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此时已过晚上十点,书院内已鲜少有学生在外游荡,待入了师舍所在的琴院,便愈发的安静。
  这厢,李澄玉刚走近自己住的小院,脚步便一顿。
  她望着门扇前伫立的一道清瘦绰影,声音不确定道:“温善教,是您吗?”
  那绰影动了动,少顷,属于青年的温润嗓音传来。
  “是我。”
  李澄玉听得眉头微挑,摸不准对方深夜来寻自己所为何事。
  也不知道温子珩就这样安静站在她门前,等了自己多久。
  明明她门没锁,可以提前进去......李澄玉对熟人一向不太在意这类小事。
  “温善教来,可是有要事找澄玉?”
  李澄玉说着,快步走到了青年面前。
  随着少女的接近,浅淡的馨香自她周身溢了出来。温子珩忽然起了紧张,提着轻巧食盒的手指紧攥,绷得指骨青白。
  “善教......自己做了梅花烙,太多了吃不完,便想着给澄玉送些。”
  衣领下,温子珩喉结不住地滚动,脸与心脏一同烧了起来。
  他向来不擅长扯谎寻由头。
  李澄玉闻言眼前一亮,当即从青年提着的食盒中拈出了一块,放入口中。
  细细咀嚼后弯眼评价道:“很好吃,多谢温善教。”
  少女的神情不似伪装,瞧得温子珩莫名放松了些——说实在的,除了书法,他并不精通很多男子本该拿手的技艺。
  譬如男红、厨艺、插花什么的。
  篮子里的梅花烙,是温子珩连续练习三天才得到的成果。
  青年的唇瓣不由地随对方扬起:“澄玉喜欢就好。”
  说罢,温子珩瞧见不远处有师舍亮起了光,门板响动似是有人要开门,将将放松不久的心情忽然又紧张起来。
  干涩着嗓子说:“澄玉不打算......请善教进去坐坐吗?”
  “毕竟善教上次来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前了......我们还是邻居,得互相、照料。”
  温子珩绞尽脑汁,不断地去想些蹩脚理由,脊背甚至都渗出了层薄汗,亵衣黏附其上,有些不大舒服。
  少女神情一下流露出歉意来:“真不好意思,我光顾着吃梅花烙了,竟忘了请善教进去喝杯茶。”
  李澄玉说着,伸手推开了面前的门扇。
  “不过善教您可能待不了多久......”
  门扇打开的吱哑声轻易淹没了少女的后半句,温子珩心下如蒙大赦,也丝毫未听清这点。
  与温子珩那归置整洁、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师舍相比,李澄玉房间的物品摆放就显得有些过分随意。
  虽然并不脏甚至还有种凌乱的美感,不过还是看得温子珩淡淡蹙起了眉。
  忍不住提议出声:“如果澄玉不介意,我可以帮你打扫房间。”
  正倒水泡茶的李澄玉闻言抬起头,冲青年莞尔一笑道:“真的吗,那就麻烦善教了。”
  李澄玉当然不介意,有人愿意帮她打扫房间,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总麻烦已经嫁了人的成兰君,也不是事啊。
  温子珩正愁找不到机会与少女共处,瞧见对方同意后,当即站起身,就连刚沏好的茶都不喝了。
  “那我现在就开始吧。”
  李澄玉眨了眨眼,神情有些意外。
  少顷,才朝他客气地抬了下手:“呃善教您随意。”
  兴许是接触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温子珩的心情忽然没那么紧张了,行动也自然了许多。
  只见他跪坐在席上,微垂着首一件件叠着少女胡乱堆放在一处的旧衣裳。
  青年如墨绸般的秀发半挽半扎,一缕垂在胸前,随着他叠衣的动作不时晃荡几下,大部分则柔顺地披在身后,似潺潺柔水般流淌过他宽而薄的肩头、脊背以及窄瘦的腰身。
  最后,只有少数发尾轻拂过主人饱满紧致的臀,以及衣摆下的一点突起。
  不远处的李澄玉望见这幕,微微眯起了眼。
  第18章
  “善教的伤好些了吗?”
  少女的忽然出声,使得温子珩手上动作一顿。
  他眸中闪过几分慌乱,指尖也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衣裳。
  垂着头不敢望向对方:“好、好多了。”
  李澄玉闻言并未率先出声,而是缓步走到对面的书案处,从抽屉中取出一物。
  这才转身看向青年:“抱歉弄伤了善教,我这里有瓶快速愈伤的膏药,一直没有寻得合适机会给您,幸好今晚善教来了。”
  说罢,李澄玉走到温子珩身旁,俯身想要将药膏搁在他手边。
  口中不忘叮嘱,“要记得抹哦,这样才不会留疤......”
  却听面前青年忽然道了句:“澄玉给善教抹吧......”
  温子珩的声音小如蚊蚋,刚一出口便被主人紧张的呼吸给吹散了。
  李澄玉疑惑倾了下头,神情好似没听清。
  “什么?”
  许久,温子珩才又张了张口。
  声音虽比方才大了些,却依旧含糊不清:“澄玉给善教抹吧,毕竟......”
  后面的话,温子珩羞于再说下去。
  “毕竟是澄玉自己闯下的祸,得对善教负责。”
  少女扬了扬唇,慢条斯理地接下他未说出口的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温子珩面颊一下红了个彻底,就连细腻的下颌与脖颈都染上了绯色,呼吸也跟着不自然起来。
  “那善教,自己将衣服打开吧。”
  “澄玉帮您上药。”
  少女在温子珩面前的席子上随意坐下,手中握着药膏瓷瓶。
  她神容正经语气自然,不含半点往日的狎昵与旖情。
  一副关心师长的好学生姿态,与温子珩事先预料的截然相反。
  淡淡的失落划过青年心头,致使他神情有片刻的怔忡。
  “温善教......”
  李澄玉轻声呼唤,语声带着关切:“怎么了,
  您还好吗?”
  温子珩忽然惊醒,难言的羞窘令他的面庞瞬间灼烧起来,几乎要沁出血意。
  不该是这样的,太逾矩、太失礼......
  他想要快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然而那晚攻略系统的警告再次在耳边响起。
  青年一下将指骨捏得泛白,生生遏制住了那股冲动。
  半晌后,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簌簌解衣声。
  李澄玉眼眸平静地看着,看着温子珩同那日一样,如何颤抖着指尖、羞红着脸、无意识地紧咬着唇瓣。
  又同那日截然相反,一颗颗旋开身前紧纽着的盘扣。
  毫无疑问的,温子珩生得极白,羊脂玉般的皮肤在橙红烛光的映照下,犹如泼了层蜜浆般,细腻且光滑。
  由于主人太过羞赧,绯意如同傍晚烧红的晚霞,自他的耳根、面庞、脖颈、锁骨一路绵延向下没入薄瘦的腰际。
  温子珩没有穿抱腹。
  二人对面的窗棂没有关严,夜风潜入室内,窗台上两朵殷红含苞的朱樱花迎风颤巍巍无声挺立。
  余光瞧见这一幕,李澄玉无声勾了下唇,垂眸旋开了手中的药膏瓷瓶。
  温热指腹在凝固的膏体上旋转摩擦,发出黏腻细微声响。
  听得温子珩头皮发麻,陡然屏住呼吸的同时也下意识地并拢起双膝。
  “可能会有些痛,不过澄玉会轻一点的。”
  一模一样的话自少女口中再次说出,听得温子珩精神都有些恍惚。
  直到——
  “呃哈......”
  温凉的药膏陡一接触炙热的皮肤,即便前者融了少许主人的体温,后者仍觉得刺激非常。
  犹如冰块落入滚烫油锅,刺啦引起周围皮肤一阵战栗。
  温子珩不受控制地躬起腰身躲避,呼吸急促又紊乱,纤细的脖颈青筋迸起。
  “弄疼善教了吗?”
  李澄玉见状,连忙停手关切问道。
  “没、没有......”
  青年低喘着,就连嗓音也莫名哑了起来,垂下的眼睫梢抖个不停,眼尾缓缓溢出一抹红潮。
  哪怕他曾戴着那银曲针两个月,被其折磨得甚是难堪,在李澄玉帮他卸下没几天后,伤口便逐渐愈合了。
  只是每每睡前瞧见那两根银曲针,原处依旧会泛起幻痒罢了。
  而如今,幻痒虚痛逐渐化作熟悉的实感。
  依旧是面前人带给他的......
  “那我继续咯,善教。”
  李澄玉冲他眨眨眼,礼貌询问。
  温子珩闻言别过头,只自鼻尖泄出一丝轻嗯以做回应,柔软的唇瓣被他咬得齿痕瘢瘢,最深处甚至沁着丝丝鲜血。
  紧实的胸腹处依旧因呼吸而起伏得剧烈。
  李澄玉见状,又用指腹在膏体上揩了些,慢条斯理地搓化了暖热了,伸指过去。
  过了最初风吹草动般的敏感期,温子珩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他缓缓转过头,透过湿濛濛的眼睫与自己喷出的热息,看向面前神情专注的少女。
  对方正低垂着眼,一向带笑的脸上聚精会神,嘴唇微抿着,甚至像遇到难解的题般淡皱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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