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自从与洛尘一起吃饭，那条食不言寝不语的条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楚柔满足的笑道：“殿下喜欢就好，不过这味道实在太辣，有损肝脾，还是少吃些好。”
“嗯，我知道的，就吃两个鸡腿，其他干净的地方看看下面有没有人愿意吃，不要浪费了才好，再者这正月虽然慢慢过去了，寒气却未退，厨房要是还有多的可以送到街上给那些乞儿果果腹。”
旁边小行笑道：“主子不必担心，太子妃早就吩咐过，每日里府中多出来的干净食物都送到南华门那边的一处孤儿收养院了。”
洛尘笑着看向楚柔，自豪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楚柔脸皮薄，听了这话赶了小行等人出去，只留下两人慢慢吃着。
出来的小行并宫女几人笑着离开偏厅，往前院厨房去了，众人笑闹着轮流吃了饭后各做各的事了。
第23章 上元节
吃完饭后已是月上中天，洛尘牵着楚柔往后院走去，这些日子忙起来之后再也没有以前那么悠闲了，这后院来得也就越发少了。初十了，天空晴朗下月光就显得明亮多了，洛尘望着黑中带点蓝的夜空，一轮有个缺口的银白色玉盘挂在干净的天上，心里生出此景独好的感慨。
太子府后院很大，不过对于经常走的那段路就是闭着眼也能到达目的地，洛尘指着两旁的桂花笑道：“想当初刚刚来的时候，桂花开得正盛，如今梅花都要谢了，一切恍然如梦。”
楚柔被她牵着，手心里的暖意让她心里也暖融融的，笑道：“时间过得真快，那段时间里幸好有你。”
这次她在对话中少有的没用殿下这个称呼，洛尘由此看得出她心情不错，也笑道：“以后也会有我，一直都会在一起。”
“嗯。”
生活总是美好的，为了这份美好付出再多努力也值得，洛尘这么认为。
正月十三，洛尘如约到司府拜访，司家家主司空主刑罚，因此司府从外到内都透着一股沉闷肃杀。洛尘进了府门就看到宽阔的演武场，四周围绕着房舍，没有花园，没有景致，只有排列在演武场两侧的各种兵器以及家丁。
而司空就站在上方的指挥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洛尘，僵持了几息时间之后这位严峻刻薄的刑司尚书走下台来，到了洛尘面前站定，屈膝弯腰，单膝跪地道：“臣刑司尚书司空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边的家丁也都跪了下来，齐声低喝：“奴才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洛尘自从当了这个太子，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如此正经敬畏的喊自己太子殿下，对着自己行礼，脸上一派和气，心里却有点雀跃。司空这位尚书不简单啊，看这些家丁的精气神就知道了，简直可以媲美地方军了。
“司大人免礼，各位免礼，快快起来吧，可真折煞本宫了。”洛尘笑着拉起司空，同时对其他人笑道。
“殿下到寒舍拜访，足以蓬荜生辉了，微臣嘴拙，说不得什么好听的话，殿下不嫌弃就请移驾正厅。”
司空一边挥手让家丁们散去，一边将洛尘往正堂请。
司空此人，嫉恶如仇，刚直不阿，然而掌管刑司尚书这个职位虽然是人尽其才，却也容易得罪人，但是司家历来比较神秘，作为世家之一却没有世家的架子，除了嫡脉在外行走其他旁支丝毫未在清河显山漏水，加之司家具有开国之功，对于皇家来说意义非常，如此司府上下倒也妥当。
两人落座，洛尘只是说些判案断案之法，初时司空听得漫不经心，后来到了兴浓时便两眼放光，瘦削的脸上满是赞叹，显然对于洛尘的看法很是受用。
临到末了，司空叹道：“殿下聪慧如斯，清河有幸了。”
洛尘笑道：“只是些小聪明，登不上大雅之堂，比不得将清河治理的国泰民安的各位砥柱，只能算是会些察微之法罢了，天性如此，对于治国无用啊。”
司空这才好好看了看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太子殿下，以前听之任之即可，左右司家能够全身而退，如今以小见大，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司家上下总算又等到了一位贤主。
想到这里，司空忍不住缓和了脸色，和声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殿下对于细枝末节都能把握如此精准，想必对于大局观念差不到哪里去。”
“其实……我下棋差得很，不然当初也不会欠下飘香坊一千七百两银子。”洛尘很不好意思说这些光荣事迹，但是有必要澄清一下自己确实不会干预朝政。
司空一愣，旋即笑道：“见微知著，只要肯下功夫什么学不来？”
“能学么？”洛尘笑问。
“当然，棋艺之道不仅通于兵法，同样适用于朝堂，不过殿下聪明，想必知道要学这些得付出很多。”
洛尘听到此处也不急，只是笑道：“我学着也没什么用处，得过且过吧。”
“胡闹。”司空恨铁不成钢道：“殿下作为储君，怎可不学这些，难道微臣看走眼了？殿下此行只是向微臣问个好而已？”
洛尘这才正经起来，长揖道：“洛尘不才，愿尚书教我。”
司空看着这个小辈，作为当初被众位朝臣架出来的懦弱太子，战战兢兢走到今天，受的苦不少，加上皇帝的迁怒从来没受过什么礼遇，如今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又冒出来一个郡王，清河皇家先祖泉下若有知该如何气怒？司家先祖泉下若有知，该如何心痛？
清河国内政已成颓败之势，若再乱起来先祖辛辛苦苦帮忙打下的江山岂不断送？
司空扶起洛尘，叹道：“殿下如今想必有了想法，只是微臣还是要说一句，乱不得啊，一旦乱了起来首先苦的就是黎民百姓。”
“司伯父，我知道的，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朝堂之事想必伯父比我还要清楚，若不先发夺人，等到他们动手我这个太子位必将成为砧板上的肉了。”洛尘苦笑道：“希儿长大了，清宁也未出阁，对于父皇与朝中各派来说，只有乱起来才能达到他们的目的，乱起来，各种由头也就理所当然了。”
司空长叹一声，“如此，殿下小心，若能还清河子民盛世安康，伯父必当肝脑涂地。”
洛尘再拜：“伯父放心，洛尘拼了性命也要践此诺。”
“好，朝堂上的事暂时不要忧心，一切有伯父布置，至于其他的事殿下就要谨慎些了，时机未到不可莽撞行事。”
“伯父，我知道的。”洛尘如释重负的笑道。
司空看着这清朗的笑颜，眼角微酸，点点头便送她出府了，冷脸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到书房，一边理头绪一边吩咐人给本家传消息。
洛尘得到司空承诺，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让小行先回府，自己溜达着往飘香坊去。见了商姨笑道：“可以准备行动了，如今能够确定司家站在我这边了。”
宁商挑着一双桃花眼笑道：“司家老头怎么让你劝动了？是不是又夸下什么海口了？”
“哪里，司家原本就是向着皇家的，无非要的就是清河百姓过上好日子，与我的目标不冲突，答应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是，太子殿下圣明。如今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印了，殿下可想好怎么行动了？”
说起这个洛尘就头疼，搞阴谋不是她的强项，不过搞暗杀倒是溜得很，然而要将阴谋与暗杀结合起来还是有些棘手，叹道：“元宵动手吧，商姨你主事就行，人手太尉那边出，想必这次不会玩花样。”
宁商沉吟一会道：“好，我来，让你去会那些老狐狸我还不放心呢，左右他们也希望这么个结果，简单。”
“行，那我回去了，马上就是午饭的点了，商姨也快些去吃饭吧。”
宁商捏捏她的小脸，愁道：“谁像你似的光惦记自家人给自己做的饭啦，凑合着吃些不就是了，还得专程跑回府去，出息。”
洛尘嘿嘿一笑，挣脱她的蹂躏往府里跑去，宁商见不得这孩子累着，替她叫了马车。
回到太子府心满意足吃完饭的洛尘就等着上元节那日的精彩表演了，如果顺利，太子府里面的人就可以换换了。
又悠闲了一天，上元节到了，正月十五的洛京比新年还要热闹，原因无他，都是为了晚间各种活动做准备。洛尘出去逛了一会才知道新年里各家各户那些吃吃喝喝不算什么，看看这准备上元节的架势，人山人海的搭台子，练嗓子，糊灯笼等等。
更加上长街两边酒楼饭肆，客栈店铺大肆吆喝甩卖，集市上各种新奇玩意层出不穷，吸引着大大小小的人来流连。每家铺子前头挂上大红彩灯尤觉不够，来来往往的人手里几乎都有或大或小的彩灯，形状千奇百怪，从高处望去整个洛京仿佛成了灯的海洋。
繁华长街灯炽如练，万盏彩灯垒成灯山，与小孩子手里挥舞的焰火交相辉映，衬得素来清冷的青砖黑瓦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洛尘十四进了趟宫，原以为洛希会兴高采烈，怎知见了面却闹得有点兴致缺缺。纵使德妃在旁苦劝也无果，洛希坚持要在宫中温习功课，对于这等热闹场景竟嗤之以鼻，冷笑道：“此等玩物丧志之事，皇兄以后还是少沾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