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明云国求亲使团人数众多,声势浩大,作为一国使团,带头的人是明云国太子,可以说是带着十足诚意了,清河国皇帝见此心情颇好,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作为清河太子,洛尘也须出席。
第19章 姻亲
元正日,除了接受子女嫔妃大臣们的拜贺之外,皇帝还得在大雄宝殿举行外朝会,来使除了明云国之外还有南方的石渠国,西方的夜岚国。
当今天下,中原大地四国争雄,其中以夜岚实力强之,清河与石渠伯仲之间,明云最末。四国之间互有往来,清河产丝绸,夜岚产宝马,而石渠则以香料闻名,即使国力最末,明云的富裕却是几国中的翘楚。原因无他,明云不仅产丝绸、香料,海上贸易尤为发达,一些珍奇异宝通常由明云流转出来。
大雄宝殿,位于乾天殿西厢,此次外朝不仅仅是一年一度国与国之间的交流与博弈,也是清河与明云的盟好。几国使臣早就到了洛京,在西华门附近的来仪馆歇下,由礼司专门派出的人负责几国使者衣食住行。
西华门,北邻崇武街,东向德赤街,是洛京向外的主要出城口之一。身为实力最强的夜岚使者,看向其他两国时鼻孔都是朝天的,而石渠使者碍于边境还得倚仗西方的夜岚不得不放低姿态,处处恭维,在此情况下作为使者团首领的明云太子难免受些气。然而这位风度翩翩的太子似乎不知道气愤为何物,温和有礼的与其他两国使者进入大雄宝殿。
洛尘坐在殿内,看到的就是趾高气扬身着黑蟒服饰的夜岚使臣与唯唯诺诺身着星辰花服饰的石渠使臣,以及后面笑容温和一身白衣的明云太子。
三拨人到场,相继落座后夜岚使臣首先开口,声音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陛下,吾皇听闻贵国欲与明云结姻亲之好,大为心动。所谓好事成双,不知吾国太子何时能够迎娶贵国清河公主?”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气温骤降,清河大臣们俱怒目相向,连洛尘都恨不得上前撕了那张臭嘴。夜岚太子,年近二十五,洛希今年也才堪堪十三岁,不说年龄差距,光夜岚太子的风流韵事就能从他夜城排到洛京来,如此厚颜无耻,亏他说得出口。
龙椅上的皇帝似笑非笑,淡淡道:“何时?夜城城破之时如何?”
明明一句玩笑话,夜岚使臣却觉得冷汗加身,如坐针毡。面对龙椅上那个淡漠男子,他终于明白为何清河国世家坐大皇家依然能稳坐宫城了,连带着他的任性都没人敢出来说话。
夜岚不同,夜岚虽然实力强,君主也算明君,国内安定,其实只是因为民风彪悍,臣民尚武成风,侵略性强而已。然而侵略性再强不代表能够与清河这个世家经营几百年的国家相比,简单来说,莽汉与智者的差距,总是让人望而却步。
使臣连忙起身行礼,只是道:“口不择言,万望勿怪。”
皇帝笑道:“既然如此,贵使还是少说话的好,朕有时候也会说些胡话,做些糊涂事,这个时候朕就会少说少做,看着别人做就行了,如此朕可就轻松很多了。”
夜岚使臣老老实实的坐着,也不敢接话了,皇帝见状貌似满意了,便看向明云太子,确实是个妙人,面白眸黑,笑容温和,此时低头细细品尝案上美食,从头到尾神色恭敬,像是一座雕像,被固定住了表情。
皇帝看向洛尘,喜怒形于色,终是落了下乘,便不再关注了,不留痕迹的看向大殿重重垂帘后面,人影晃动,应该会满意吧。
殿内气氛依旧低沉,皇帝笑着举杯,“怎么都干坐着?来,既然是新年,当然要热热闹闹,各位使臣,爱卿,朕敬你们。”
底下众人见了皇帝笑脸,都小心陪笑,酒过三巡便开始了正题。
“今日外朝,各国来往商务想必各司都有安排,朕就不多说了,要说的是朕之爱女的终身大事。”看了眼明云太子继续道:“朕之爱女,清远公主洛静,温婉贤淑,娴静雅达,朕做主答应了明云求亲,如今观明云太子,翩翩君子,人中之龙,大善。”
明云太子这才惶恐的站起来行礼道:“陛下谬赞,明钰能求娶公主已是万幸,当不得陛下美言。”
皇帝摆摆手示意他不必自谦,看着其他两国使臣笑道:“清河与明云古来就是邦交甚密,此时能将爱女嫁与明云,朕很放心。”放心两字略略加重了语气。
明钰只是拜谢,连连答应不负陛下厚望,不负公主深情。
于是一主一客,一唱一和,两国姻亲定下来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三书六礼了,明云国对此甚为看重,一切交由太子处置。
三书六礼,即聘书、礼书、迎亲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这些流程花费时间较长,故而明钰将会在洛京长住,用来准备相关事宜。
皇帝见该论的事论了,剩下的事可以交由礼司去做,便推辞喝酒过量,退了下去,留下洛尘与众使臣逶迤。
看戏看得挺有趣的洛尘对于被突然安排的重任表示一脸茫然,会见其他大臣还可以,会见他国使臣,一言不合怎么办?虽然学了很多东西,真到实践的时候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很快这个难题就被伟大的丞相解决了,妙语连珠说的就是他,直把三国使臣说得满脸笑意,连带着明钰那明眸皓齿的脸上笑意都深了许多。
大宴前前后后差不多进行了两个时辰,洛尘只觉得累,尾巴骨疼的狠了,下了宴直奔自家府上的马车,见了小行恨不能洒两滴泪以表心志,小行被自家主子吓着了,赶紧驱车回府,准备让太子妃来治治这突然冒出来的病。
其他三国使臣也相继离席,寻找各自看得上眼的大臣们谈话去了。
明钰下席没有到处走动,只是回到下榻的驿馆,反思今日所见所得。清河皇帝不愧是父皇口里说的难缠对手,看似毫无章法,其实胸中自有沟壑,外界传言的昏君之说实在谬论。放眼整个洛京,丰衣足食,繁华似锦,连之前那么大的雪灾都能扛过来,当真果断,狠绝。
反观太子,境况比之自己还不如,如此场合也就知道吃喝罢了,觥筹之间竟然还得倚仗大臣,皇帝的威严气势丝毫没有学到,倒学会了享乐,再看离席之时急急忙忙的样子,只怕宴席上闷得狠了。摇摇头不再想她了,转而想到即将要迎娶的公主,画像早就看过,是个安静的女子,听说腹有华章,希望能让自己满意。
这边洛尘回到太子府就赖在楚柔身边不愿意起来,一边反手揉着坐疼的腰部附近,一边讲述宴上的情形,一边抱怨两句自己受的罪。
“你不知道,那夜岚使臣当真可恶,竟然肖想希儿,也不看他是哪根葱。说起来这夜岚太子也是荒淫得没边了,胆子还不小,敢去撩拨父皇,真当清河好欺么?”
楚柔看她实在难受,便让她趴着,自己放下手中书卷替她揉了起来。隔着衣衫能隐隐摸到那硬朗的线条,再想到昨夜之事脸就红成了苹果,幸好洛尘趴着,不然又得纠缠一会。收了心,细细推拿,同时答话:“夜岚尚武,早就对清河垂涎,如今这求亲恐怕只是试探。”
洛尘细想了一会,也明白了些,点头道:“还是你脑子好使,估计父皇也想到了,才会那般强硬,如此说来希儿大抵不会有事。”
歇了一会又道:“今日除了几国使臣,还见了明云国太子,明钰。斯斯文文的,倒配得上阿静,只是脸上表情少了些,估计心思深沉,希望阿静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楚柔笑道:“殿下何时这般能操心了?”
“自从当了这太子,凡事总得多想想,今日里我懦弱的名声估计要传的更远了,离席的时候那几国使臣都是拿鼻孔看我呢,明钰也是诧异的看了几眼,想着参加个宴会还得演戏,当真不容易啊。”再次感叹自己今日遭的罪。
楚柔也疑惑道:“殿下为何要演戏?”
说到这里,洛尘仿佛很得意,趾高气扬了起来,要是有条尾巴估计能翘上天,“岂不知虚虚实实,实实虚虚?今日这么一装,有些印象就留下了,有些人可能就会等不及了,要知道等年后开印,朝堂不知会怎么变呢。”
楚柔看着得意的洛尘,心里一阵难受,里面又夹杂着欢喜。一个心事直接的人要变成凡事谋虑在先的人得经过怎样的蜕变,又得做出怎样的努力?好像一只蛹安稳呆在自己茧里,偶然的一天,她苏醒了,为了心中的目的开始漫长的蜕变。一点一滴的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让自己变得更加有力,只为了破掉那个茧。终于,破茧而出的蛹看到了外面的天地,看到了心中所愿,她雀跃着,欢欣着,不知不觉间展开了双翼,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
洛尘就是这么慢慢磨掉以前的习性,开始习惯新的生活方式,然而骨子里还是肆意的,骨子里还流淌着不羁,她如风,来去自由,如今只是为了自己,甘愿被束缚。楚柔险些落泪,只是柔声笑道:“殿下说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