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是因为宫外那些流言?”
“不只是因为那些。”
陛下当年要娶阿姐,要立阿姐为皇后的时候,流言蜚语更是满天飞,说什么都有。
但他们却异常的坚定,根本不在乎这些。若是软弱的人、也不配站在他们的身边。
可经历过这些、尘埃落定之后,陛下能够给阿姐最好的。
可是小万跟自己在一起,除了流言还能够得到些什么呢?
算了,他还是当一个孤家寡人罢了,他正适合当孤家寡人。
“也许……”
也许到不了那一步,也许最终到了、那也没办法。
他突然侧过头枕在阿姐的腿上,就像小时候一样。
“阿姐,小万的嫁衣你做了吗?”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万贞儿问,“是不是,你也准备了?”
汪直有些不好意思,万贞儿说:“就用你的。”
“这会不会不好,不知道她喜欢哪个?”
“你的她一定喜欢。”万贞儿伸手抚摸汪直的额角,“是不是累了?”
“没有。”
“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没什么那么急的、也没什么那么忙的。”
汪直点头:“好。”
因为他的缘故,朝中很多大臣上疏请辞。
陛下当然不会被他们给拿捏了,但这种事情愈演愈烈总归是不好的。陛下也是要人心的。
“阿姐,你会永远在陛下身边吗?”
“当然。”
汪直落下两行泪来,自己偷偷擦了。
他当然也会。
第96章 结局二我都已经知道了
这一天,放火的放火,救人的救人,脖子上还给挨了一下,万筝觉得第二天一早肯定要落枕。
“你别走了,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吧。”
小万想着,今日宫里是个什么结果,明天非得进去问一问了,也顾不得旁的了。
不料她还没来得及进宫,万贞儿却出宫了。
看见阿姐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几乎以为自己睡懵了,还在梦中。
不过,这个梦怎么这么真实?
阿姐伸手捏了捏她脸:“起来吧,我等你有一会儿了。”
本来万贞儿不想喊她,但等了又等,估摸如果不自己叫她,她大概能睡到正午。
“阿姐。”小万翻身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她一边起身一边穿衣:“阿姐,你找我有事?急事儿?”
“挺急的,你赶紧去一趟应天府。”
“应天府?去那里做什么?”
万筝随手把头发拢起来扎了。
“汪直的事情越闹越大了,陛下那边也很难收场,而且这小子索性破罐子破摔,说文渊阁也是他放火烧的。”
小万听了生气:“谁让他破罐子破摔了,我们这不都在帮他么,而且他们也信?”
汪直烧文渊阁?这逻辑不对啊。
他是提议上陛下重启航海的,怎么可能去烧海图。
“他是怎么回事?阿姐你一定要好好说他。”
“总而言之,京城恐怕是待不下去了,陛下准备让他去南京御马监。”
大明两京两套班子,汪直从北京御马监到南京御马监,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平调,一点儿都没有降的。
“你提前出发,给他打点打点。”
“我也去?”
“他名声烂大街,你以为你就好到哪儿?你们俩先在那边避避风头算了。”
“那周误时呢?”
“跟他有什么关系?”
“阿姐,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俩……汪直是不是跟你说过?”
这件事情万贞儿不准备回答,一定要等到汪直自己想说的时候亲口说才行。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先去天府吧,关于周误时,我和陛下自有安排。”
“可是……”
“你要是当真喜欢他,你们自有重逢之日,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就是有点……
万贞儿根本没有给她考虑的时间,直接马车就已经在外头了,草都喂饱了。
文书都已经准备好了,让她即刻就上路。
这……小万觉得不对劲儿。
“阿姐,怎么这么着急?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一个汪直已经够我和陛下头疼操心的了,你在这边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事,到时候还要分身乏术,还不如早早走了。”
此时此刻,小万是不想离开京城的。
她也是怕汪直的事情有个什么反复。
这小子素来喜欢倒反天罡,而且这次、他破罐子破摔的也太破了,好歹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
只是看这个样子,汪直还是会跟着走向,去应天府开启他的下岗生涯。
之所以会不会下岗职工再就业,那就看他的顶头上司、陛下的能力了。
想来这里已经大不一样,他不会就这么就此终老的。
万贞儿突然伸手摸着小万的脸:“小筝,不管是周误时还是汪直,不管你到底喜欢谁,一定要珍惜她,别想结果。”
如果当年,她想着和陛下有没有结果,那一定在一起。
爱,就是不问有没有结果。
“阿姐,你这说的是周误时还是汪直?”
“你别管我说的是谁,只管你想的是谁。”
万贞儿把一袋子钱塞给她:“知道你也不缺,但还是带着。到了应天府,悄悄置办一些产业,暂且先不用你的名义。”
“那——”“等这些日子、事情平息了,就让汪直也过去,到那边你也好好劝劝他、收敛一些性子。”
少年之血在于斗,老年之戒在于贪。
“可是……”
小万想想还是觉得不对,总而言之就是有哪里不太对,但阿姐已经将她推上了马车。
“阿姐,我……我什么时候能回来?”
“还没走呢,就想着回来了。”
小万委屈地想,关键是你们也不能来应天府看我啊。
“你去那边玩两天。还可以去什么苏州府、常州府吃吃玩玩。也许看到什么俊俏的郎君就……”
小万腹诽,我倒也不至于……
“走吧。”万贞儿说,“也不必多久,会见的。”
万筝点头,心想那就好,反正你们不来见我、我就回来呗,脚长在我腿上。
不行我偷偷溜回来。
相比于她,周误时才更加是匆忙,直接就是锦衣卫的一纸调令。
“押运军械去……”
他人上了马,这才知道目的地。
虽然心中疑惑,但这也算是军令如山,他无法质疑和反驳。
一路离开京城,其实他和小万一前一后,但是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就在附近。直到万筝换了水路,而周误时接着往前。
“在前面休息一阵子吧,反正也没那么急。”
带头的上下打量周误时,估计也有些奇怪,怎么突然加了这么一个人。
难道是盯着他们的?
听说这些日子丢了不少东西,难免上头有所提防。
或者是有别的意思?
倒也不至于……算了、还是不要多问了。
又过了两日,便在一个驿站休息。
“爷,喂马的草料都给了前头……”
“你睁大眼睛瞧瞧我们是什么人!”
“爷,前头那是宫里的。”
“宫里?宫里也分三六九等,哪个宫?”
别说宫里了,衙门也不是吃一锅饭的。
更何况,这年头招摇撞骗的也不在少数。
也就今年的事,一个叫杨福的,从前在崇王府里当过内使,据说见过汪直本人,知道两人有几分相似。
于是,这小子便找了个搭档,一路南下,高调张扬,嚣张跋扈,专门唬骗那些不明底细的地方官员。
这假汪直被各地官员当神仙供着,一路好吃好喝,威风的不要不要的。
一旦遇到稍有怠慢的,便喝令拉出去打板子,什么叫狐假虎威、这就是狐假虎威。
一直到福建这才露出了破绽,识破他的是福州镇守太监卢胜。他本就疑惑,三言两语一套问,就知道了原委,将假汪直处死。
要说这事也不是汪直干的,也不是他让旁人干的,但你说他清清白白、毫无干系,哼、这也说不通。
反正,倒霉的时候就是你一大罪状。
“你们看仔细了没?”
“这……这我们也不知道啊,反正就是宫里的。”
周误时自顾自地啃他的饼,结果一个人坐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两眼:“不记得我了?”
周误时疑惑:“您是……”
看他太监的打扮,一时还真的没认出来。
等他这么一开口,才有些恍然——“您是——覃公公?”
想当年,他们兄弟和覃力发生了冲突,后来想起来这大概是个苦肉计。
看来对方是真的,并非冒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