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那是什么时候有了活气?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何时,回过神时,已经活得不能再活了,尤其是感觉到巨大的“不相配”时。
明明距离不过一步之遥,却仿佛相距天地之远。然而或许也是因此,他才……不敢说出口。
怕若是说了,那个人会抛下他,去往一个他无法触及的世界。而所有的顾虑,都是因为一件事。
“实力不足罢了。”他苦涩地自语,分明求之不得,心如刀绞,却又甘之如饴,享受着这份苦痛。
——可若是有一天,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他也走了呢。
祁桓正欲平复心情,突然一道念头打乱了他的平静,令他顿生无尽焦虑,甚至生出了一些危险的想法。
第二日,许清浔修炼醒来,只觉一切如常。
“师弟,我们出发吧!”
“……师弟?”
第50章
三日后, 深山法府,绿草如茵,蓝天如洗。
许清浔一通抱怨,“留下神念说有事离开, 结果一走就是三日, 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兄啊。”
他手里炼制着法符, 周身符文环绕,盛放着金色的光华,他看似心不在焉,法符的炼制倒是丝毫没有怠慢, 一张张金纸红字的法符, 整齐有序地大展开来, 如若地上的烈日, 照亮了四方八野。
还好,他的道场足够大,里面的动静再强烈,外面人也察觉不到。抱怨过后, 他又不禁感慨,果然新买的符纸就是好用。
接着,许清浔低眸,随手抽出一张符纸,食指抚摸着锋利如刃的边缘处,“都不用炼制符文, 稍微用灵力加持一下,这符纸就能武器了。”
很好,再多准备几份!
他眼底含着金光,一念而已, 漫山遍野的法符如流水般收入他的袖袍之中,全数纳进了玉简。
远方带来一股强风,吹得他白发飘扬,身姿尽显。他毫不在意,待强风散了,他衣摆垂落,款款大方,事了席地而坐,沉心入定,周身灵气飘绕。
不久,震天动地之声响起,天空仿佛绽开了裂纹,又像是被谁的大神通之力撼动了,强行印上了一种至为古老的痕迹。
玄界之内,几乎所有人都目睹到了,一轮难以名状的暗黑大日,正在缓缓升起,遮掩住了原来的太阳。它的周围似乎环绕着星星点点,唯有眼力高超之人才能洞悉它们的真身。
——即,前所未见的古之符咒。
这时,大地震动,河川喘急。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大道之力浩浩荡荡,席卷天地,引来无数传说异象,甚至有真龙真凰的符文隐隐显化。
许清浔抬起头,面色微变,既有意料之中,也有意料之外。
他身为符修,自小就钻研符文,据说周岁时,家里人给他找来无数珍宝,他全部视若无睹,只拿起了一枚石头。
准确地说,是一枚铭刻着古之符文的石头。
谁也不知那符文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它蕴藏着极其强大的力量,有人曾摹刻它,竟遭天地反噬,被天雷轰成了飞灰。
而他却抓着石头津津有味地玩着,甚至试图描摹。
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被他吓到了,但是……最后却无事发生?
许清浔摸着下巴,目光始终望着天空,用心记下那片神妙的符文演化,然后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感悟状态。
几乎与此同时,玄界各大势力为之轰动。
许家太虚洞天之中,几个大人物接连现身。
“九界大炼终于要开始了吗,不知这一次又要死多少人。”
“大世界快要支撑不住了吧。”
“唯有舍弃,才能存续。”
“必须出现一位超越古史的人物才行,否则……”
他们独自低语,却像交谈,眼神沧桑黯淡,几乎不剩希望。
他们身后,一位白衣胜雪的青年淡淡地笑了,“我却觉得,那孩子有希望。”
众人身形微僵,将目光齐齐投向了许如应。
许如应一身清雅,眉眼如画,气质谦和,若是出现在人群之中,极少有人能够联想到,他竟是一尊万年世家的家主。
“那孩子?如应,你说的是如言的孩子吗。”
一位长须老者开口。
许如应点头,“是,正是那个出生便伴随大道显化之异象的孩子。”
诸老一顿,互相转换视线。
长须老者皱了皱眉,“但那孩子性情反逆,容易招来横祸。”
“嗯。”许如应没有多解释,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更远处。
太虚洞天的另一处,一对男女转头相视。
男人问:“不去见一面吗。”
女人似乎有些动摇,但最后摇了摇头,“不必打扰。”
几乎与此同时,王家十方洞天。
一位黑袍男子神色阴郁,盯着棋盘良久,一直举棋不定。
另一方,李家。
一位面色红润的老者仰天道:“长金啊,莫争莫争,留有一条命最重要。”
李长金恭敬行礼,“是,先祖大人。”
姬家深院之中,几个人正在对话。
“小三啊,你就别去了,九界大炼危险,我和你二哥去就够了,你留下。”
“不行!你们两比我还一脸死相,要我说,我最应该去,你们留下!”
渐渐地,发展成了争执。
与此同时,玄界血林,大风吹来,飞鸟横空,落叶纷纷。
李梦好盯着天空的异象,神色肃穆,“终于,要来了吗。”
黑土之地,大雨倾盆,疯狂冲刷大地。
破旧的木屋之内,黑衣修士拎起剑匣,目光无意扫过自己的手腕,不禁动作一顿,皱了皱眉。接着,他将剑匣背负在腰后,灵力覆手,遮掩住了从心脉蔓延而出的魔纹。
经魔窃语:“这可不关我的事,你昔日选了这条路,岂有说回头就能回头的道理。再道心不稳,说不定下次就要被魔心吞噬了。”
黑衣修士并未理会它。
三个时辰过去,天空的异象还在演化,一部分人已经启程。
深山法府之中,青衣修士静坐不动,周身灵气飘逸,如烟似雾,如龙似蛇。
忽然,似乎有人走进了法府,他并未动用神通,一步一步地走向了青衣修士的位置。
夕阳西下,暮光在草地上勾勒出了他的身形,以及他背负在腰后的剑匣。
他蓦地停下脚步,与此同时,青衣修士睁开了双眸,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才知道回来的男人。
“师弟,你到底跑哪儿了。”青衣修士挑了挑眉,似乎酝酿着怒火。
男人歉然低头,“有事,不得不离开,现在已经没事了。”
“有事?”许清浔纳闷,本想着怒骂一顿,但不知为何,见到态度如此诚挚的对方真人,忽然间泄了火,他思考着,目光低落,奇怪地看着祁桓袖下的双手。
那双好看的手不知为何,竟然覆上了一层灵力,仿佛纹身了一样,呈现出纯然的黑色。这样……倒是也好看,只是为何?
“比起那些,师弟,你的手怎么了。”许清浔侧首,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感觉这样更方便。”祁桓淡淡回答。
无须详细说明,许清浔便知道,祁桓说的是杀人更方便。的确,这样启动灵力会更快一分。
敢情这家伙三日不见,就是去琢磨杀人功夫了?
许清浔抬眸,佯作凶狠地盯着祁桓。后者一声不吭,但态度十分到位。
“我没事,比起我,师兄如何了。”
“如何?你问我的修炼?”
“嗯。”
“那自然比你强上不少。”
又聊了几句,仿佛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许清浔其实想刨根问底,但莫名感觉这样太基了,祁桓又不是他突然失踪不联系的男友,他干嘛要追着人交代这些那些?只要不是跑去偷偷修炼灭世魔经,那都不是问题。
想着,许清浔突然逼近祁桓,仿佛要嗅闻对方的味道,贴到了颈窝。
而后者,僵硬不动。
没感知到任何不对劲,许清浔侧了侧头,双眸转动,至近距离之下注视着祁桓。
后者仍旧不动声色。
片刻过后,许清浔大笑着拍了拍祁桓的肩膀,“好好,没事了,你知道回来就好,是人都有急事,师兄才不是不讲理的人。”
闻言,祁桓似乎松了口气。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启程吧?去真正的大世界舞台,横扫千军,勇争第一!”
许清浔眼睛大亮,明明是问祁桓,却好像并不打算给祁桓选择的余地,一逮住人就连通了天空的九界印。
只见,他们脚下同时显现出了一个大型符文,再之后,他们便消去了身影。
九界大炼,开局大厮杀,斩杀百人以上,方可飞升入下一关。
于是,才开启不到半天,影子洞天内已经血流成河,横尸无数。
一个背负巨斧的少年笑看前方,“我们没必要互相残杀,杀玄界人就够了,他们人多且弱,在他们身上赚取通关名额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