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草!不是,大美人你是怪力少女吗?
  原著里面不是形容孟别湘柔顺可亲吗?不是凡是见过她的人都心生爱怜吗?
  为什么现在感觉她能一手把自己薅翻??
  江愁余又开始怀疑,这个破系统真的不是把金手指开给出她以外的所有人了吗?
  思绪翻涌之间那边的说话声已经清晰地传入她的耳朵。
  “……两姓联姻是结两家之好,由不得你胡闹!”一道清冷的女音,不免带了丝怒气。
  “正如长姐所说,既然是为两家之好,为何非得结亲,徒增怨侣,如同父亲母亲一般。”应是妹妹道,声音清脆,语气中满是嘲弄。
  “事关家族,此亲必须得成,我会寄信回颍州,暂不归家,直至守着你出嫁。”
  “如今父亲尚在,家中诸事不劳烦长姐这位出嫁女。”
  “不必担心,父亲已然应允我打理你成婚一事。”姐姐顿了顿道。
  “我不明白,你已是受命出嫁,颍州那家子没一个好相与,短短一年,你吃尽了苦头,如今也要我同你一样吗?”
  “……婚姻大事,从来由不得人。孟还青是我同父亲争取良久才为你定下的,为人沉稳,叔父更是垣州太守。如今世道乱,惟有依附繁枝才能苟活,你嫁过去好生做一个当家主母,平安一生……”
  姐姐不容决断的话音落下,便拉着妹妹的手远去,逐渐听不清。
  江愁余没想到听见这么一段争论,主人公还是孟别湘的堂兄。
  虽然不是当事人在场,但是他妹在啊。
  她忍不住看了眼孟别湘,孟别湘似有所察,瞅见江愁余脸上明晃晃写着的你(兄长)没事吧。
  她反而率先笑起来:“无事,大族联姻,向来如此。”
  “黎家擅营生,府中资财不可计数,他们看中孟家势大,我父亲亦需黎家襄助。”
  说着,她缓缓靠近江愁余,柳叶眼眨了眨,意有所指道:“你已是有幸之人,却非一直如此,须知为人行事不过权衡而已。”
  话刚说完,孟别湘瞥见转角处人影,便直起身,嘴角笑意更甚:“有人来接你了,那我便不送你了。”
  她冲朝着这边来的那人行了礼便转身离开。
  接收着孟别湘巨大信息量的江愁余还在消化,眼前一暗,胥衡已到了眼前,
  他并未问方才孟别湘说了什么,目光扫过江愁余确定没有缺肢少两。
  “走吧。”
  江愁余有些意外,两方合作这么快谈完啦?
  脚却非常老实地跟着胥衡走,穿过回廊,看见匆匆赶往主院的仆从以及陆续离开的宾客些更是懵逼。
  只依稀从一些夫人小姐的话里提取中一个信息。
  孟太守突发恶疾,病体难支。
  回到马车,在江愁余第二十七次偷偷看了眼胥衡后,胥衡放下手中信笺,开口问道:“江娘子可有话说?
  他这一开口,江愁余瞬间滑过各种想法。
  孟太守重病怎么回事?怎么之前从未听闻?那孟别湘大美人怎么办?你们的合作怎么办?
  她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少将军干的?”
  胥衡:……?
  “孟临瀚少时师从名医,习养身之道,身强体健甚于常人。”
  江愁余秒懂,这是在装病啊,不过好端端的作甚装病。
  胥衡则将小桌上的信笺推过去。
  他动作的同时,江愁余立刻敛眉垂眸坐端,浑身上下写着我绝对不偷看。
  “看。”
  “好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动适应的原因,虽然这个朝代的文体与现代有所区别,但她都能看懂,第一次体会到学霸的感觉。
  写信之人很急,信中寥寥几句。
  今上广纳后宫,特派敕使出京,现已入垣州、颖内、会稽、延陵等。
  若她没记错,今上已是古稀之年,底下的儿孙都能绕太守府一圈了。
  骂他老牛吃嫩草都不过分。
  不过倒可以看出孟太守为独女打算的心思。这些日子江愁余为了夯实自己的阅遍群书的人设,也是拿出期末考的架势,狠狠啃了几本书。
  其中就有《律明纪》,父患病,子侍疾,不得嫁娶。
  不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始终是皇权高于父权,若事情无可挽回又该如何?
  “今上年迈,却非无力,猛虎之榻,以容他人酣睡,广纳后宫不过是想看各州郡的人心浮动。孟临瀚想入京城拜内阁,亦忧神都局势,筹码在侧,只看如何权衡。”
  江愁余今日第二次听见权衡二字,下意识皱了皱眉。
  抬头得到胥衡问询的眼神,老老实实交代了孟别湘的话。
  按照孟别湘所说,她应该是知道自己父亲的打算,千般周全权衡,只为一颗慈父心,她却不似常人所想的那般反应。
  胥衡没有半分意外,目光静静落在江愁余身上:“你怎知现下已是权衡后的局面?”
  这就高深起来了,细丝乱如团,线线涉生死。
  江愁余摆手表示听不懂,更希望对方放过自己的脑细胞。
  如果能回去,她会马上在小某书上开篇帖子,名曰《谁敢和古代人玩权术-找亖》。
  躺平才是她该做的。
  对面人也沉默了片刻,接着淡淡说道:“我这几日不在垣州,若是有事,你可寻后院禾安,她自会传信给我。”
  江愁余替胥衡翻译了一下----我要出门搞事业,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走动,有事通知我。
  “少将军放心,我绝不会让自己的脚踏出大门。”江愁余拿出自己最为坚定的表情,试图让胥衡相信自己。
  有这个亖系统和智障任务在,她就是面前这人最为脑残的事业粉。
  舍生忘死的那种。
  胥衡也不知信了没信,车缓缓停在小院门口,见对面人以奇怪的姿势和惊人的速度踏进小院,他收回目光,落在方才的信笺之上。
  “计划照旧。”
  马车外带起一阵清风,车帘翻动间,最后落在江愁余的眼眸。
  是极其淡漠又是皮肉包裹的下颌棱角,矛盾又融合。
  *
  华宴初歇,太守府的仆从无声低首收拾着残局。
  孟别湘穿过回廊,一眼便看见跪在主院前的人。
  青年难得的清俊模样,面色苍白如瓷,初春渐暖,他却披着鸦羽大氅。明明生在西北苍茫地,眉眼间却笼着江南烟雨浸淫的倦意。
  许是跪的久了,瘦削的指尖无力地撑在厚重青砖上,守在主院门口的丰伯欲言又止。
  他皱着的眉看见迎面而来的孟别湘才松了松,连忙低声道:“大小姐来了,家主在里边等您。”
  孟别湘略微颔首,转而看向了还跪着的孟还青。
  “他这是作甚?”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跪着的孟还青听见。
  丰伯无奈自家大小姐性子,小声道:“还是为了婚事。”
  孟别湘挑眉,这对未婚夫妻倒是出奇,一个不愿嫁人,另一个不愿娶。
  她不再多问,进了里屋,便见父亲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看着各地呈递上来的文书,丝毫不像外界传言的病体难支。
  孟临瀚面容如古松经霜,经重不肯折,眼尾细纹揉进多年世事,既含书生阅卷时的温润,又带身居高位的凌厉。
  “父亲唤我来有何事?”孟别湘只看了一眼便又将目光落在地面。
  “胥衡你见过了?”孟临瀚提笔在文书上圈了一笔。
  “见了一眼。”
  “感觉如何?”
  “潜蛟沉渊。”
  孟临瀚有些讶异,搁下笔看向孟别湘,“倒是你第一次如此评人。”
  “胥衡年少出征,北疆之战鏖战六日,斩北疆督国,歼异军数万人,淮边城如今还在吾疆,边界安稳,难道真是因为何瓯那草包,胸无大志,志高才短。说到底,还不是忌惮这条潜蛟。”
  孟别湘嗤笑,清脆的声音在主屋回荡:“封狼居胥,与命争衡。”
  “只可惜……”不知想到什么,孟临瀚唇边的笑意微敛。
  虽说孟别湘早已知道胥衡拒绝孟临瀚的联姻,还是忍不住打断道:“父亲!胥衡会是对手或者盟友,却绝非是你的乘龙快婿。”
  “住嘴!”
  孟临瀚指节抵在文书边缘,一身鸦青常服衬得他面色冷如寒潭,眸光似乎要将孟别湘生生钉穿。
  孟别湘嘴角微微勾起,嘲讽地回望。
  两人僵持半晌,好在门外的丰伯进来添茶,顺势说道:“家主,宋先生等人已然在注闻阁候着了。”
  孟临瀚阖眼,随后睁眼已然平复心绪,看着这张与自己肖似的脸,沉声说道:“罢了,既然你不愿,为父自然也不会逼你。”
  “你先退下吧,转告孟还青,胥衡并无联姻之意,孟家和黎家的婚事照旧。”
  孟别湘转身就走,出了屋门,门前的孟还青已然不见,不知是否被奴仆些带走,她走了几步,丰伯追上来连声唤她:“大小姐,您这次真是冤枉家主了,此次联姻并非是您同胥少将军,而是那位江娘子同还青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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