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刚伸手,万筝就推开了,她摇摇晃晃站起来,睁开一只眼睛:“谁要你抱,我又不是没腿。”
  说着,扶着墙去隔壁睡了。
  汪直叹气,刚才的酒还是灌少了,就该让她站不起来才是。
  第28章 西厂和东厂一人红是非多,大家都是……
  这还没两天,杨家的事情就在京城传的风风雨雨了,众人各执一词,顿时成为热门话题。
  “这父子俩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多也就是杀人,又不是造反。非要让什么西厂出面?焉知不是屈打成招。”
  “什么叫最多也就是杀人,这是没杀到你头上。”
  “不过,杨士伟跟这事有什么关系?也不用株连九族……”
  万筝拿胳膊肘杵了汪直一下:“瞧瞧,再过两天都能用你吓小孩了。”
  ——你这兔崽子,要是不听话,半夜汪直就给你抓回去吃了!
  现在,狐妖不抓小孩了,改汪直抓了。
  “人红是非多。”汪直淡淡说,“他们不过是眼红我罢了。”
  他瞥了一眼,抓着她手腕问,“这是什么?”
  万筝手上戴着一个玉镯子,她素来不喜欢戴这些,万贞儿却偏要她戴着。
  “看你走路做事毛毛躁躁的,戴着镯子,让人行事稳重些。”
  结果,那一年这丫头磕坏了三个镯子,好在也不是什么贵货。
  不过今天她手上这个瞧着油润的很,他们在宫里多年,什么样的好东西没见过,连带着眼力也好了不少。
  “哪儿来的?”
  “覃力送的。”
  汪直眼睛一眯:“他?他为什么送你东西?”
  “我哪知道,你问他去。”万筝奇怪,“他没送你,我看上上下下他一个没拉下,阿姐身边的宫女全都是穿金戴银的。”
  汪直冷笑:“知道的、他是去了南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打劫了金库。”
  既然覃力送了别人,也不会落下他,不过他让西厂的人一盖举手这些。
  倒不是他多么的清正廉洁,只是现在这当口,身正的影子都得斜,更别说这种了。
  “你少和覃力来往,他干爹可是尚铭。”
  “你也别这么小心眼儿,尚铭是东厂,你是西厂,你俩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汪直说:“我要是不想同他各走一边呢。”
  陛下最讨厌臣子什么,无非是结党,营私都要后头。毕竟他们若结党,营私那都是小事了。
  皇帝想要的从来都是孤臣。
  当然要办事,总是要有帮手的。可西厂的帮手绝对不能是东厂,而东厂的帮手也绝对不能是西厂。
  两者之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不准收他东西。”
  说着,汪直抓着她手腕就往石头上一磕,镯子应声而碎。
  万筝:???
  “你怎么回事?今天敲我镯子,明天岂不是要敲我脑袋了?!”
  “我给你买个好的。”
  “这跟好的坏的没关系。”
  万筝伸脚踹了他一脚,气鼓鼓走了。
  *
  要说杨家的事,不光在坊间传来传去,内阁也听说了。
  “公公。”内阁首辅李贤对怀恩说,“这汪直年纪轻轻的,担当如此的重任,本就不合适。”
  “这个嘛……”
  “更何况他还一心出风头,就算杨家父子有罪,难道刑部审不了?大理寺审不了?都察院审不了?该杀头杀头,该流放流放,也不至于此啊。”
  虽然这父子俩现在是武将了,但好歹祖上那是文臣,大家诗书传家,都是体面人。
  “而且,听说汪直没有禀告陛下,就直接去福建、把杨家的人都抓到京师了?”
  怀恩敷衍:“阁老说的是,汪直少年人不知轻重,回头咋家这就提点他。”
  “陛下就非得办这个西厂?有锦衣卫有东厂,这还不够?”
  怀恩心想,皇帝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生杀予夺都在陛下一念之间。
  陛下说够那就够了。陛下说不够,那就远远不够。
  不光李贤这么想,尚铭也这么想。
  天知道他眼巴巴看着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厂这位子多少年了,真真是望穿秋水啊。
  朝廷要论资排辈,司礼监也自然是。
  好不容易他这些年一步一步爬上来,等到牛玉倒了,怀恩上位,真的做到这司礼监二把手的位子了。
  嘿、你猜怎么着,东厂不行了!
  给尚铭那个气啊。
  东厂也是厂,西厂也是厂,他汪直就算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也没三头六臂。
  “怀恩公公。”尚铭醋意大发,“汪直不就仗着从小跟着万贵妃么,要说跟着陛下,咱们不也都跟着陛下,凭什么他就高人一等。”
  “行了。”怀恩不耐烦,“你可消停点儿吧,也让你手下的人安稳些,给汪直抓到把柄,回头有你好看。”
  “什么,他还要抓我?!”尚铭简直要气笑了,“他算是哪根葱?”
  他气呼呼回去了,就见一个灰衣的太监站在门口,一见他进来,当即跪下:“干爹!”
  “呦,覃力回来了。”
  “是,儿子刚到。”
  “见过陛下没?”
  “见过怀恩公公了。”
  覃力扶着干爹的手进了屋子,倒了热茶奉上去。
  尚铭端着婴戏纹碗喝了一口,突然就回味过来了。刚才怀恩说的“把柄”,该不会就是覃力吧。
  覃力是南京镇守太监,司礼监的外差。这可是肥的流油的,要不是自己干儿子,他绝对不会给他争取的。
  当然,这两年这小子也识时务、会做人,没少孝敬他。
  “恭喜干爹,都督东厂,您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了。”
  尚铭冷哼了一声,秉笔太监、在司礼监那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怀恩之后,他也不说什么了。毕竟怀恩资格老,对大家也还算照顾。
  可汪直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骑到他头上,真是反了天了!
  他问:“各处的东西,都送了。”
  “一个都没少。”
  “汪直那儿呢?”
  覃力有些为难:“汪公公的,那边给退回来了。”
  要说,覃力和汪直也算有些旧交。听他这名字就知道,他也是广西人,当年同汪直一起进的宫、净的身。
  这些年的关系也算是不咸不淡,无非是覃力傍上了尚铭,而汪直傍上了万贞儿。
  尚铭凭啥子能和贵妃比嘛。
  “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干爹的话,后天就走。”覃力也明白干爹的顾虑,忍不住问,“这次要不就……”
  宫里的太监,捞油水的机会不少。派到宫外的太监,天高皇帝远的,那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覃力是镇守南京,时不时的总要往来两京。这要是干来往,不顺带捎带些什么,也着实浪费了。
  所以,有尚铭在后牵线搭桥,每每就用宫中的船车走私私盐。
  要说这也不稀奇,不光是司礼监,皇宫贵戚都干,算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一船两船、三五船的,那都不叫个事儿。宫里就算知道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怎么?!”尚铭声调一扬,“就因为他汪直得宠,我就得躲着他?放屁!”
  他狠狠啐了一口,“我进司礼监伺候主子的时候,他命根子还没割呢!”
  真是越说越气,他叉着腰问:“这次多少艘?”
  “原本说的是五十。”
  “五十?五十怎么够,一百、整整一百艘,少一艘都不行。”
  尚铭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突然一拍桌子。
  “一百艘,我给你拨咱们东厂的人、挂咱们东厂的旗,我倒看看汪直敢把我怎么着!”
  覃力:……
  *
  德州的金丝枣,有够甜的“雪青姐姐。”周二递过去一把枣子,歪着脑袋说,“你真是心灵手巧,人美心善,还什么都会。”
  雪青看了他一眼:“小周大人,您也真是什么都敢说。”
  “这是当然,我这张嘴就是讨姐姐欢心的。”
  一旁的周误时正在收拾兄弟俩的衣服。
  “雪青姑娘,你给他一刀吧,让他能闭会儿嘴。”
  周二不高兴:“你是我哥,你怎么不站在我这边?”
  “我不是你哥,谁是你哥?你哪还有哥啊,你九族都没。”
  周误时把衣服甩在他头上:“还不收起来。”
  陕西的事情办完了,人也拿到了,先带回京城了。只是有一个漏网之鱼在德州,他们迫不得已又来了德州一趟,眼下正在武城县。
  周二自从拿了那一块金子,天天就差找十个人伺候他了,衣服也不想洗了,但凡脏了就说不要了,扔了再买新的,这败家子儿。
  要说大明两京之间通行还是比较便利的,不管是走水路还是路路基本上都绕不开一个点,那就是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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