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片刻后,成兰君自地上直起身,太快的动作导致他头脑一蒙,双腿骤然失力跪摔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脆弱的膝盖撞击地板,连同着锐痛阵阵的腹部,给予了少年致命一击。
待到极端的疼痛缓缓褪去,意识逐渐回拢时,成兰君蜷缩着仰躺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听到了自己低低的呜咽。
饱含着无边忮恨、苦涩与心碎......
不过几瞬后,少年便缓缓收了声——玉娘还在隔壁,他不能惊扰。
成兰君自是有许多种手段将人从对方身上引来,可现下的他暂时失去了资格。
不过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片刻后,成兰君身体晃了晃,艰辛地自地上站了起来,背影踉跄。
他随意地擦干面上的湿痕,打开身前的大漆衣柜,又给自己找了件事做。
成兰君先是将柜中李澄玉原本整齐的衣裙一件件打开,又一身身地叠好。
终于,轮到了温子珩曾藏身过的衣柜,少年极轻易便打开了柜门。
下一瞬,他五指紧扣着门缘,身影如雕塑般凝滞在了原地。
一双漆黑凤眼幽幽地盯着原先温子珩曾躲藏过的位置,眼白逐渐弥漫上芜杂的恨与红。
隔壁浴室青年的快吟低求一声高过一声,如魔咒般,在他耳边盘旋缭绕,锁链似地死死绞缠上他的喉咙。
“澄、澄玉......说,唔呃、哈!说爱我,好不好?”
“说爱我......”
成兰君扣在柜门上的五指,用力到泛起青白,隐隐有崩裂的趋势,纤长的脖颈更是青筋迸起。
下一瞬,少年嘶哑如同鬼魅般的嗓音在空荡寝卧响起。
“墨影,还不考虑与我合作吗?”
第43章
凌晨四点,李澄玉仿佛一只刚鬼混回来的猫,再次蹑手蹑脚地进了寝卧。
瞧见成兰君还和方才那般安静沉睡着,李澄玉稍稍放下了心
众所周知,运动完人就容易累。
这厢,李澄玉刚一躺下,身侧少年便蓦地翻身如八爪鱼般紧紧地缠住了她的四肢。
成兰君假装没有嗅到自她周身氤氲出的潮湿水汽,也没问她发梢为何还滴着水,只含混出声:“唔,玉娘怎么还没睡......”
少年稍带着鼻音的语调听得李澄玉心头泛软,回抱住他低声答说:“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少年身躯几不可查地一僵,随即在她怀中低哑着嗓音问:“玉娘想到了什么?”
李澄玉打了个哈欠,闭上眼准备入睡:“我总觉得昨天抓那个叫赵蔷的细作着实容易了些,强毅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蠢吧......”
成兰君沉默几瞬后,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缓缓抬起头,一双墨眼在昏暗的环境下青得几乎不见眼白,只显出如狭长花瓣般优美的形状,美得分外诡异:“玉娘的意思是,真正的细作另有其人?”
李澄玉被这一幕惊艳得忍不住心跳加速,好半晌才缓缓地点了下头。
察觉到她不自然的心跳,成兰君更偎紧了她些,低低问:“那玉娘想如何做?”
“做什么!”
李澄玉砰地一声将面前的木箱牢牢盖上,警惕地盯着趁她方才说话的空档,凑上前想要一探究竟的章禾。
对方闻言有些尴尬地缩回手,涨红着脸解释说:“我、我就是好奇,郡主说的铁定能打败强毅的杀手锏到底是什么。”
李澄玉闻言直接坐在了木箱上,笑着反问她:“要是告诉了你,还能叫杀手锏吗?”
对方一听,刚想说什么,周围便有人大喊:“章禾就是个大嘴巴,狗窝里放不住剩馍,别人一有点事就恨不得宣扬得到处都是!”
“不能让她知道!”
此话一出,同学堆里不少人都开始纷纷应和,她们都被章禾搬弄过是非、传过莫须有的闲话。
比如某同学明明因生病而开学报到迟了几日,章禾却传对方搞大了守贞鳏夫的肚子,被带去衙门打得皮开肉绽才来得这么晚。
即便那人磨破了嘴皮子拼命为自己解释,谣言依旧盛行,让人不堪其扰。
“说不定她就是那只内鬼......”
另有一人小声嘀咕了句,声音不大却能教所有人听见。
拔青赛正式开始前四日,班级里有内鬼的传言忽然甚嚣尘上甚至经过
一天的酝酿越演越烈,每个人都在猜测内鬼的真实身份,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
章禾闻言,也不知是心虚还是被冤枉了,脸涨成了猪肝色,举起拳头便要往人群里冲:“你说谁是大嘴巴!”
“谁说的我是内鬼,给姥子滚出来!”
众人见状一哄而散,章禾紧追着说话的其中一人跑了出去,一时间学堂内空旷了不少,只零星几位同学安静地坐着自己位置上整理物品。
一旁坐着休息的霍京宇这才出声,冲对面人抬了抬下巴:“马上要去训练了,这么大箱东西,你准备放哪?”
李澄玉语气随意:“就放这里。”
霍京宇一下提高了音量,语气难以置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学堂里?”
“被人偷了怎么办,你没听说咱班有奸细吗!”
李澄玉挑眉,语气不屑:“这你都信?”
霍京宇面上不解地望着她:“什么意思?”
“所谓奸细的谣言,不过是强毅用来扰乱我们军心、企图令我们内部瓦解的手段罢了。”
李澄玉解释得慢条斯理,神情笃定又自信。
“越是如此,我们便越要稳住,绝不能让强毅那群人得逞!”
李澄玉说着,磕了身下箱体一脚:“更何况这箱子那么重还上着锁,谁能搬得动?外面还一直有人经过,放在这里才最安全。”
听了她的解释,霍京宇先是淬了一口:“爹的,那群人心眼子可真多!”
随后才冲李澄玉摆了摆手,算是勉强认可了她的话:“那就先这样吧。”
说完,霍京宇便一下站起身,冲着在场其余人大声催促:“都快些收拾,一刻钟内到北校场集合!”
众所周知,所有赛前的训练皆是枯燥且磨人的。
而这次拔青赛,霍京宇为了保证每个人动作的准确性,赛前三日甚至还特意请来了书院内武术教授资历最深的汤善教进行指导。
汤善教在得知她们致远班此次是抱着必赢上届魁首的目标后,也认真了起来。
用前所未有的严肃态度去扣每个人的细节,甚至强烈建议她们双手双脚都要绑上沙袋,好打出拳风和气势。
一天下来,累得人只想躺地上休息,就连到底谁是奸细的问题都没人再讨论了。
谁知当日傍晚时分,致远班散队后不久便出了件大事。
得知强毅安插在自己班中的细作撬箱子被当场抓到后,李澄玉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吞下口中的饭菜,喃喃道:“这么快就上钩了?”
身旁的成兰君见状,给她夹菜的动作未停,反而柔声劝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玉娘吃完饭再去吧。”
“来不及了,现在就去!”
李澄玉丢下手中的碗筷,迫不及待地想要验证对方究竟是不是心中猜测的那个人。
将将临近学堂门,李澄玉三人便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不算大的学堂里,不仅挤满了闻讯赶来的致远本班学生,窗外还站着路过特意停下来凑热闹的人,一时间将现场围得是水泄不通。
章禾那特有的浑厚嗓门不断传来,教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来瞧一瞧看一看啊,强毅安插在我们班里的奸细、吃里扒外的走狗,我们的好斋长——鲁町雅!”
李澄玉听得眉心一跳,连忙带着随、成二人挤了进去。
待到近前,李澄玉便见对方口中的叛徒斋长鲁町雅,正被章禾揪着领子如小鸡崽般地拎在手上、拽来拉去。
鲁町雅面色惨白如纸,头上冷汗涔涔,一双眼睛里满是慌乱与恐惧,额发蓬乱不断摇头否认辩解:“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你们抓错人了,我真的不是奸细!”
就在这时,李澄玉还注意到,鲁町雅手上沾满了墨黑色的颜料,仔细看像是一种植物漆。
“少他爹废话,不是的话怎么解释你手上的树漆!”
对面的霍京宇二话不说抬手给了鲁町雅肚子一拳,神情凶戾又愤恨。
“那是老娘亲手刷上去的,为的就是防止你这种叛徒咬死不承认!”
一想到这个姓鲁的差点毁了自己的大业,霍京宇便气得双目赤红,险些误伤前来阻止的李澄玉。
“先别打人,把事情询问清楚再说!”
李澄玉提高了些声量,站到了二者中间,抬手挡住了还要攻击人的霍京宇。
说完,她瞧了身侧成兰君一眼,对方立刻会意,带着随春放开始驱赶堂外看热闹的学生,随后紧闭堂门,甚至将遮光的竹帘也放了下来,遮蔽外人窥探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