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停!”
  虞黎顿时又不满了。
  “你怎么还没学会该怎么做事?”
  接引人:“……”
  接引人:“????”
  他又怎么了啊他?这不穿得挺人模狗样的吗?
  “你不知道我在副本中有多辛苦?”
  “难道我就不知道累?”
  “我才刚回来……这就是你的服务?”
  “连口水也没让我喝上……你还想不想干了!”
  接引人:“……”
  接引人:“????”
  “……对不起?”他试探着问道。
  “嗯。”
  虞黎不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
  接引人又没忍住开口。
  “现在!闭上嘴!”虞黎彻底生气了,还很委屈,“你到底是不是持证上岗?为我预约一份全套身体护理!再定好至少五星级餐厅!不管有什么话——都等我想说了再说。”
  接引人:“……”
  接引人:“????”
  什么玩意儿???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
  接引人哪敢让这位小祖宗再说一遍。
  不但不敢,甚至兢兢业业、照着她的吩咐安排上了。
  只没想到,在时光大厦干这么多年了——不光这位大小姐,就连一个服务生都敢撅他的面子。
  “抱歉,先生。本店今日被一位玩家包场了。”
  “一位玩家?包场??你糊弄鬼呢???”
  “……您不是鬼么?”
  “……”接引人肺都要气炸了。
  “我……我不管!大小姐说了……”
  “大小姐?”
  那头略有迟疑。
  “您是说您的玩家通行证id是[大小姐]么?”
  “啊,怎么?”接引人没好气地怼。
  “如果是这样的话。father愿意匀出一个位置给她。”
  那头微笑礼貌地说。
  第32章 时光大厦(下)+三号考场01[1更……
  虞黎很讨厌25这个数字。
  所以当这个数字频繁出现她却没有一点力气应对时——她发觉她正在做梦。
  梦里的她最多5岁——那个女人恰好25岁。
  那个女人是如此美丽。不仅美丽,更优雅、聪慧,温和……谦逊。
  “我真没想到她能有这样的天分……”此刻,她是相当欣喜的,眼角眉梢都刻画上生动的自豪及恰到好处的几分骄傲,“她才五岁,就读懂了γ分蛋白与η乌贼元素之间的关系……甚至得出β二分之一射线会导致q细胞分裂速度减缓的推论。她天生就是学医的料子,完全继承我们家族的……”意识到对面的人根本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她才渐渐转换话题,说道,“……对,她才五岁,在上个月已经提前进了小学。”
  对于对面那人的惊叹与夸赞,虞黎是不太愿意听的,那个女人显然也并不十分愿意。
  她眉宇间吞吐着淡淡的忧愁,唇齿里也溢出叹息。
  “只是这孩子……”好半晌,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似乎太傲慢了。”
  不管是蹲在一旁花园露台边看蚂蚁的5岁虞黎还是如今已经21岁的虞黎都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
  一个天才能意识到自己不是个笨蛋为什
  么要被称作傲慢?
  所幸,梦境的时间总飘忽着走得很快。
  那个女人将看蚂蚁的5岁虞黎喊起来、领着她急匆匆往家里赶的时候——在虞黎看来,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作为一个高知分子,她向来是愿意关注孩子的一举一动以便及时疏导、教育的。
  所以即便在这种时候,她也没忘记询问虞黎方才蹲在花园露台边都做了什么。
  “看蚂蚁搬家。”5岁的虞黎一五一十答了。
  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对世界还充满了好奇心。
  女人莞尔笑了,问道:“你在帮它们搬家么?”
  “为什么要帮它们搬家?”虞黎认真又疑惑地问。
  女人一怔,耐心解答:“因为这是做好事,是行善。”
  “帮蚂蚁搬家就是行善吗?那我帮王阿姨修剪玫瑰花枝呢?给老是早餐只吃一个鸡蛋的同学带上牛奶三明治呢?”
  “对,这都算好事。”但或许……那位同学就只是喜欢吃鸡蛋呢?
  她不愿意一下子就打断孩子“行善”的积极性。但日后不能忘了告诉她,尊重他人的喜好同样重要,女人暗暗对自己说。
  “那行善确实是好事。”小虞黎点了点头。
  理所应当地说:“王阿姨修剪的造型好丑,我不喜欢。那个同学为什么老是吃鸡蛋?”她漂亮的小鼻子都皱起来了,“鸡蛋的味道好臭,好恶心。”
  ……什么?
  女人再一次怔住了。
  面色也肉眼可见地难看下去。
  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已经十分严肃:“不,你不可以这样做。”
  说完,才感觉这模样对于一个只有五岁的小朋友来说,实在太过严厉了。她的表情再次柔和下来,循循善诱:“行善不是为了要叫你自己满意,而是……”
  “为什么?”虞黎歪着脑袋,“‘善’是我施舍给他们的……他们接受我的善,就该听我的。”
  “不然行善还有什么意义?”
  什么……什么施舍?
  ……什么意义?
  女人张着嘴,似乎还想说什么——车在此停了。
  虞黎知道,今天对于孩子的教育将暂时告一段落。
  她们之所以这样匆忙地赶回来,全是因为接到了一个不幸的噩耗。
  那个女人真的很焦急。
  她步履很快,浑然忘了平日的优雅,将长裙摆动成浪花——连虞黎,似乎也被她忘了。
  她牵着她细瘦的手臂,几乎将她拽得飞起来,两条不足她一半长的小短腿拼命捣着,才能跟上她的速度。
  ——但即便如此,年仅五岁的漂亮小姑娘依旧死死咬着下唇,尽量不叫自己像小狗一样狼狈地喘息。
  这种境况,直到她们步入一间昏沉沉的卧房才终于停了。
  这间卧房原本采光是极好的,此刻却紧紧闭着厚重的窗帘,没让一丝光透进来。
  黑暗的环境叫虞黎难受地皱紧两条小眉毛——几乎一被女人松开,就自顾姿态端正地坐到了一侧桌边,轻轻将自己的呼吸安排均匀了,又将桌上摆着的厚厚一叠资料拿起来翻阅。
  而那个女人——已经径直朝床边走去。
  昏暗的光线下,几乎看不清床上躺着的人是否还具有一个人形了——或者那只是一张纸片。
  纸片一样的人形见她来了,费力地朝她抬起一条手臂——露出一截苍白、枯瘦、没有一丁点血色的手腕——那个女人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她嗓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这种病就是这样的。”
  另一道沧桑无力的声音语气平和,甚至挤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说:“今天午睡起来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照镜子——哎呀真是好吓人一张纸片,但也算是因祸得福……都用不着再老是被你催着减肥了……”
  “您怎么还说这些!”那个女人似乎被戳痛了什么地方,嗓音尖尖地喝了一声,随即难以自抑地低声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纸片人抬起轻得几乎没有重量的手抚摸她的长发,“这才短短三个小时,我就完全不能下地了……再过两个小时,恐怕就一动也不能动……你别哭了,我们好好说一会儿话。”
  “不……”女人似乎想要拼命摇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只动作轻轻地、在她掌心蹭了蹭,“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会有办法的……只是一种病……怎么可能就治不好?”
  纸片人很宽容地嗯一声,似乎就这样轻轻的一声“嗯”,就已经叫她累得得休息上好一阵子。
  于是,半晌,她才从朝坐在书桌前的虞黎招呼:“小黎,到我跟前来。”
  虞黎早看完了桌上那叠资料,闻言从善如流地走了过去。
  纸片人像抚摸那个女人的长发一样,同样温柔地碰了碰虞黎的脑袋。
  “你方才在做什么呀?”虞黎听见她语气温和地问。
  “我看了你的病例。”她脆声说,又很疑惑,“但是,我不明白。”
  纸片人笑了:“你才五岁,看不明白是很正……”
  “ξ血液凝胶破坏了你身体中的分子结构,叫你全身分子的形状都被压成扁扁一张纸……δ传导剂又命令他们以特殊方式排列,因而他们只会尽数平铺……这个过程听起来很复杂,但在你身体中,只需要最多24h就能全部排序完成……你会变成一张纸……你的轮廓已经开始模糊、不像一个人了。”
  她……她竟然在短短几分钟就读完了那么厚一叠病例……并理解了上面所书究竟是什么意思……
  “小黎……”那个女人忽然叫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她似乎不太愿意叫她继续说下去了,她隐隐有种预感,这将提前打开名为潘多拉的命运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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