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朝会一如既往，只不过这次多了两道身影，洛尘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到了后来慢慢适应下来后便专心听朝臣们的奏章。
果不其然，一些人开始有意无意的向着新晋两位王爷抛出橄榄枝，虽然在谈论一些政务，言语之间有意无意的往各自心仪的王爷身上靠拢。
洛尘敛目听着，朝堂无小事，新年伊始，各府各郡的奏报纷至沓来，就连洛京都时有事情发生。
皇帝端坐龙椅之上，神色较之以往要可亲许多，他听着朝臣们议事，偶有决断之处才会发声一二，只是那双威严龙目总是扫过下方宁、奚二王，见她们似有不解之处也会耐心解释一二，总的来说，这次朝会差强人意。
事情一件件陈述，又一件件解决，待到即将退朝之时，皇帝淡淡一笑，叫出了刑司尚书司空，闭目思忖几息之后开口道：“朕闻刑司近期多有凶案发生？”
司空垂手立在朝堂中间，恭敬弯身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甚好，恰逢太子临朝，就让她帮帮你吧。”
司空跪拜谢恩，洛尘惊诧过后出列单膝下跪，“儿臣领命。”
皇帝似乎满意了，含笑挥了挥手，走了。
杨运特有的嗓音从金銮殿上响彻整个殿宇。“退朝——”
出了殿门，洛希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自顾离去，倒是洛羽上前打了声招呼。
“皇兄好运气，这么快父皇就让你办差啦，可惜臣妹刚刚才有这个上朝的资格，不然就能帮帮你啦。”
自从上次在河上救了洛尘后洛羽就变得熟络许多，加上因祸得福封了个王爷之后对洛尘更是另眼相看，每每眼神扫过颇有看吉祥物的感觉。以前的恩怨此时看起来无比幼稚，幸好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洛尘看着洛希远去的身影，苦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办不好可是要受责怪的。”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父皇对你的肯定嘛，皇兄努力，臣妹看好你哦。”洛羽笑道，顺便自以为豪情万丈的拍拍她的肩膀。
拍到了左边。
洛尘当即白了脸色，一脸无语的问道：“你能走点心么？”
洛羽尴尬一笑，打着哈哈道：“等皇兄办完差事臣妹请你吃饭。”
这时太尉走了过来，看着自家外孙女与太子殿下相聊甚欢，老怀安慰，摸着他那抹胡须道：“两位殿下聊什么呢？”
洛羽平生最怕的除了良妃与皇帝之外对谁都没什么好脸色，尤其是对着自己外公，一脸嫌弃道：“聊女儿家的私事，外公也要来聊聊么？”
说完不等太尉回答，对着洛尘挥挥手，径自走了。
“让殿下见笑了，唉，老了不中用了，连孩子都嫌弃老头子了。”太尉一脸受伤的表情走了，留着洛尘在原地凌乱。
您老人家平日里的威严呢，精明呢，还有那些弯弯绕绕的算计呢。
身边总算安静下来，洛尘无视一些欲语还休的官员，向着宫门不远处等候的司空走去。到了他面前，弯身行礼。
“见过司大人，还望多多指教。”
司空正经严肃的回礼，点点头算是答应，嘱咐道：“明日朝会过后臣会去现场查看，希望殿下做好准备。”
洛尘笑着应了，两人便分道扬镳。
马车到达太子府时已经辰时，洛尘脱下冕服后往偏厅行去，就看到楚柔准备好了吃食在那等着，两人安静吃完早膳后洛尘放下碗筷，对楚柔道：“午间就不回来吃了，父皇让我协办刑司处理最近发生的案件，我得去刑司看下卷宗。”
楚柔一边替她接过茶盏一边笑道：“那就等殿下回来吃晚膳。”
洛尘点头，歇了片刻就往朱雀街西侧去。那里一大片都属于朝廷办公机构，刑司俨然也在其中。
因为离得较近，洛尘并没有坐车，只是带着封亦慢慢步行，等到了刑司已快巳时。司空平日里就在此处办公，洛尘也没打扰他，只是问清楚放置卷宗的地方就自己去了。
掌固前面带路，三人不一会就到一座阁楼前。那掌固知道面前这人是太子，也知道皇帝的命令，丝毫不敢怠慢，请两人入内之后将有牵连的案宗全拿出来。
洛尘一一看过，案件发生地点人物不同，结果几乎一模一样。目前来看已有三起案例，西水门两起，正兴门一起，据受害人口述均是被人打晕之后带到一处黑屋囚禁，在囚禁期间时有凶狠之人进来恐吓，最后虽然救了出来，然而不是缺胳膊便是少腿，没有人样。
而被囚之人不尽相同，互相间也不认识，刑司审问过后可以肯定他们之间并无往来，只是同时期被抓而后分别为人所救；施救的是附近居住的百姓，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些凶狠之人扔下他们不管不问，这才得以寻着机会呼喊继而被寻常百姓听到。
三起案件虽然相同，但是中间又无从下手，似乎只是寻常的报复，然而这个猜想根本站不住脚，照洛尘来看，三起案件肯定有联系。
洛尘皱眉，她认认真真再看了几次案底，而后记下了受害人的相貌、姓名以及住址，离开了刑司。
西水门相距刑司不远，洛尘准备到案发现场看一下。
位于洛京西南角的西水门附近是洛京较为复杂的地段之一，这里处于内外城交接处，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聚集，也注定了这里的不安定。
相对于正兴门，这里更加的乱，这种乱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脏乱，而是各方势力杂糅在一起之后的乱。
洛尘穿街过巷，终于到了案发的地方，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独家小院，正厅、厢房、厨房等一应俱全，从外面看和普通富贵人家没有区别。
院门上贴了刑司的封条，洛尘看向身后跟来的掌固，那人识趣的上前揭开封条打开院门。封亦先入内巡视一圈，见没有可疑之人后默默退到一边，等待洛尘进入。
进了院门便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里面种着一棵桃树，树下边一口井，井上的绳子一圈圈的绕在轱辘上，打水的木桶随意放在一旁。再往前看，正堂占据了大半的面积，西边则是几间矮一些的屋子。
这里太像一个普通人家了，洛尘看了一会先进了正屋。
北边放置一副画像，画像下方一张桌子，两张太师椅分列左右。装饰简洁明了，就是几个花瓶外加一张木质屏风，透过屏风甚至能看到右边厢房的窗花。
洛尘一点一点的看，直到整个院落看完才出来，笑着让掌固重新贴好封条。
离开这所院子，洛尘就去看望一下那两个受害人，都是住在这附近的百姓，名字也很好记：张三、李四。
似乎是惊吓过度，洛尘找到他们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原样，憔悴得仿佛刚从棺材里爬出一样，没有一点人气，只余下一双时不时转动两下的眸子显示他们还活着。
张三原籍嘉定府人士，到洛京来只是为了谋份差事；而李四则是洛京本地人，一家老小都在洛京北的阳山郡，此次到京城是为了卖些家里的特产贴补家用。
毫不相干的两人因为共同的遭遇聚在一起，张三的胳膊少了一个，而李四从此成为瘸子，虽然有刑司衙役护卫左右，那精气神却是没了。
山高水长，两人的家属还不知道。
洛尘问了几个问题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再去正兴门，从案底上来看那叫王五的情形好不到哪里去，临走时让封亦顾看一下他们，若是归家则赠些银两，若是留京就帮忙找点事做，如果没有活下去的动力，那与被杀有何区别。
洛尘在心里默默计算，不管是那切口，还是事后的处理，都太过专业了些，与记忆里有些东西太像了，相像度甚至让洛尘以为这个时空或许会给自己惊喜。
慢慢往回走，到刑司附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看，进了刑司找到司空时他正在批阅什么，见了洛尘先是一愣随即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后才正正衣衫站起来行礼。
洛尘慌忙扶住，笑道：“司伯父就不要折煞洛尘了。”
司空执意行了礼，这才问起她怎么过来了。洛尘敛了笑意，道：“我粗粗看了一下几个案子，也到现场看了一番，有些想法想和伯父商量。”
司空点头示意她继续。
“这件案子，蹊跷的地方不在于案发现场不一致，也不在于受害人不相关，我想重点应该是那些人后续想做什么。”
“殿下觉得还有后续？”
“对，没道理只是将人弄残废就算了，不管是伤手脚还是眼睛，这些人似乎是为了某个目的，近似于……实验。”
“实验？”司空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对，实验。”见司空不是很理解，洛尘继续：“就是通过一次次具体尝试来佐证最后的猜想，如果说有人想要知道残肢能否再次续接？或者是人身上某个部位能否进行交换？”
司空沉默，洛尘说的这些太过匪夷所思，历朝历代都没有听过这种事情，即使历史上那些甚嚣尘上的轮回教众，他们也只是信仰杀人而已，他们也只是被定义为暴虐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