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刚刚爆炸的气波全部轰击在他的身后,此时他不由自主将后背靠上身后的墙壁,传来一阵刺痛。
  即使如此他也只是迷迷糊糊睁了睁眼,接着又闭上,身体不受控制歪向沈澜山的方向。
  他也顾不得自己突然抱住的温暖究竟从何而来,趴在沈澜山的腰腹上收紧自己的手,因为太饿太疼简直昏迷一般睡死了过去。
  沈澜山心里正在盘算让曲澄休息多久才算合适。再过不久那触手就会追上来,用那种炸弹分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再说他手上的炸弹也没剩下几个。
  正这样想着曲澄突然倒在了他身上。
  他想把曲澄推开,但他一动,曲澄就像有什么感应应一般死死扣住他的腰。
  曲澄抱着他的地方比其他地方更温暖。
  沈澜山眼见推不开干脆放弃了,抬头望天,放空思绪,眼前却总闪过一抹飞溅而出的红。
  第13章 第 13 章 曲澄从睡梦中醒来时……
  曲澄从睡梦中醒来时自己正像个尸体一样端端正正躺在地板上,胳膊垂在身体两侧,腿合拢并好。
  他知道自己睡觉是什么德性,小时候他和许花睡一张床,许花埋怨他天天晚上乱动,于是他们每人交叉打地铺睡觉,再后来曲澄就自己搬了个集装箱出去住。
  他现在这幅样子一定是沈澜山摆出来的。
  看着沈澜山的背影,似乎他有洁癖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事情。
  “没时间了。”沈澜山已经站定在一面墙边,把石板搬下来,提醒他。
  曲澄从地上坐起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痛,腿和胳膊已经酸到酥麻,活动时就像万千蚂蚁在他身上爬。
  “我睡了多久?”曲澄心有余悸地往他们来时的通道深处望了一眼,看见那一片焦黑仍旧心里发怵。
  他快步跟上沈澜山的脚步。
  “一个小时。”
  依旧是沈澜山在前曲澄在后。
  这一觉曲澄连梦都没做,闭上眼睛就立即陷入昏睡,比睡五个小时起来的精神还好。只不过睡醒后胳膊和腿移动更加困难。
  “才一个小时!”曲澄低喃着震惊。
  前面的沈澜山完全没有接他话的意思。但曲澄迫切需要说点什么分散注意力,喋喋不休往下说:“我以前从来没睡过这么好的觉。”
  他企图在狭小的空间里伸个腰,只听见腰上“咔”地响了一声,他酸得失了力气。
  面前的沈澜山已经甩了他一段距离。他只得三步并做两步跟上,膝盖在地上摩擦两下后彻底没了知觉,他爬起来反而更快。
  “g区每天晚上风都很大,打在屋子上轰隆隆地响,就像是有人在耳边吐气一样,吵死了根本睡不着。”
  沈澜山手上动作停顿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你们主城人肯定没经历过,我们每天早上推开门上面的微尘落下来像下雨一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鼻子里一股难闻的灰尘味道……你说主城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你们那里会下微尘雨吗?”
  “偶尔。”沈澜山回答道。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身后的曲澄突然没了声音,不知道是在畅想,还是在悲伤。
  “你可以亲自进去看看。”沈澜山补充。
  “哪有那么容易!”曲澄一肚子怨言,“要出生证明,要父母什么什么三代血亲的所有信息,我一个孤儿哪搞来这种东西?”
  他发完牢骚,突然想起了什么,聊家常一样,神秘兮兮道:“我周围只有一个人去了主城。他好像是超生被放到g区的,听说他父母找了他很多年才找到他,终于接他去城里过好日子了。”
  “他之前去车站偷东西被抓了,记录进了档案,当时他和我说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去主城了,但是他父母好像帮他搞定了……”
  沈澜山慢慢地说出几个字“不麻烦,很简单”。
  对于主城的居民来说,什么都不麻烦。
  他们不用为生存发愁,过着丰衣足食的生活,能学习,有娱乐,也不用像g区的人一样做最肮脏低劣的工作谋生。
  曲澄忽然就沉默了。沉默着一个劲往前爬。
  时间过得比平常快许多,没一会儿竟然就到了头。
  沈澜山先一步出洞口,挪开了石板。
  曲澄从其中晃晃悠悠出来,揉了揉自己的膝盖,抬头一看只见沈澜山看着自己。
  从那双眼睛里曲澄从来没有读出过任何情绪,如此淡然,不带一丝偏见望着他。
  他忽然觉得视线灼热,别开头不和沈澜山对视,小声骂他莫名其妙。
  “过来。”沈澜山朝他摆了摆手。
  曲澄看看他的脸,再看看他的手,不情不愿挪着步子往他身边蹭:“你干嘛?”
  沈澜山站在房间中央,曲澄站在他身边,沈澜山抬头往天上看,同样也示意曲澄抬头。
  可惜曲澄完全没会意,觉得沈澜山把他喊过来一声不吭只抬头看的行为古怪。
  且没礼貌。
  曲澄暗自腹诽他沈澜山就是这么一个人。
  沈澜山见曲澄半天没动作,眉头终于不爽地皱了下,然后手托在曲澄后脑勺,掰着他的脑袋让他往天上瞧。
  “干嘛!!”
  他被这个动作吓地腿上一软,沈澜山出于本能扶了他一把,一只手不经意搭在他的腰上。
  他接着猛地往后撤了一步,脱离了沈澜山的怀抱。
  曲澄怒目而视,沈澜山波澜不惊。
  “抬头看,和刚刚那个房间有什么区别?”
  能有什么区别?
  曲澄托腮,看着头顶密密麻麻的点。
  那些蓝光还是一样杂乱无章,哪有什么不同?
  身边的沈澜山叹了口气。
  他叹气,好像觉得曲澄智商堪忧。
  “嘿!”曲澄往旁边又跳了一步,指着沈澜山:“什么意思?这密密麻麻的,谁能看出来有什么区别?”
  沈澜山冷淡地望着他指来的手,一言不发。
  曲澄自讨没趣,泄气,又抬头往上看了眼,还是没看出什么门道,问沈澜山:“那么麻烦干什么?不是还有你指路吗?再说,你就直接告诉我怎么看懂这个东西不就好了。”
  “不一样。”无起伏的三个字吐出。
  曲澄愈发觉得沈澜山不可理喻。
  这能有什么不一样?
  沈澜山伸手,指着头顶上的一个方向。“你数数。”
  曲澄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数了数点,答:“三。”
  沈澜山不说话。
  他一沉默曲澄就以为自己数错了,抬起头又数了一次,就三个点,他根本不可能数错。
  盘曲折叠的亮光中,有一个点比四周要更加明亮,吸引曲澄的目光注意。
  他好像记得刚刚这个点不在这里,好像是……他顺着记忆里点应该处于的位置,而这两个位置之间连着一条微光形成的线。
  曲澄脑子嗡地一响,终于抬头看向沈澜山:“这是这一层的地图,是吗?”
  两人无言对视,沈澜山默认了。
  曲澄头昏眼花看着头顶的眼花缭乱的图样,人傻了。
  “出口在哪?”
  “自己看。”
  曲澄小声嘀咕说这哪找得到。
  他嫌沈澜山事多,明明他可以直接告诉自己头顶这幅画的含义,但是他不说;明明可以直接指明出口的位置,偏偏让自己浪费时间自己去找。
  沈澜山让他把刚刚看见的壁画记下来,然后打开石板继续向甬道里面爬去。
  曲澄的掌心消了毒,现在神奇地没了痛觉,但沈澜山叮嘱过他不能让手掌触地,曲澄思虑再三,最后开口问他:“我感觉我的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可以……”
  爬在前面的沈澜山停下脚步,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个身子,曲澄伸出自己的手展示给他看。
  “不行。”沈澜山斩钉截铁。
  虽然他说还不行,曲澄仍旧觉得他倒在自己手上的那液体神奇。
  他问:“你之前倒在我手上的那是什么东西?”
  “双氧水。”沈澜山言简意赅。
  他似乎已经准备把身体转回去,但是听见曲澄开口问他,还是停下来,像以往一样伸出一根手指在他手掌心上把那三个字慢悠悠写下来。
  曲澄的手掌破了皮,沈澜山的指尖划上去酥酥麻麻,还泛着点痛。
  “双氧水?你哪来的?”他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三个字。
  沈澜山还真是神通广大,这种东西都能搞来。
  曲澄也没在意沈澜山没回答他的问题,和他相处这几天对于他的冷漠曲澄早就习以为常。
  他的思绪全都被那三个字占据。许花认识不少字,以前明叔的书架没被毁掉的时候,他就趁机学了不少。不然他也和曲澄一样是个文盲,更别提写诗。
  等曲澄到了要识字的年纪,家里的书被烧得只剩那本绘本和明叔随时带在身边的字典。
  许花后来说要教曲澄写字,但是曲澄毛毛躁躁,耐不下性子,只学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字的笔画,就算是这样也够他同龄的那些朋友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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