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喵。”
今晚先将就一下，我明天让我爹再打一张送过来。
宿九明没准备长住，他摇头道：“不用麻烦。”
“喵！”
要的！
顾梓眠郑重地叫了一声，一本正经地和宿九明分析问题。
“喵！”
你今天受了这么大委屈，我肯定要给你讨点好处，一张床算什么！
“喵！”
还有二叔小叔那边，都得给我把赔礼送过来！
小猫低下头嘀嘀咕咕，大声蛐蛐两位叔叔。
“喵。”
一把年纪还在打光棍的妖，家里宝贝可多了。
说到这里，顾梓眠斜眼瞥了下宿九明，叮嘱道：“喵。”到时候他们过来送东西，你可不准推辞哦。
宿九明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摇头晃脑的小猫身上，冷不丁地问道：“你的父母都是猫妖吗？”
顾梓眠本来在计划给宿九明敲诈点什么宝贝好，猝不及防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喵？”
什么？
宿九明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专门补充了一句：“你见过他们的原形吗？”
顾梓眠抖了抖毛，有些不敢相信地搓了搓自己的耳朵，乌黑的眸子中满是茫然。
“喵。”
当然是的呀，别说我爹娘了，这个村的所有妖都是猫。
“这样。”
宿九明垂下眸子，若有所思。
猫妖在修真界不算罕见，但是吃穿用度奢华到这个程度的猫妖却不该是无名之辈。
宿九明搜刮了两世的记忆也没想起哪有这般显赫的猫妖族群，不过见过顾铭之后，他突然有了点新的思路，顾梓眠看似不经意的回答更是证实了宿九明心中所想。
神兽类，形似猫。
宿九明上一次听见这个种族的消息，是上一世神兽类被屠杀的惨讯，整个家族无一例外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一切的根源便是他的王兄，当今魔界少主邬淮。
那时，邬淮一句“类的骨血可以活死人医白骨，助人一步飞升”，引得无数心怀贪欲的修者妖魔结伴而行围剿神兽，“分食神兽”成了那段时间三界中最为盛行之事。
宿九明对这件事情了解不多，他登上尊主之位时，神兽类早已绝迹多年，而他病痛缠身，自顾不暇。
当年他无法寻到顾铭，大概率也因为彼时的医圣早已遭遇不测。
真正与这个长久以来只活在传闻中的族群有了交集，宿九明才意识到这件事还有诸多蹊跷。
自给自足、深居简出的封闭家族，几乎和外界没有往来，又怎会无端的被邬淮盯上，还传出那般离谱又荒谬的谣言。
宿九明的视线仿若带着千钧的重量，缓缓地、一寸一寸地落在顾梓眠的身上，还有这只小家伙……
他有些不敢去想，没有灵力的顾梓眠要怎么躲过当初那场动乱？
宿九明沉浸在回忆之中，顾梓眠叫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发现宿九明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顾梓眠满脸都是担忧，他伸出爪子摇了摇宿九明盘起的膝盖。
“喵？”
你是不是发烧了啊，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顾梓眠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尖，努力想要够着宿九明的额头，可到底是受到身高的限制，十个顾梓眠加起来也够不着宿九明的额头，无奈之下，他只能改为测测他手心的温度，虽然看似没有异常，可顾梓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喵？”
要不我带你去颜奶奶那边看看吧？
宿九明好像这才回过神，他语调微扬，“颜奶奶也会医术吗？”
“喵。”
村里所有人都会的。
顾梓眠爪子在宿九明的手背上踩了踩，犹豫了几秒，不情不愿地承认。
“喵。”
除了我。
小猫尾巴低垂，眼中的光暗了几分，不大高兴地垂下眼睛。
宿九明伸出一根手指在顾梓眠的头顶碰了下，“你以后也会是很厉害的医修。”
顾梓眠超级好哄，只需要宿九明一句话就能飘在半空，主动用脑袋蹭了蹭宿九明的指尖。
嘿。
他夸我诶。
小猫的尾巴高高翘起，像是没骨头一样地倒在宿九明的腿边。
宿九明象征性地往后躲了一下，被顾梓眠追上来贴贴之后，他便放任小猫挨着自己了。
见小猫眼中的忧虑还未散去，宿九明解释道：“我没生病，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嗷。”
顾梓眠脆生生地应了一声，他扬着头望向宿九明。
月光的映照下，纤长的睫毛在宿九明的眼睑处投落一片阴影，金色的瞳孔被遮挡，也弱化了属于龙族的疏离感。
顾梓眠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闯进密室时，宿九明乖乖被绑在床上，一头如墨般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的凄惨模样，不由得感到一阵痛心。
怎么会有人欺负这么好的小黑龙啊！
“喵！”
他们真是太讨厌了！
“嗯？”
宿九明不太能理解顾梓眠的脑回路是怎么转回来的，不过大概是因为回到了年幼时，宿九明的久违地感到了良心的存在。
听着小猫骂骂咧咧地说着三个大人的坏话，他辩驳了一句：“你的家人应该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在密室时，宿九明说过类似的话，当时的他多少有点煽风点火的味道，现在却是真的在为他们解释。
此话一出，顾梓眠更忧心了，他偏头看着宿九明，仿佛在看一个被欺骗已久的无知少年。
小猫崽一拍床，信誓旦旦地得出结论。
“喵！”
你就是太善良了！
宿九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轻轻挑了下眉毛，轻轻挑了下眉毛，活了两世，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用这个词语形容他。
顾梓眠才不管自己的评价正在被质疑，他只觉得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一个善良的未成年小妖，正是需要大哥的时候！
顾梓眠眼睛亮晶晶的，要不是情况不对，他都像搓搓前爪，表达自己的跃跃欲试。
“喵！”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你这么善良会被欺负的。
毛茸茸的团子贴在宿九明的手边，莫名多了几分扭捏。
“喵？”
宿九明，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很厉害？
宿九明随手理了下顾梓眠头顶乱糟糟的毛，“嗯。”
顾梓眠顿时来劲了，一双眼睛宛若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他撒欢儿似的跑到宿九明的面前趴下，两只前爪乖巧地搭在身前，仰着小脑袋，充满期待的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宿九明。
“喵？”
那你愿意做我小弟吗？
这不是宿九明第一次听见顾梓眠提出这个要求，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梓眠会对着这个问题有这么深的执念。
顾梓眠的耐心不怎么样，不到两个呼吸的时间，他便换了个姿势，也换了提问。
“喵？”
那你会拒绝给我当小弟吗？
这次顾梓眠更是一秒不愿意等，提问结束直接拍板给出结论。
“喵！”
不拒绝我就当你同意啦！
顾梓眠笑声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来，他围着宿九明转了好几个圈，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的奋斗成果。
宿九明本想说点什么，可瞧见顾梓眠这般兴奋的模样，他嘴唇动了动，最后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注意着顾梓眠的活动轨迹，避免他乐极生悲从床上滚下去。
好不容易有了猫生的第一个小弟，顾梓眠迫不及待地想要讨点好处。
“喵？”
作为大哥，我可以看看你的翅膀吗？
宿九明稍微侧了侧身，躲开顾梓眠的视线，他平静地开口道：“不好看。”
“喵！”
瞎说！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翅膀！
宿九明心想你也没见过其他龙的翅膀，抬眼瞧见顾梓眠那副像是被惹急了的小模样，到嘴边的话默默咽了回去，宿九明改口道：“它不会飞。”
“喵？”
会不会飞和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顾梓眠的嘴自动反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小爪子捂着嘴，瞳孔中满是说错话的惶恐。
所以当初他碰见小黑龙浑身是伤躲在森林里，是不是因为不会飞受到了同伴的排挤吗？
顾梓眠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一想到自己一时嘴快戳中了人家的痛处，他每一根毛都不自在了。
“喵……”
没关系的……
顾梓眠干巴巴地安慰道，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脑海中灵光一闪，顾梓眠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低下头在储物戒捣腾了一阵，从里面掏出了一对毛茸茸的雪白翅膀挂在身后。
“喵！”
你看，我的翅膀也不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