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合伙人这么一听算是懂了:“好啊,何着你小子之前就想甩手不干了?咋的了?不要创造咱们的游戏帝国了?”
江愿时:“不是正在稳步发展中吗?而且……我外婆忌日快到了,正好可以休息了。”
“你这话真没逻辑。”合伙人跟江愿时差不多大,同校毕业,也算是跟江愿时关系最近的了,虽然不知道在对方那里称不称得算朋友,毕竟江愿时看着好相处,其实骨子很冷,有种隔绝一切的孤僻。
前两年江愿时的外婆寿终正寝,那时江愿时刚把工作室升级成小公司,江愿时请假消失了一阵,回来后整个人更加投入工作中,像是除此之外再无在意的东西一般,燃烧着自己的寿命,不分昼夜。
如今也是该休息了。
合伙人叹了口气,松开手,江愿时站起身,理理衣服,就听到对方说:“哥们,我是真把你当朋友,你想走就走吧,想干啥都行,这位置我帮你看着,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江愿时一愣,回答:“好,谢了,还有我从没不把你当朋友。”
江愿时离开了。
他抱着办公的箱子趁大家都不注意,自己一个人开车离开了公司,他不喜欢离别,也不喜欢被人送。
江愿时买了束花,买了些甜糕点,连夜开回了乡下,稻田的一角有个高高的土堆,上面的石碑刻着江愿时外婆的名字,外婆从不说她的真名,在江愿时的记忆里,外婆一直姓江,被人喊江婆,直到江愿时带着外婆离开乡下的那天,外婆把她床底的小盒子拿出来,从里面掏出一份证书,那是教师资格证,上面写着“顾思源”。
外婆曾是名高中老师,但在结婚后便成了家庭主妇,又跟着丈夫改了姓,她自己都快忘记了她叫什么了。那是一个无法忘记又害怕记住的名字,一想到她曾经是自由的,她就无法忍住不去难过不去埋怨自己的选择。
江愿时问外婆想不想改名字,外婆却问可以吗?
江愿时说:“当然可以。”
改名字的流程很快,外婆拿着自己户口本小心摩挲这自己的名字,江愿时在询问外婆意愿后带着老太离开了生活多年的乡下,江愿时在假装失忆期间赚了些钱,够租个好房了,他带着外婆熟悉设备和环境后,小老太起初还拘束,后来渐渐地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自己给自己报了个老年大学,每天跟不同的老头老太耍,朋友圈迅速地广了起来,江愿时则先打了一段时间的工,恢复和大厂的合作,攒了钱,亮出存款,努力打消外婆的担心后,让顾思源女士自己跟朋友旅游去了。
外婆有了自己的事情做后,江愿时也重新上学。
那段时间江愿时感觉自己外婆像旅行的青蛙,上课的时候手机里时不时弹出一连串夕阳红风格照片和视频、家里学校里总能收到大大小小的快递,明信片点心手办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有顾思源女士精心淘来的二手游戏机和卡带,江愿时回以六星好评。
顾思源女士什么都好,自己又学起各种外语、琴棋书画样样都来,如果不逃课就好了,时不时开家崽会被批评的江愿时如是感慨。
那段时光美好又快速,转眼间顾思源女士80岁了,江愿时也25了。
今天是顾思源女士八十大寿,有点可惜,要是外婆再多活两年,墓碑上年纪就能凑整数80了。
江愿时将花束和电心摆放在墓碑前,把纸扎的手机什么的烧过去后,安静地坐了一下午才起身离开,离开前他说:“外婆,我走了。”
……
要去哪呢?
夜半,江愿时站在空无一人的大桥上俯瞰底下的河水。
好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事情了,该做的都做完了,或许他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江愿时默默地翻上桥,闭上眼毫不犹豫地任由身体往下栽。
突然迎面一阵邪风朝着他脸吹的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道把他硬生生扯了回去。
江愿时错愕地抬头,对上一双黑红色的眼睛。
好熟悉,但那是人,不是狗。
江愿时不知道说什么,对方看着挺帅的,像是游戏建模跑出来似的,江愿时很不厚道的有了新的游戏灵感。
然后他就听着那建模开口,十分人机道:“您好,这里禁止高空抛物。”
江愿时:……?
【作者有话说】
虽然希望z01帅气出场,但终究还是抽象了起来(bushi
第109章 寻找“江愿时”(八)
眼前的陌生男子力气大的出奇,直接被一米八的江愿时单手拦腰从桥上举起抱了下来。
江愿时全程一脸空白,哪怕脚落在结实的地面上整个人也有些恍惚的样子。
没办法,谁叫这个建模上来就跟他科普城市法规,连垃圾分类都仔细讲完了。
这是什么新型的劝人手段?江愿时满头问号,但不得不说,很有用,因为他现在脑子里全是各种垃圾,也正因如此,他成功错过回答对方问话的机会。
“请问您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
等江愿时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被带到酒店里了。
大厅里两个帅气、高挑,身穿西装的男人开了一间大床房。
“您的身份证请收好。”
江愿时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名字,但这显然不是现在的重点。
他捏着身份证站在0816的房间门口发愣,所以到底为什么他要跟着走?
房门刷开,男人让开路,示意让江愿时先进,江愿时进入后,身后的门被轻轻关上了,似乎有炙热的视线烙印在他的后脖颈。
江愿时往前走,默默转了个身,看向那名陌生人,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黑红眼睛的男人说:“我以为您很清楚,毕竟您全程没有反抗。”
男人神情冷淡,但视线却直勾勾地盯着江愿时,江愿时的心中发出嗤笑声,原来还真是这样,他就说怎么会有人好心救他。
没死成的他如今没有任何念想,无悲无喜,宛如一个空心人。
算了,就这样吧。
江愿时扯了扯领带,懒洋洋地靠着桌沿说:“行啊,那你自己来呗。”
琥珀色的眼睛没什么情绪,瞳孔中男人的身影不断放大,直至眼前变成一片黑,江愿时跟个假人似的任由对方脱下他的西装、领带、衣扣、皮带……
江愿时身上无力发冷,他大概是疯了。
但事已至此,江愿时垂下眼眸,等待下一步的来临,然后他被抱了起来,身体悬空。
不会要把他摔床上吧?电视剧那么演,现实居然真存在这种行为吗?
江愿时不理解将别人甩床上的意义是什么?摔懵对方,手动眩晕?
就在他等待被高空投掷时,身体却被轻轻放下,他的头陷入柔软过头的枕头里,他的鞋子被脱了下来,被子掀开又裹上,等江愿时回过神,自己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了。
“你……做什么呢?”
男人认真:“睡觉。”
江愿时:“……就我一个?”
“?”对方脸上露出“不然呢”的神情,“您的黑眼圈很重。”
江愿时的身体从头到脚开始发热。
看着对方微红的脸,男人说:“您发烧了?”
“呃……没有。”江愿时这下是真想死了。
男人似乎毫无察觉,皱眉道:“如果加班太严重影响健康的话,这边建议您辞职换一个工作。”
江愿时:“我已经离职了。”
男人:“原来是因为裁员才想不开的吗?”
江愿时:“……不是,我主动的。”
男人:“那看来这份工作您做的很辛苦,连n+1都不要了。”
“……”
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工作。
江愿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自然跟一个陌生人聊起来:“你这人到底有多喜欢工作?”
“因为我想不出别的事情干。”
“那你旅游、宅着、打游戏、购物什么的,那么多事情不都可以干吗?”
“那您旅游、宅着、打游戏、购物什么的也都可以干,为什么要自寻短见?”
一句话成功被对方复刻反问了回来,脑袋沾到枕头就犯困、加上每天凌晨下班早上九点准时上班,一天只有6小时不到的睡眠时间的江愿时眼皮开始打架,但这里还有个没见过的人,他努力撑着回答:“因为对我而言没意思,都做过了,没事情需要我再顾虑。”
“原来是这样,或许您很快就可以有事可做了。”对方的声音很沉又清,在犯困的江愿时有些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或许您该睡觉了。”男人站起身,江愿时望着对方的身影,不知为何总有种亲切的感觉:“我们以前见过吗?你的眼睛……”
男人转过身,江愿时还没来得及看清和说些什么,一只手盖住了他全部的视线,只有细微的光透进来,隔着被子传来轻拍,“您该睡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