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行冷笑,“这次的爆炸的案子怀疑同他有关系,你也脱不开干系,这可是抄家灭族的罪名!”
湘兰顿时花容失色,紧紧抓着周二。
“不可能……不会的,这一定是搞错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是道士?不可能,爆炸什么的……这不是谋反?!”
周二赶紧捂住她嘴:“方公公,这丫头是个傻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别放在心上,她是被人给骗了。”
“哼。”
“真的,您放心,放一千个心一万个心,我们一定带着大毛找到他,将他绳之以法。”周二忍不住问,“不过,我们到底去哪儿?”
这大毛上了船,就没用了。
“我干爹自有打算,你们跟着就行了。”
方行一开始也没想到,汪直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离京。
“干爹,这是陛下的意思?”
汪直不是这种轻重不分的人,抛开别的都不说,难说对方不是就为了将他调开京城所以才用的这样的招数。等他一走,他们就会卷土重来。
“主子,我不能离开。”
情急之下,汪直话都说的不规不矩的了。
对方不仅能进入皇城,而且已经弄进来的炸药。虽然已经满宫搜查,也抓了不少人,都在一一审问,可是难说没有漏网之鱼。
他不能走,他绝对不能。
朱见深说:“有锦衣卫,有东厂,有三大营,怎么、他们还敢打进来不成?”
“可是——”在汪直眼里,三大营也不说,可东厂锦衣卫多是废物。尤其是锦衣卫的万通,他若不是贵妃的弟弟,他早给让这小子瞧瞧颜色了。
朱见深按住他的肩:“汪直,如今虽然敌暗我明,但我已经有了准备,若还能被别人得手,那这个皇帝我也就不用做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汪直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陛下,若是别人,臣总有些不放心。”
“朕是皇帝,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纵然有一些不法之徒,但人心向背,还是站在我这边的,至于尚铭他们,自然也有他们的用处。”
朱见深说,“此番你放心去做,他们大致去了哪里,你应该也心中有数。此行两件事,一是把小万好好地带回来,二是把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把那些隐藏的幕后的人和事都揪出来。”
他十八岁登基,今年二十岁,正是当皇帝的好时候。
“咱们的日子还长呢。”
*
大概是夜里,万筝又醒过来一回,这次情况好了许多,眼神也没有虚虚散散的,大概开始恢复了。
当然她被迫醒过来,最主要的原因很可能还是这船舱的地板太硬了,硌的她浑身疼,真是睡也睡不舒服。
梦里都觉得有人拿着鞭子在抽她。
而棉被只有一床,薄的可怜,又要垫在下面,又要盖在身上,捉襟见肘怎么也不够。
万筝左右看了两眼:“没别的被子了,草席呢?”
“也没有。”
她只好把被子直接丢在周误时身上,自己躺了过去。
“你别乱动。”
就隔着这么一层薄薄的褥子,万筝就靠了上来,周误时当真有点不知所措。
万筝的伤在后腰,只能趴着睡,现在侧着身子蜷缩在被子里。虽然被子后面是周误时,但是他也就纯粹当一个支架的作用。
“有没有人来过?”
“来了。”
“问你什么了?”
“姓甚名谁?什么人和你什么关系?”
“他们应该以为你是太监吧,没发现你并不是太监?”
“发现了。”
万筝皱眉,“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周误时当然不能把李子龙的身份和盘托出。但如果说自己一无所知,也很容易引人怀疑,只能含含糊糊说:“我看他像是个道士。”
“所以它会有硫磺和硝石?”
炼丹的玄学科学不分,也算是个赤脚化学爱好者。
“他为什么不杀我们?”
“留着你,肯定是为了要挟。”
万筝干笑了一声:“我才不会受人所制。”
周误时想了想:“那你自尽吧。”
“倒也还没到那个份上……”
万筝推了他一把:“你游泳怎么样?要不你想个法子、自己先跑了,再找人来救我。”
“我不会水。”
“我现在教你。”她用手示范了一下,牵扯到伤口,整个人痛的嘴都歪了。
“呦,干嘛呢?”
李子龙走进来,让人将饭菜放在桌上。
万筝看了他一眼,觉得眼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认识?”
“我们见过。”
周误时提醒:“就是那天湘兰她……”
万筝“哦”了一声这才想起来,这就是那日那丫头“非他不嫁”的那个他。
不过,她尚且没有将周误时和他联系起来,只咬牙问:“是你捅了我一刀?”
“是我,不过我已经手下留情了。”李子龙说,“虽然被你撞破了,没能炸了皇帝,但杀了万贞儿,也算是聊胜于无。”
万筝一下子坐起来,伤口也不疼了,恶狠狠瞪着他。
瞪了一会儿,她又躺了回去,调整了一下姿态。
“不可能,贵妃她好好的。”
“你不要自欺欺人。”
“你不要白日做梦。”
周误时忍不住开口:“你俩不要嘴上较劲,你到底要把我们怎么样,杀了还是扔进河里喂鱼,也别兜圈子了,直说吧。”
李子龙坐下来,随手拿了个果子,啃了两口,似乎他稳如泰山,一点也不急。
“小万姑娘,知道宫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帮我杀朱见深吗?”
“因为他们不想活了。”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万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猜到了。”
第42章 认贼作父人之将死,就是不说
李子龙笑了一声,突然上前伸手钳住万筝的脸。
“多嫩生的一张小脸,这些年日子过的不错吧。万筝,你的父亲叫万龙,哥哥叫万华。从前都是我爹的门下,我们在广西纵横数年,其实也不过是讨口饭吃。若朝廷早点把我们当人看,何至于此?”
他倒是真一点儿不兜圈子。
“当然,这些你早忘了。如今你认贼作父,现在是贵妃的亲妹妹。你这个万是贵妃的万,都不是你爹的万了。”
他越说越生气:“小丫头片子,是非善恶都不懂?别人给根骨头你就吃,当年你爹妈真是白生你了。”
万筝啐了他一口,他更来劲儿了。
“早知道一生出来,就应该把你给掐死了,省的在外面丢人现眼。”
他继续说,“若你当时一两岁、姑且算什么都不知道。明明你已经懂了,看着他们屠杀我们的族人,还给他们当牛做马,现在还当起狗来了,祖宗十八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这整个事件对万筝来说很复杂,比较她不是真的万筝。
她没见过在这个时空的父母,也没有真的经历过当年在大藤峡的那些血和恨。
这世上有视角,你站在明军的角度,他们就是叛乱、是反贼。
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那他们是起义,也不过只是想活着罢了。
反正李子龙觉得万筝认贼作父,骂她实属正常。
“给你那一刀,是让你长长记性!”
李子龙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到码头了,给他们俩带下去。”
周误时说:“她身上有伤,我背她下去。”
“用不着。”万筝梗着脖子说,“我又不是腿断了。”
她这伤得好好养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所起色,早知道那天就在里面穿个软甲喽。不过、哪来那么多的早知道。
“不用你们走。”
两个小厮给他们双眼蒙了、嘴巴塞住,直接套在麻袋里扛起来。
他们做事当然没轻没重的,一不小心碰到万筝后腰上的伤,她叫又叫不出来,疼的满身冷汗。
李子龙虽然想用她要挟,也未必真在乎她死活。
左右就是活着就用,死了就挖坑埋了。和鸡肋差不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周误时可不一样,他是真怕万筝死了。
万筝可真不能死啊。
要么怎么说怕什么来什么呢,他还在琢磨着呆会儿说什么也要从李子龙那边搞些药材过来。
就听见耳边唰唰的飞声,然后他整个人腾空落地,重重摔在地上。
“我——”这一摔结结实实摔了个眼冒金星,在地上滚都滚不起来。
只听外头嘈杂声一片。
——什么人?!——师父、师父您怎么了?——呱呱呱——快来人!——中间夹杂的呱呱是鸭子叫,众所周知,应天府上上下下不知要消耗多少鸭子,要么从湖广来,要么从瓜州,这码头的鸭子都是准备送去烤炉。
总之呱声一片,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