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哦。”曲澄看着碗里的吃的不再想了,动口开吃,吃完就洗洗睡了。
  躺在地板上没睡着,迷迷糊糊中听见许花开门进屋的声音。木门的摩擦声像是催眠曲,他一下子进入深眠。
  第二天早上许花把他弄醒的时候大概还是清晨,他没睡好,昏昏沉沉揉着眼睛,出声问许花干嘛。
  许花苦笑:“你还去不去?不去算了。”
  曲澄缓了两秒才回忆起来许花口中的“去”是要去什么地方,翻身爬起来,麻溜地穿衣服。
  旁边小黑还在睡,抱着自己的尾巴对着吧唧嘴。
  曲澄找出来自己的书包,拖着它塞进包里拉上拉链,然后挂好自己的腰包,摸了摸里面沉重的子弹和手枪,又拍了拍自己一直放在胸口的沈澜山的通行证,蹑手蹑脚下楼。
  他不知道明叔醒没醒,以防万一,他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早上确确实实没再下雨,许花早就已经跨在他破旧的车上,等着曲澄出门。
  空气中带着清晨的潮湿和已经下了一夜的微尘气味。
  不知道为什么,曲澄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有些喘不上气。
  许花发动车子,边往站台开边问他:“给你的钱你带了吗?”
  曲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叮铃咣啷响了两声:“带了。”
  “还有什么没带吗?我可提醒你了,要是你一会儿说什么没拿我可不带你回去。”
  通行证带了,食物带来,小黑也塞进背包里背在身上。
  曲澄很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什么东西没有带,但他心里总是感觉空落落的。
  不仅是因为看不见未来的前路。
  他仰着头,任刘海被风掀翻。
  “我总觉得自己丢了什么东西。”
  以前去往任何地方曲澄都不会有的感觉忽然席卷了他全身。他有点后悔,潜意识总是告诉他他不该离开。
  许花笑:“晚了,现在你说什么东西没带我也不会带你回去。”
  车骑到站台边上,许花把支架搭好,站在旁边陪曲澄等车来。
  “你不回去吗?”曲澄问。
  “今天没什么事要做,陪你等。”曲澄难得的话少,杵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
  这次许花先开口,一拍曲澄的肩膀:“你记不得小时候明叔问过的那个问题。小花十年前十岁,十年后多少岁?”
  大巴车晃晃悠悠从远方开来,它将会绕着环状的g区开一圈,然后开往关口。
  曲澄注视着车来的方向。车在他面前停下,刹车的时候车框跟在晃动,像是要散架一样。
  曲澄一只脚已经踏上车子,忽然回头,露出一抹笑容:“就是你算错了,我说二十就是二十。”
  还是和以前一样,许花想。什么都没变。
  他几乎出于本能迈出两步去追那辆要走远的车,但是才走了两步就脚下一软,头也跟着晕起来。
  第21章 第 21 章 曲澄把两枚硬币交……
  曲澄把两枚硬币交给司机,司机是个看上去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脸上胡子拉碴。
  他冷冷地从上到下打量曲澄一眼,然后道:“自己找座位。”
  曲澄把背包换到前面背,小黑在背包里带着不安分,已经开始隔着背包对曲澄拳打脚踢。
  他找的座位前面坐着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
  曲澄在心里偷偷感叹前面的女人竟然抽到了生育机会,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他看着女人,女人也看他,随即立刻将旁边的小女孩护住。
  明白女人误会之后,他立刻收回目光。
  曲澄坐定,捏了背包里的小黑一下,轻声道:“别乱动。”
  他的位置靠窗边,但是窗外没什么风景可看。
  整个世界都是金属的灰色和锈迹的红棕,千篇一律。
  车晃得他想睡觉,明明刚刚睡醒,此时睡意又涌了上来。
  在车上睡觉明显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但曲澄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慢慢将眼睛闭上。
  他周围忽然穿出细碎的声音。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人在车上,而周围有人经过的时候,车上已经上来了一群男人,每个人身后都背了个大包。
  原本车上微弱的谈话声瞬间小了下去。
  曲澄抬起头,一个刀疤脸经过曲澄的座位旁,看见他身边的座位是空的,顺势就坐了下去。
  男人身上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让曲澄心中警铃大作。周围人貌似也察觉到气氛的变化,顿时哑口无言。
  空气中安静地落针可闻。
  除了……前面的小女孩在用稚嫩的童声压低了嗓音读诗,她的母亲将她的脑袋护在自己的怀抱里。
  那本来清脆细小的声音在如此寂静的环境下变得清晰。
  她或许一直在读,又或者刚刚开始,但是就在车里静下来的那一刻曲澄才听清了她口中念的内容。
  他越听越觉得熟悉。
  许花以前好像给他念过同样的诗,那是写在他放在桌子上当时准备要寄给出版社的稿子上的内容。
  曲澄还没来得及确认,坐在旁边的刀疤脸眉头紧皱着狠狠往前面的座位踢了一脚,小女孩明显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嘤咛一声闭上了嘴巴。
  “吵死了,闭嘴。”刀疤脸凶狠地低吼。
  女孩的母亲回头:“孩子念诗,关你什么事?”但看清这个壮硕男人的样子之后,她没再多说什么,抱紧了小姑娘。
  气氛实在太过压抑,曲澄想都是这群男人惹的祸。他微微把头偏过一个角度,观察刀疤脸。
  他脸上的那道刀疤从额头经过右眼直抵下巴,伤好了,但疤还在,昭示着他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亡命之徒。
  他身前背着的那个大包鼓鼓囊囊的。装满了东西,他抱得很紧,生怕别人觊觎他的东西一样。
  和曲澄抱着自己身前的包的动作一模一样。
  曲澄的眼神太不加掩饰,男人没一会儿就发现曲澄在盯着自己,又狠狠瞪了回去:“看什么看!”
  说完,他的眼睛倒是直勾勾地盯着曲澄的包,就像是猎手看向了自己的猎物。
  很不凑巧地,包里的小黑恰好不安分地扭动一下,包随之也出现了形状上的凹陷。
  曲澄低头,尬笑。两眼一抹黑,心里只有两个字。
  完了。
  “你包里装着什么?”刀疤脸质问。
  曲澄把东西护紧,一只压在包下的手已经摸向了自己的腰包,随时准备掏枪出来。
  “没什么东西。”曲澄说完,掌心死死揪住背包的边缘。
  刀疤脸不动声色把身子往后靠了靠,和一同上来的其他同伴对上了眼色。
  然后几乎是立刻冲上去要抢曲澄的包。
  他们的意图太明显了,曲澄早早把包藏在自己身后,反手就挥了一拳出去,结结实实打在对方的胸口。
  像是打在铁板上,曲澄感觉自己的指骨要碎了。
  刀疤脸衣服下面藏了东西。
  曲澄立刻反应过来。
  他顾不上自己手上的痛,脑海中回忆起自己以前学会的那几招下三滥的招式,紧跟着一脚踢在他的裆部。
  好在他下半部分被包裹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旋即,男人弯着腰发出哀嚎。曲澄眼疾手快从他身旁的缝隙蹭出来。
  刚准备抬起头,迎面被另一个大汉挡住视线。
  “别吵,别打架。”前面的司机冷不丁冒出一声。
  曲澄眼见形式不妙,手伸进腰包里掏枪,拿到一半枪被卡在拉链缝隙里。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身体忽然腾空,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周围人好像还没看清楚情况,窃窃私语。
  站在曲澄面前的,那个似乎是这个组织头目的家伙,反剪着曲澄的双臂,轻轻一用力。
  曲澄听见清脆的骨骼挪动的声音在耳旁炸响,随即疼痛从胳膊蔓延到全身,身上卸了力气,连脑袋也疼得发昏。
  那人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曲澄往地上随意一扔,然后轻易地夺走了他怀里的包。
  操。
  曲澄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疼得像是凌迟,已经脱臼了。
  老大给旁边小弟一个眼色,刀疤脸立刻翻出来自己口袋里的一把折叠刀,刀出现的瞬间空气中一阵惊呼。
  曲澄就瘫倒在那对母女面前,母亲满脸惊恐,死死捂住旁边无措的小姑娘的嘴。
  刀疤脸挥着自己手里的刀到了司机面前,脸上挂着狰狞不怀好意的笑容,将刀抵着司机的脖子:“停车,你们这辆车被打劫了。”
  曲澄整个人伏在地板上,勉勉强强直起半边身子。他眼前一黑,意识回笼的时候只看见为首的那人手里握着他的包晃了晃,里面的小黑又踹了踹他的背包。
  曲澄还要起身上去抢,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摁住。钻心的疼袭卷而来。
  女人惨白着脸立刻松开手,眼神颤抖往上面瞥了一眼,然后颤颤巍巍压低声音:“我是医生,你别动,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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