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指抵住棋子,寸寸深入棋盘,却在逼近落子点时,反复犹移。
此举堪称无赖,李澄玉被杀红了眼,径直圈住了对方的脖颈将人拉了过来。
毫不客气地咬在了成兰君凉而柔软的下唇上。
李澄玉盯着对方稍显错愕的凤眼,气息有些不匀:“我没工夫陪你玩......”
说罢,她又弥补似地在成兰君被咬出牙印的唇瓣上亲了一口,催促道:“快些。”
得了对手的警告,成兰君不再搞些小动作,二人之间的对弈逐渐激烈起来。
霎时间,偌大一间寝房内,陡然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执棋行走间偶尔与棋盘发出摩擦、以及二人越来越深长不匀的呼吸声。
空气忽然黏滞了起来,带着若有似无的重量,将对抗的二人紧密包裹进其中,隔绝世外。
片刻后,窗外逐渐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李澄玉闲适地倚着软枕,在起伏不定的心潮中恍惚想起自己回来时,头顶蒙着捧红纱的月亮。
那是大雨即将来临的征兆。
李澄玉深深吸了口气,胸膛升起又落下,犹如被月亮牵引而起的海潮。
不多时,棋局到了白热化阶段,浪潮也自她蜷曲勾起的脚尖开始漫延,逐渐席卷至她的膝盖、大腿、小腹、胸腔......
很快,李澄玉感受到了一股灭顶的窒息感。
令她忍不住抻长了脖颈,长大了嘴巴,想要大口呼救,却又在下一瞬,妄图溺得更深。
混乱间,李澄玉抓住了一大把乌黑的救命稻草,她紧紧攥着这束稻草,下意识地将它往身下摁,以求对方能拯救自己于水火。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白雨如跳珠般胡乱拍打着窗棂。
潮湿的水汽逐渐在室内逸散开来,带着淡淡的泥土芬芳。
成兰君蓦地抬起头,脸上被迸溅的水打得湿淋淋的。
酡红糜艳的的面颊上,眼神纯然而懵怔,浓黑睫梢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水滴。
李澄玉最受不了他露出这副神态,像迷路的羔羊,又像误入深林的可怜幼鹿。
可明明,他是那条总爱盘缠在她身上,绞得死紧的白蟒......
李澄玉翻身,扼住白蟒的七寸坐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白蟒曜如星子的双瞳瞠圆一瞬后,又霎时变得迷恋又狂乱,深深地攫视着少女。森森吐着的鲜红蛇信,克制不住地舔舐过少女压着它七寸的腕骨,留下一片潮湿水迹。
李澄玉上下扫视着白蟒,指尖随着目光移动,像是逡巡自己领土的帝王。
蟒身柔韧而纤长,寸寸如玉般的鳞片,触手温凉光滑。
随着她的抚摸,蟒身肌肉兴奋地鼓动、痉挛、扭曲,似是因主人的喜爱而激动不已。
平素温凉的蛇身也逐渐起了烧,渐渐有了温度,扭动的幅度也更加剧烈。
看到这一幕,李澄玉十分得意地挑起了眉,含情眼潋滟晶亮,像是终于在某个对抗游戏里扳回了一程。
而输掉比赛的成兰君终于再忍受不住,讨好似地啄吻上她俏丽的眉眼。
满含乞求道:“呜呜,求玉娘......别再作弄我了......”
耀眼的闪电过后,是轰隆隆的雷声。夏初的雨水总是这样,伴随着能将天地都动摇的电闪雷鸣。
箭在弦上时,隆隆的雷声震得李澄玉滚烫的思绪有片刻的清醒。
她忽然顿住了动作,俯看向少年,后知后觉地问:“兰君,你身子还不方便吧。”
成兰君神情一僵,随即起身揽住了她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方向压,心中慌得不行。
炙热细碎的吻落在少女的眉骨、面颊以及耳垂......成兰君妄图用这种方式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他颤声喃喃:“可以的玉娘,我可以.......”
然而李澄玉却没有信这话,一个翻身重又坐回了他身旁,蹙眉道:“不对啊兰君,我记得你癸水是前天来的,三天就能结束吗?”
她先前看话本子,男主角向其他小侍炫耀自己天赋异禀,癸水来四日就能走干净,而普通人至少要来八日。
难道成兰君比某些限制文文学里的主角还要厉害?
少年听得愣怔了瞬,他没料到只是自己的一些小事而已,玉娘竟记得这般清楚。
心中感动的同时也更慌了几分。
更加焦虑自己若是不献出些什么,便留不住这恩赐。
于是成兰君愈发攀紧了她的双肩,整个人都贴了上去,表现得较之方才更加得热情主动。
面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少年微阖的眼睫颤得犹如风中蝶翼,啄吻着李澄玉面颊的唇瓣温凉而湿润,轻易便能撩起涟漪,语气更是卑微:
“真的、真的,玉娘——”
甚至带上了泣音:“别一直这样冷落我,求你......”
很快,李澄玉就再次招架不住了,迷迷糊糊地被对方扑倒在了床榻上。
成兰君身上清清凉凉的,触手柔软而光滑,自皮肤表面沁出的淡淡香气,似春风拂过竹林,清新而隽永。
打不起精神的时候,李澄玉常常将头埋进他的肩窝处,深深吸上一口,冷薄的气息能瞬间令她恢复不少。
而这次,李澄玉却从中嗅到了一丝药草的苦辛。
电光火石间,她扭头避开少年的缠吻,脱口而出道:“你吃药了?”
李澄玉也只是猜测,毕竟先前那个天赋异禀的男主角炫耀过后,其中一个小侍便留了心眼,月月服用一种能缩短癸水时间的寒药,终于逮到机会将女主从男主那里截胡走了一次,并一跃成了女主新宠。
气得天赋异禀的男主怒不可遏却无可奈何。
看到那的时候,李澄玉就忍不住啧啧感叹,男人真的是种善忮的生物,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就连自己的身体都能狠下心来糟蹋。
她也因此了解到,女尊国男人的癸水是可以通过服寒药而中断的,代价是损害自己的身体。
前面说了,李澄玉也只是猜测,可瞧见面前人骤然发白的脸色,她便知道自己极有可能说中了。
少女一下翻身坐起,语气十分的不解:“兰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李澄玉明白,身体是成兰君的,她没有插手、教育对方要爱惜的权力,甚至某种程度上她算得上是这件事的受益者。
然而李澄玉却做不到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前提是保护好自己且不伤害对方。
反正换成自己来癸水,她是决计不会为了和成兰君做,而吃药伤害身体的。
更重要的是,李澄玉忍不住发散思维......万一她们俩做到中途,碧血洗银枪了怎么办?
一想到那画面,李澄玉下意识地拧眉,无声咦了一下。
浑身恶寒。
全然忘了对面正紧张注视着她等待审判的成兰君。
瞧见李澄玉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神情,成兰君仿佛被雷劈了般,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
他一下松开了紧环着少女的手臂,慌张地连连向后退去,甚至险些掉下床榻。
声音更是颤抖得不成样子:“我、我......我错了,玉娘——”
“我只是、我、我......”
成兰君慌乱恐惧极了,他害怕目睹李澄玉对自己流露出厌恶、嫌弃的神情。
那跟往他身上捅刀子,浇热水没什么区别,甚至更痛!
滢曜的凤眼迅速积蓄起水意来,啪嗒啪嗒地比窗外的大雨都落得汹涌。
“对不起玉娘,我不碰你了,我再也不碰你了......”
他跪坐在床缘处,身上衣衫大敞,露出大半莹润肩头与后背,姿态旖旎神情却绝望脆弱到令人心惊:“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这样了......”
成兰君崩溃落泪,指尖痉挛着想要拉住她的衣摆乞求,却踌躇着始终不敢上前。
李澄玉厌嫌的神情如刀凿斧刻般深深地映在成兰君的瞳膜之上,仿佛无边阴霾挥之不去,绞得他心脏剧痛无比、无法呼吸。
他语无伦次又手足无措。
成兰君不知道自己偷服凉药一事是怎么被对方发现的。
他只是痛恨,恨自己这副身子不争气,别人喝一帖就能停,他却要喝三帖!
最后让玉娘闻到了气味发现了真相......
玉娘一定会觉得他恶心、淫。荡又下作吧,像花楼里的小倌那样,绞尽脑汁、不择手段地只是为了同男人争她的宠。
令她厌烦疲倦。
玉娘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
想到这儿,成兰君的脸色顿时如燃灭的纸烬一样迅速灰败了下去,濒临床沿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即将摔下去。
玉娘不喜欢他、不要他了,那他......那他该怎么办呢,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成兰君神情绝望地想。
少年剧烈的反应将李澄玉吓了一跳,赶在对方跌下床的前一瞬揽住了他的腰身,焦急询问:“兰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