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瞧着人欢欢喜喜出去,颜霁才放下了手里的绣棚。
裴济回来了,沈易也是时候离开了。
叩香侍奉着颜霁净面漱口,等人上了床榻,照例缩在床榻边守夜。
颜霁特意命人给他们支了小榻,夜间用时才拿出来,白天累了那么久,晚上再休息不好,尤其是他们也才十几岁。
可几人都不曾用过,最多是困得厉害了,才会趴在上面点点头。
睡至丑时,叩香忽然听见了动静。
她揉了揉眼睛,看向声音的来处,才意识到竟是家主来了。
叩香忙起身掀开了帏帐,还未唤醒娘子,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
“退下。”
叩香忙低头施礼,悄悄看了眼床榻的方向,出了屋去。
看着榻上半睡半醒的人,睫毛微颤,睡眼惺忪,还带着几分恍惚。
“怎么了?”
“没事。”
裴济的目光落在那粉嫩嫩的肚兜上,滑落的被子半遮半掩,柔软的手臂露在外面,似是比窗外的月光还要光滑。
随着一声惊叫,裴济揽着人倒了几个滚儿,那层帏帐随着吱吱呀呀的床榻颤动起来,窗外的月儿也悄悄逃了出去。
帏帐内看清了来人,颜霁便阖上了眼睛,渗出眼角的泪珠被撞的支离破碎,可贴在脖颈处的温热并没有放过她。
结束的时候,屋内的烛火被拨亮了,他那身刺鼻的酒气让颜霁歇不了片刻,她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拽了铃儿。
“药呢?”
看着她到这般时候,还朝婢子要那避子药,裴济登时就冷了脸,抬手就把那药砸到了地上。
“看来还有劲儿。”
说着,随手掀了帏帐,又入榻内。
几簇烛火若隐若现,裴济禁锢着她的身子,又抬手摩挲着她眼里的残泪,还有那颗泪痣。
“睁开眼!”
裴济下了令,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直到清楚的看见她那双湿润的眼睛,他又忽的笑了。
“叫我!”
“叫我!”
颜霁被裴济的声音闹醒,她即便意识清醒,可身子也乏的紧,看着面前没完没了的人,她打了个哈欠,又闭了眼去。
“你哪这么困了?”
裴济叫不醒人,偏过头又贴了上去,嘶咬着那湿润的唇瓣,不肯放过她。
无法呼吸的颜霁本能的拍打身前的人,可他毫发无伤,甚至愈发用力,直到他主动松开。
“你疯了?”
颜霁大口呼吸着,也不妨碍她怒视着面前的始作俑者。
她不愿再继续,拽了铃儿,自己踉踉跄跄就要下床。
但身旁的男人一把就拽住了她的胳膊,稍稍用力,就把她抱了起来。
两人挤在浴桶中,颜霁也没有清闲片刻。
等她重新躺在床榻上,正昏昏欲睡时,忽然听得耳边一句,“这些日子过的可快活?”
旁的颜霁便不知了。
等她醒来,已是未时。
浑身无力,连床榻都下不得,绿云只得命人搀扶着进了浣尘。
沐浴后,颜霁问道,“避子药呢?”
昨夜裴济折腾的厉害,原是记着的,可后来她也忘了。
“家主说……您不必用了……”
绿云的头快要低到地面上了。
颜霁闻言一怔,便没有再问。
她这个身子,也实在无需用药了。
膳后唤了青萍,另写了封信,同那些鞋袜,一并送去了抱厦。
沈易离开的事情,刻不容缓。
可接下来,一连几日,颜霁都没再见裴济,连原本时时盯着她的裴荃,也没有再见到了。
以防万一,颜霁命人做了两身厚衣。
“这些东西,等会儿你也一起带过去……”
正收拾东西的功夫,颜霁并没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把自己的那根簪子也翻了出来。
“等他走了,也就这根簪子还算个念想,阿娘给我做的衣衫,以后也穿不着了——”说着话,颜霁猛然回头,才看见站在身后的人,阴沉着脸,如同罩着一层晨间未曾散去的寒霜,眼底却是即将喷涌出来的怒火。
“你……什么时候来了?”
这个点,天都没黑。
颜霁看着一步步逼近的人,下意识的往后退,直到她跌坐在床榻上,面前的男人还没有停下,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得脸都要贴了上来。
可下一瞬,男人没有立刻扑上来。
颜霁只觉得手上一空,再抬头,随着一道清脆的声音,她的玉簪子已经四分五裂。
“裴济!”
颜霁慌忙就要站起身去,可她被男人按住了,动弹不得。
“放开我!”
颜霁不满,她的目光还停留在散在地面上的簪子。
那是眼下她身上唯一的和沈易有关的东西了。
“你看看我是谁!”
裴济强硬的捏住了她的下颌,让她不得不仰起头,看着面前的人。
“裴!济!”
颜霁知道他又要发疯了,甚至颇为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等待着他的暴戾。
“我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
裴济的话让颜霁没有反应过来,这不像他了。
颜霁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似乎有些低落的男人,她也冷静了许多。
“这只是我们的交易,你有需求,我帮助你解决,很简单的事情,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颜霁的态度从始至终就是这样,她和裴济的关系就是这样。
“交易?”
裴济看着面前冷冰冰的人不可置信,他蹙起了眉头。
“既然提起来了,如今你也回来了,过两日便履行誓言罢。”
颜霁从榻上起身,弯腰捡起了那些碎落的簪子残片,抽出袖中的帕子,小心翼翼包了起来。
看着还站在身旁的男人,颜霁继续说道,“你放心,只要沈易平安的回到宛丘,我同样会遵守自己的誓言。”
包裹着玉簪子的帕子被颜霁放在了妆奁里,她从容的收起了方才的那个包袱,一并搁置在了床尾的那口箱子上。
可床榻旁的人仍然没有离开,看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颜霁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又走向了那张床榻,放下帏帐,解开了腰间的盘扣,衣裙随手置于一侧,褪下那双软底珍珠绣鞋,便坐在了床榻上。
她在等裴济。
等他走上前,完成今天的交易。
看着安安静静坐在面前的人,正等着他亲手采颉,裴济解了腰带,扔了衣衫,大步上前。
长臂一揽,将人带进怀中,摩挲着她眼角的泪痣,慢慢滑至她的唇瓣,又捏住她的软耳。
似是怜爱,又似是愤怒,他的手劲儿愈来愈大,逼得她渐渐喘息起来。
“看着我!”
他不容许她有丝毫的逃避。
“裴荃!把人带来。”
“喏。”
颜霁并没有明白,她甚至没有听清,她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可裴济并没有放过她。
“睁眼!”
裴济抱着人下了床榻,将她抵在了冰冷的书案上。
“看!”
他捏着颜霁的下巴,逼她看向了屏风处,那里映出了一道身影,落在了她的脚下。
“仔细看看!”
裴济的手愈发用力,颜霁咬紧了唇瓣,试图闭上眼睛,可裴济并不允许,他逼着自己看着那道身影,被死死按下的头只能看到那道身影。
“出!声!”
第82章
黛色的天空中,残留着一角夕阳,幽暗的浮光涌动,又被黑夜一点点吞噬,像濒死的血凤,在暮网中挣扎,充斥着呻吟。
颜霁无助的倒在那冰凉的书案上,眼中的泪水如同决堤一般,顺着脸颊落在了案上,又啪嗒啪嗒的落在那一片阴影处。
此刻的她如同一只被折了翅膀的鸟儿任人宰割,拔取了身上蔽体的羽毛不止,还要把那脆弱的肌肤按在刀口上摩擦,一点点把血放出来,直到鲜血填满深不见底的深渊。
身后的人对她发疯似的怒吼,任由他随意发泄,颜霁丝毫感知不到坚硬的书案撞到身体时所带来的疼痛,她麻木的看着落在脚下的那道身影,可眼中的泪水却模糊了她的视线。
“交易?”
“你有什么能同我交易?”
“一个乡野庶民,岂能高攀?”
“你这样的容貌,扔到香云楼又会有几个恩客?”
“也就这副身子,还能有些快活。”
......男人的嘴巴没有停止,身上的动作亦没有停止,这一字一句颜霁都不曾听进耳中,她只是心里难受,看着那道身影愈发难受。
如果只是她一人,她或许并不会这么难受,可仅仅一壁之隔的屏风处,还站着她一直惦记的人。
如果这人是绿云,亦或是旁人,她也不会这般悲戚,可他偏偏是沈易。
那一片衣角,是她亲自在上面做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