  曲澄挺起胸膛,笑道:“厉害吧。”
  和好面团,两人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做什么。
  曲澄看着沈澜山, 傅融景看见曲澄的目光望向他, 他也带着疑惑看向那人。
  然后沈澜山动了。
  他伸手在面团上揪下来一小块,然后在掌心里摊平,接着找了个圆柱形的东西把面团放在桌子上擀成一个圆。
  他虽然没说话,但是刻意地将手上的动作展示给两个人看。
  曲澄比傅融景还要震惊:“这你也会?!”
  狭小但是温暖的空间里,三个来自不同地方的人聚在一起, 像是回家一样的团圆。
  因为曲澄和傅融景的欢声笑语,沈澜山觉得自己身上的血液又一次从心脏里迸射出来温暖全身,连感情也再次变得丰沛。
  曲澄告诉傅融景他明天就要走了,他要回g区。
  傅融景连忙让他等一等。
  傅融景在工厂的工作很简单,就是把传送带上的食物一个一个放进模具里,压出形状。
  像机器一样重复一个动作的同时,他开始发呆。
  脑袋里无论想什么,到最后都会绕到他哥身上。
  于是傅融景决定给他哥写信。
  他翻出来自己今天闲暇时候抽空写的信,找出来递给曲澄。
  曲澄看了两眼,发现上面乱七八糟,不仅有文字还有拼音,甚至还有画。
  傅融景不会写的字就用拼音代替,拼音也不会了,就开始画画。
  曲澄指着上面的一个眼睛问傅融景:“这是什么意思?”
  傅融景把脑袋凑过去,看了一眼,回答:“这是‘看’的意思,我不会写‘看’字。”
  “那这个呢?这个圈是什么意思?”曲澄接着指。
  傅融景尬笑两声,随即装不下去。
  “这不是圈,这是我画的罐头。”
  曲澄扶额:“这谁能看得懂啊?”
  傅融景崩溃了:“那怎么办?”
  好心的曲澄拿起笔帮他把不会写的字补上。
  但是曲澄自己也有不会写的字,比如说罐头的罐。
  这时候就只能求助于一旁的沈澜山。
  曲澄将手掌摊开,把里面的笔露出来,示意沈澜山帮他写字。
  “哪个字?”不用曲澄说话沈澜山就会意,走到他身边接过笔。
  曲澄伸手一指。
  沈澜山端端正正将那个字补上,一封缝缝补补的信大功告成。
  曲澄把信放在自己背包最隐秘的角落,拍了拍包,表示自己已经将信放好了。
  “一定要走吗?其实留在主城也挺好的……”
  傅融景劝曲澄的时候,连沈澜山也回头看向他。
  曲澄捶了下傅融景胸口:“不回去谁给你送信?”
  安排睡觉的地方是个麻烦事情,傅融景租的房子就那么大。曲澄和傅融景两个人面面相觑。
  好在沈澜山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在曲澄要给他找个地方再打个地铺的时候他也果断拒绝了。
  临熄灯前,他就坐在房间里的一把小椅子上,显得有些拘谨。
  曲澄从地上站起身去关灯。
  路过沈澜山身边时好巧不巧和他对视上。
  曲澄对上他的视线,没过多久就把头别开。
  他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努力哄自己睡着,但是死活没什么困意。
  睁开眼睛往沈澜山的方向看,他的眸子反射出窗外的一点点月光,闪着微弱但精明的光。
  曲澄猜沈澜山是在思考。
  他今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把手枪。
  …………
  曲澄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不轻不重捏了一下,力度恰到好处,把他多日奔波而超负荷的肩膀上的疲惫全部卸去。
  他下意识哼了一声,想叫小黑别捣乱。睁开眼睛,看见沈澜山离得很近的脸,连他的睫羽颤抖都能看到一清二楚。
  曲澄被吓傻了。
  “沈……澜山。”
  “该走了。”
  沈澜山说完把手上属于曲澄的包递给他,然后补充:“我有一个方法能让你出关。”
  曲澄心中一喜:“真的?!”
  他说完翻身把抱着枕头啃的小黑揪起来。它昨晚吃得太饱,晚上做梦还梦见自己在吃东西,枕头被它啃得全是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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