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来朱见深作为咱大明的太子,根正苗红、地位稳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就算是当年他叔叔朱祁钰,想要废了大侄子的太子之位,都废了些功夫。
  更何况是亲爹了。
  汪直忧心忡忡:“陛下这病……”
  “快不行了。”
  汪直装模作样地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呢。”
  万筝抱胸白眼:……装,再装,你难道不盼着他死……
  哪个太子党不盼着皇帝赶紧挂了。
  汪直果然忍不住了,凑过来扯了扯她袖子。
  “当真,什么时候?”
  看看,原形毕露了吧。
  如今是天顺八年,天顺也只有八年。
  天顺八年没多久、朱祁镇就挂了。
  左右也就这两天的事了。
  第2章 太子摄政就冲这个,今日这血也放的值……
  一股风将窗户刮开了,万筝伸手去关。
  只见外头红檐白雪,院子里还有几株老梅,屋檐下的冰凌越结越长。
  突然一个什么东西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远处一条冰凌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吓了她一跳。
  回头看,是汪直拿着弹弓挑眉看着她。
  “有病!”
  她翻了个白眼。
  不过这冰凌若是冷不丁掉下来,砸了人的脑袋可完蛋了。
  可她若是开口让汪直去,这小子铁定不乐意。
  她不屑:“运气罢了。”
  “哼。”
  汪直果然不忿,当即手起柱落,又打碎几个。
  效果不错。
  万小筝接着阴阳:“除非你能指哪儿打哪儿。”
  “你说——”汪直拉直了弹弓,“我来。”
  她伸手刚准备指,朱见深推门进来,抖了抖肩上的雪。
  “谁打弹弓了?”
  “殿下。”万筝跳下椅子,接过朱见深的大髦。
  “事情怎么样了?”
  汪直却问:“您胳膊没事吧。”
  “无事。”朱见深说,“父皇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看来,这场大戏已经落幕了“那您更应该留在那儿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我也累了,刚才假意失血过多,让他们抬回头的。”
  万筝吹捧:“殿下您真是算无遗策,真正入戏。”
  其实太子确实应该留在那,就算看看药效也好。
  但他也确实累了。
  他是太子,但父皇身边都是他自己的心腹,他在那里得做足了全套,不光是身体累,更多是心力憔悴。
  只要回到这里,在贞姐身边,他才能够得到真正的放松。
  “贞姐呢?”
  “姐姐去小厨房了。”
  给太子炖了补血的汤。
  “你们两个腿断了?”他没好气说,“这么冷天、就让贞姐一个人去?”
  “姐姐自己要去的。”
  万筝撇嘴,“您光心疼姐姐,就不心疼心疼我们,我俩还小呢,可不能冻坏了。”
  汪直难得和她一条心,附和说:“就是。”
  朱见深:……
  汪直乖巧地上去给太子捏肩,十足一个狗腿子。
  朱见深松快了些,也长舒了口气。
  “今日太医看过了,说父皇怕就这两天了。”
  虽然这血药饱含孝心,感天动地,但也就只是感天动地而已,并不能多延长哪怕一天的寿命。
  他转身问小筝,“你不是会看人天命么,父皇他……”
  万筝笃定:“我觉得,太医们说的对。”
  朱见深低头片刻,自己也红了眼。
  到底是亲父子,他也是个性情中人。
  况且人还年轻,远远没到铁石心肠的时候。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父皇看我割血,多少也动了真情,命我明日在文华殿摄政。”
  就冲这个,今日这血也放的值了。
  说句难听的,现在就等着皇帝咽气了。
  万小筝和汪直也都有荣与焉,他们这些鸡犬、就等着升天啦。
  “往后几日最是要紧,你们俩不能如此懒散了。”
  朱见深说,“汪直。”
  “在。”
  “牛玉和王纶那边,你好好盯着。”
  “殿下放心。“汪直自信,“里里外外,都妥当了。”
  “话不要说的这么满。”
  朱见深是个谨慎的人。
  如今父皇病重,时常神志不清。
  大臣们除了李贤,旁的都很难见到。
  若要生事,无非是皇帝贴身伺候的人。
  “前几日也是我大意了……”
  竟然让人都把谗言说到皇帝耳边了。
  汪直说:“殿下放心,人已经处置了。”
  “小筝。”
  她举手:“到!”
  汪直:……又整这些幺蛾子……
  “后宫,也不能掉以轻心,皇后、母妃,还有那三个……”
  万筝信誓旦旦:“保证她们服服帖帖。”
  所谓那三个,就是三位候选太子妃,吴小姐、王小姐、柏小姐。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们太子已经到了结婚生娃的年纪了。
  这三位海选来的淑女,日后都是太子的后宫。
  区别只在于,哪个是大老婆,哪两个是小老婆。
  “父皇看中了吴氏,大概办完了他的事,就要大婚了。”
  厚厚的帘子掀开,万贞儿领着三五个太监,捧了食盒进来。
  方才还严肃认真布置工作的朱见深,瞬间就像被撸了半天的小猫咪。
  “贞姐。”
  他亲亲热热地凑上去,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凉。”
  然后,直接把手塞进自己外袍里。
  对此,万筝和汪直早就视而不见了。
  “我看看你的伤口。”
  “没事。”
  万贞儿嗔道:“到底是动了刀,哪里就无事了。”
  说着抚摸着太子的手说,“我伺候殿下这么多年,何尝让您受过一点皮肉之上。”
  景泰年间,最危险的时候,她都是直接穿着盔甲守在太子身边,绝不让任何外人接近他。
  她瞪了小筝一眼:“你这丫头,上来就说要动刀,何尝到那个地步了。”
  其实昨日只要她开口,说不行、说舍不得、再掉上几滴眼泪,朱见深一定就不干了。
  但她没用,说明她也是其中轻重的。
  有时候,总是要冒些许风险的。
  太子的宝座,也并不是万无一失。
  朱见深拉着她坐下,晚饭已经摆好了。
  万贞儿亲自给太子布菜,朱见深又说了一件要紧……不、要命的事。
  “父皇下旨,免了后宫妃嫔殉葬。”
  “当真?!”
  万贞儿抚着心口,一时之间竟是潸然落泪。
  她虽然暂时还不是后宫妃嫔,但以后应该就是了,何况宫女殉葬也不稀奇。
  这还不如后妃呢,好歹人家多少还享过几天福。
  大明后宫所有女子,自从她们进宫的那一刻起,这道白绫就已经悬在她们头顶了。
  你以为,生了孩子就可以不用殉葬了?
  你以为,出身勋贵之家可以免死了?
  规则,那都是用来破坏的。
  仁宗郭贵妃,不光出身名门,儿子都生了三个,还不是“自愿”殉了。
  到了这一步,没有人敢说和自己无关。
  万贞儿真心诚意地说:“陛下真是明君啊。”
  朱见深略有些醋醋地问:“那我呢?”
  万贞儿温柔地看着他,这个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殿下,您是未来的明君。”
  第3章 我穿越了穿越第一步,抱大腿!……
  九年了。
  万筝啧啧,总算是苦尽甘来到头了。
  想当年,一觉醒来,她发现自己穿了。
  大明——姓万——紫禁城——“我去,我该不会就是那个万贵妃吧?!”
  明朝的皇帝情种不少,比如朱佑和张皇后,难得的一夫一妻。
  再比如朱见深跟万贵妃,这事她熟。
  很多年前,东宫来了个保姆,伺候太子朱见深,这个保姆就是万贞儿。
  那年,朱见深两岁、还得时不时喝两口奶。
  万贞儿十九,进宫十多年,正是花容月貌好时光。
  皇帝朱祁镇,就是朱瞻基和孙皇后的大宝贝,不幸去瓦剌留学。
  他爹在那边水深火热,朱见深在这里也起起伏伏、有如过山车一般。
  先是太子、然后又被废。
  他爹留学归来,他叔唯一的儿子又死了。
  他亲爹他亲叔两宫斗法。
  最后,他爹夺门之变——赢了!
  他终于苦尽甘来、又当回了太子。
  在这一路上,宫女万贞儿一直照顾着他、保护着他,无微不至。
  不管他是皇子、太子、废太子、王爷,始终如一,未有改变。
  就算是身边的一只猫一条狗,这么些年也有感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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