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当然,也许万法并不在那里呢。他们这么多人,先去看看情况也无妨,若不是万法,而是其他修士,不也正好将其围杀?
  水神一族的精英都在,没什么好怕的!
  神界众修连夜杀去,这日的月光格外明亮,连云层都格外分明。
  忽然间,山脚下,众修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林中独立的身影。
  山风凛冽如刀,呼啸而过,可是那人的衣袍丝毫未动,鬼魅般静止在那里。
  他们怎么可能认不出那人的身份。
  水神环面色大黑,杀气腾腾,“屠夫!你在这里,说明万法也在吧!”
  水神进冷笑,“可真是猜对了,诸位,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杀了他们,他们身上的好东西都是你们的了。”
  众修神色一凛,纷纷露出杀意。
  屠夫和万法身上全是好东西,若是能抢到手……
  他们正幻想着,突然感觉到危机,抬头一看,竟见树林的正上空密密麻麻地分布着生死线,甚至他们脚下的土壤之中也埋藏了数不清的——糟了!
  轰!说时迟拿时快,很快,山脚处爆发了一场激烈大战,汹涌的洪水凭空倾泻而出,淹没了方圆几里的土地,九界大炼以来最强的水法在此施展,而它的对手同样在其神通领域臻于了极致,抽刀断水无不可能。
  无数修士倒下,连逃都没有机会,水神一族穷尽手段,也没能联手拿下那个单枪匹马的男人。
  水神进死。水神环金丹崩碎,重伤濒死。水神月断手,灵气几乎透支。
  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一开始只以为是万法仆从的男人,实力居然也如此恐怖,其神通之强大,简直要冠绝一代了。
  水神月不明白,任由真血流尽,抬头质问:“祁道友,你如此强大,为何要依附万法,甘心屈于他之下?”
  黑衣修士面无表情,好像并不打算回答她。
  水神月愣了一愣,低下头道:“手下败将的话对你而言毫无意义吗,杀了我吧。”
  话音未落,她面前的血线似乎逼近了几分,只需一瞬间,便能让她人头落地。
  她原本无畏,可当死亡真的就要降临时,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恐惧了,她浑身冷汗直冒,颤抖不止。她死死地盯着生死线,这一瞬,她动摇了。
  她不想死,就算放弃道争,她也不想死。水神月面色惨白,几乎忍不住要求饶。
  而就在这时,黑衣修士突然开口,“你走吧。”
  极其冷淡的一句话,还是没有一丝情绪。
  水神月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她并未说话,但仿佛在用眼神问,为何不杀她。
  “你们似乎对师兄有用,且留着,其余的,日后再说。”黑衣修士自顾自地说完,便转身消去了身影。
  与此同时,水神月面前的血线也消失了。
  她目瞪口呆,随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得救了。
  她感到茫然,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
  屠夫冷酷无情,只会在万法的事情上显露出几分人情。
  那两人……一人炽烈如日,毫无道理地焚烧一切,恣意任性,一人沉静如月,不张扬,不入世,孤高清冷,性情可以说截然相反,到底是怎么结伴的呢。
  -
  几乎与此同时。
  法府内,青衣修士眼神幽幽,不知在抱怨什么,忽然红了脸,忿忿地嘀咕道:“这帮人怎么都说他在我之下,好像我占了他很大便宜似的,有没有可能事情正好相反?那家伙还草我叻。”
  明明我才是亏大的!
  第70章
  话又说回来, 那小子真就守在外面了吗。
  许清浔一阵沉思,后又纳闷道:“为何不进来,怕打扰我修炼?那倒也是。”
  若是有人在,定会看到他裸露在外的体肤上隐隐浮现着各种古奥的符文, 大部分是从原始太虚经那里打劫的, 小部分是他自己推演出来的, 这些符文与大道共振,各自蕴藏着非同寻常的能量,体现在他身上,就是热, 热得发慌, 仿佛身陷熔岩一样, 不是一般的难受。
  可是, 这个过程偏偏是必要的。他从小不耐热,一到夏天整个人情绪都会不好,如今这一劫,对他来说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大考验。
  他忽然抬手, 冰属符文从袖袍中飞出,遍布了整个修炼室,令这儿瞬间如入寒冬,到处冰封,可是寒气再厉害,也无法靠近到他的周围。
  没用的, 起码得元婴大能的法术,才能勉强压下他的高温。
  半个时辰后,符文激烈涌动,带来更难熬的高温。许清浔喘着气, 满面通红,就在此时,他浅色的双眸深处也隐隐浮现出了符文。
  糟糕,他意识到这点时已经迟了,感知能力被极限地削弱,才一个呼吸之间而已,他的感知能力几乎与凡人无异,甚至……眼前一片黑暗。
  符文在改变他的体质,现在作用到他的眼睛,暂时令他无法视物。
  这种感觉许久没有了,伸手不见五指,仿佛坠入深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助之感,很想找到什么东西依附,以定位自我。
  可惜,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的人生中鲜少会有这种无助感,却也只能等待,还不能发呆或者睡着,因为符文随时可能失控。
  还要多久啊。困顿之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微微抬头,也不知看着什么,表现略显疑惑。
  忽然,他仿佛感知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心头顿时一震。
  接着,他便听到了对方温柔的声音。
  “师兄,你怎么了。”
  许清浔一呆,心想好小子,你啥时候进来了?
  “我……嗯,如你所见,在炼化符文,暂时看不见,不过你的声音我倒是能听见。”他轻声解释了一下,对方的到来,令他心喜,但与此同时,也令他担忧,毕竟这个男人可是敢偷袭他的,万一见他虚弱,突然……
  没等他胡思乱想,对方先开了口,“炼化符文吗,难怪,第一次见师兄这般模样。”
  许清浔感觉声音移动了,对方应该坐在了他身旁。他像个大热炉一样,这家伙居然毫不在意。
  等等。他忍不住问:“这般模样……是哪般模样?”
  祁桓目光一顿,沉默了片刻才道:“没什么。”
  许清浔眉头微皱,心想若是没什么,你怎可能特意提起,小小师弟,如今还学会卖关子了不成?他感觉,自己最多是湿了些,哪有什么值得说的。
  “你真是,师兄正受苦受难,还有心思打趣师兄?”
  祁桓闻言,似乎笑了。
  许清浔更加不满,“怎么,你难道不是?”
  “并非。”祁桓摇了摇头,目光柔和,“我只是觉得,这对师兄而言不算什么。”
  许清浔一呆,顿时心花怒放,多日不见,这小子越来越会说话了啊。
  “你也学会巧令辞色了?”他凑近对方,打趣地说道。
  “是吗?”祁桓反问,丝毫不在意许清浔带来的热量。
  “难道不是?”许清浔一笑,虽看不见对方,但仿佛能够想象到对方的表情。
  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以前阴晴不定,现在似乎仍然一样,情绪极少外显,不说其他,就连爱意都很难看得出来,否则,他当初怎会拿捏不准这个男人到底喜不喜欢自己。
  哦,吃醋的时候除外,这个男人吃醋起来,想意识不到都难。
  “算了,不说这些,倒是外面那些人,你都打完了吗。”
  许清浔转移了话题。
  “嗯,都处理了,看上去,他们真的很想提前打败师兄。”祁桓眉头一皱。
  “那当然,也不瞧瞧师兄是谁?”许清浔非常得意,搭着祁桓的肩膀道,“这是公认的第一强者才有的待遇,你羡不羡慕?”
  祁桓停顿了一会,思考着说:“我有时候分不清楚。”
  “什么不清楚?”许清浔歪了歪头。
  “……不清楚师兄到底是笨,还是不笨。”祁桓似乎是犹豫了才说,但这话毫无疑问气到了许清浔。
  “好啊你小子,长大了胆子肥了,居然敢当着师兄的面说师兄笨了是吧!”
  然而那个男人还一本正经地说:“实话要实说,也是师兄教给我的道理。”
  许清浔傻眼,“好、好啊,倒是越来越会顶撞师兄了!”
  不过,祁桓接着便安抚道:“师兄别生气,我并非说师兄愚笨,而是觉得师兄……道心坚定,一贯而终。”
  “你当师兄是傻子吗!”许清浔咬牙切齿,若是有力气,真想暴捶眼前这个男人。
  说喜欢,但平日里也没见你多殷勤,现在倒好了,还会说师兄的不是了,真是令人费解,不说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给对方当舔狗了吗,你小子真有那么喜欢我?
  他并不是想对方舔自己,纯粹是作为恋爱小白……不太明白而已。
  而祁桓似乎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轻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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