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颜霁不停的颤抖,她还是无法克制自己本能的反应,但她没有退路,自从她遇见裴济的那一刻起,似乎就注定了她的结局。
她强迫自己变成一个傀儡,无视此时此刻的痛苦,为自己编造一个美好的幻影,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裴济终于停了下来,他将人揽在怀里,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那颗小小的泪痣总有一番别样的滋味。
直到他起身将人抱进了浣尘,颜霁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喘着气儿说,“我要出府。”
裴济把人揽在怀里,抹去了她面上的水珠,颇有些不悦,“出府作什么?”
“明儿十五,我要出去玩儿,”颜霁斜了他一眼,“是你答应的,我给你生孩子,但是我要在这冀州随心所欲的自由,连你也不许随意插手。”
颜霁在提醒他,别忘了他自己说过的话。她这些日子仅在这府上一圈一圈的溜,是时候该出去熟悉熟悉了。
裴济被她呛了一回,沉着脸没有拒绝,“带上裴荃,不许跑远了。”
颜霁不理会他,干脆唤了绿云来。
裴济看着她被婢子扶出去,又暗自思索她这转变太大,若不是裴荃次次都盯着,他实在怀疑是被人掉了包。
自从那夜他同她约法三章后,她就一步步的试探了,起初是要出晴山院,带着人一处处的都跑了个遍,连那得真亭下的鱼儿都被她撑死了几条,如今又要出府。
裴济临走前,对裴荃下了命令,“派人都盯紧了,路上与何人交谈都要一一记下。”
还未走出院子,又道,“传孟山也跟着。”
裴济的心里打鼓,从那日至今,已有半月之久,但他还没适应转变如此之快的颜霁。
颜霁一点也不在意,她心里还有旁的事。
等天亮了,用过饭,远山道长又诊过脉,就道,“咱们等会儿出去罢?”
“去哪儿?”
远山道长也难得释放本性,这些日子她在府上带着人呼呼啦啦的绕来绕去,可是惹出了些风言风语。
“去哪儿都成,不是说今儿要放花灯,”颜霁没什么想去的,她只想花裴济的银子,要是能跑去大街上撒钱,她就更开心了。
“那是天黑了再看的玩意儿,等会儿我有一个好去处......”远山道长的好去处就是饭馆,还是那又偏又远的地方。
两人坐在二楼,他等着一道一道的菜肴端上来,颜霁坐在窗边,望着下面的行人和街道,若有所思。
“这儿也太偏了些,不过你怎么找到的?”
远山道长看了看她身旁的婢子,眼睛乱转了两下,胡乱说道,“我从前可是在这儿住了好几年,别的不说,这附近哪一家的菜好,我还是知道的。”
“快吃!快吃!吃完了咱们接着去下一家。”
他怕颜霁再问,忙夹了一筷子燕笋糟肉,塞进了嘴里。
颜霁随意用了几口,便不再用了,她仍然朝外望着,看着周遭的巷子铺面。
用完饭,远山道长又带着人去了清风楼,饮了茶,听了戏。
等人再出来,天色已经如墨染一般,街道两旁的花灯如昼,耀眼夺目,如星河倒影般,垂髫稚儿提着盏盏灯笼,嬉戏追逐,走在其间,好似那天宫星市般。
“可要提盏灯?”
远山道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极是满足。
“不了,”颜霁摇摇头,目光从那摊贩前提着牛郎织女纹样灯笼的青年男女身上收了回来,问道,“可有祈愿的河灯?”
“有!”
远山道长明白她的心思,没有多说,带着人走到了河边,亲自买了两盏河灯,“题上字罢。”
颜霁拿起了一旁的笔,略想了想,题上了几个字,便亲手捧了起来,走到河边,弯身放了进去。
河面上零星的光点,像是空中的繁星般,她站在河岸边,静静地看着飘得越来越远的河灯,思绪也跟着悠悠飞走,直到河面上映出的身影暴露了裴济。
颜霁侧过身,似是未见,迈上了一节台阶。
“走什么?”
裴济伸出手拽住了她,对裴荃喊了声,“再取两盏来。”
颜霁挣扎着试图把自己的胳膊从他的手中解脱出来,“你别烦我。”
“哪里烦你了?不是让你放河灯玩儿?”
裴济面上带着笑,但这笑是极冷的,周身的寒意早在他在马车上亲眼看见她题的字就泄了出来。
“你爱玩儿自己玩儿去,”颜霁皱紧了眉头,她的胳膊还未裴济禁锢着。
裴济咬了牙,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大庭广众之下她发了狠捶打着裴济,但颜霁的反抗毫无作用,下一瞬自己就被强塞进了马车。
“回府。”
裴济一声令下,身下的马车就走动了起来。
颜霁紧闭着双眼,不愿同他再有口舌之辩,平白浪费心力。
裴济将人强硬的拽到了身旁,上下打量了片刻,低头贴了过去。
“没拿药!”
颜霁来回转着头,双手紧紧推着他,不愿接受他如同野兽般的发泄。
“回去再吃。”
说着,挟制住了那双手腕,一层一层剥去了繁复的衣衫。
颜霁再不反抗,她认命似的无力瘫倒,任由那双手在她身上作乱,她以为自己不会再痛了,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那么痛?
她太怕自己坚持不下去。
也许是她太懦弱了。
一点点的痛都被她放大,她应该记住自己选择的路,她是不能回头的。
-黑色的子息丹被颜霁吃了一整瓶,直到外面的花儿都开了,柳枝冒出嫩绿的枝芽,长长的拂过脸颊,裴济终于如愿以偿了。
颜霁觉得恶心,千升摆的膳食原都是她惯常吃的,可今日一闻见,颜霁就直犯恶心。
她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远山道长坐在榻前把了脉,片刻,换了只手又诊了一次,才缓缓点了头。
“当是有了。”
这几个字出口,颜霁还没什么反应,倒把一旁的裴荃欢喜出了声,面上的皱纹叠在一起。
颜霁淡淡扫了他一眼,裴荃忙噤了声,面上的笑意却是掩不住的。
“可有多久了?”
“不足一月。”
颜霁这时才看了眼裴荃,“去把这消息送给你家家主去罢,少惹得风风火火的。”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这样的大好事让他去给家主报喜,只有赏没有罚的份儿,裴荃可知道家主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位不曾降于世间的小主子,如今这不就是给他讨赏了。
裴荃到底还是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颜霁将绿云等一并摒了去,才低声问,“依你所看,此胎能撑几月?”
远山道长面色沉重,“用尽我平生之力,至多保你八月。”
颜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腹,点了头。
“足够了。”
这些时间,足以完成她的计划。
相比于颜霁的冷淡,裴济面上的欢喜更直白些,连屋内一同议事的臣下们也都面露喜色,纷纷起身恭贺,这个消息无疑一举粉碎了裴济后继无人的谣言,于裴氏,于冀州,便是于他裴济一人,都是一个最好不过的消息。
无人注意这仅是一个庶子,即便他的生母出身低微,入不得台面,甚至没有人认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有可能是一个女子。
他们都默契的认为这会是一个男儿,一个能安抚冀州千万臣民的男儿。
裴济摒退了裴湘等人,他仍坐在椅子上,消化着这个他盼望已久的消息。
过了两刻钟,裴济起身走出了屋子,又问,“何人给你项娘子请的脉?”
“是远山道长。”
“再去传张守珪,让他再去请一次脉。”
“喏。”
裴济带着人匆匆赶到了晴山院,数米之隔,他踏入内室时,张守珪已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去诊脉。”
裴济一个眼神,裴荃就心领神会,他忙看了一眼绿云,又把张守珪请进了内室。
隔着帏帐,张守珪摸了一次脉,就下了结论。
“项娘子已有近一月的身孕。”
两个人都说出了同样的消息,看来此事确认无疑,众人还没来得及欢喜,张守珪又兜头浇了盆凉水。
“可娘子体弱,此胎最好小心为上。”
连一向直言的张守珪都委婉着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此胎风险之大。
裴济的目光落在那帏帐后的人影上,他看不清她的脸色,但总归不会同他一般欢喜。
这孩子,是他强求来的。
走出内室,裴济命人传来了远山道长,对他二人说,“此胎便交与你和远山道长,务必要保她十月后平安诞下子嗣,有功封赏——”“臣下直言,还望家主恕罪。”
张守珪忙将这话拦下,“依臣下方才请脉所看,项娘子此胎怀不过十月之期。”
裴济看向远山道长,他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近几个月还好说,我和张先生只能尽力能保他七月,到时候保大保小,还得你拿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