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他是有娘子的人,若是在深夜被人发现与一个漂亮的女子私会,哪怕没有发生什么,他也无法说清。
  羲缘哥哥对他讲,这是不甘寂寞、不守男德、不知廉耻的荡夫。
  他是好夫君,绝对不要做荡夫。
  “呲——”岁初倒吸一口凉气,“你弄疼我了。”
  冷硬的表情没有撑过几秒便有了裂痕,殷晚澄慌乱地松开她的手腕:“我……我没用力啊……”
  岁初瞥了他一眼,“不经意”撩开了袖口,露出几道还流着血没有处理的抓痕,抓痕深可见皮肉,在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有些狰狞。
  他别过脸,已经意识到了那是谁的杰作。
  “我不是故意的……你那时候,为什么不推开我?”
  到嘴的肉,岂有不吃的道理?
  她又特意将那截手臂伸到他面前去,谎言张口就来,“你把我弄成这样,穿好衣服便跑了,你可知原本我都与人说亲了?我解释不出这痕迹从何而来,婚事吹了,人人都说我生活不检点,没人愿意娶我。”
  “可怜我正如花似玉的年纪,没了夫君,又没爹娘倚仗,孤零一身,谁知碰上你这个不愿对我负责的负心人……”
  她说着,配合地落了几滴泪,看起来甚是可怜。
  “我只是要你脱衣服而已,又不是要你负责,更不是让你与我做什么,可你却坏了我的名声……”
  殷晚澄愈发愧疚,头垂的越来越低。
  他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毁了人家女子的名声。
  试探着伸出手,转念一想。
  不对,她为何如此理直气壮,那日是她强迫他的,明明是他被摸了个遍,吃亏的应该是他呀……
  “罢了。”岁初在他眸子亮起第一缕光之前,用格外受伤的声音道,“你不愿意就算了,没人要我,我也干脆投河算了。”
  好容易从混乱的思绪里扯开了一根线,又被她三言两语重新搅的一团糟。
  他只是脱个衣服,而她失去的可是名声啊。
  殷晚澄动了动嘴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轻轻地拽住了她的袖口。
  “就……只看看对吧?”他声音细微,“真的不做什么,对吧?”
  岁初唇角微勾。
  真是好骗,果然还是如此听话的澄澄可爱。
  “我方才救了人,我是好人。”她答非所问,“好人会做那些逼良为娼的事吗?”
  她的言辞恳切,眼神真诚得不得了,殷晚澄心神一晃,偏开头,险些被她迷惑了。
  “你现在……分明就是在强迫我……”他抿唇,说不出话了。
  坏了,又长脑子了。
  岁初故意装作没听见,从怀里摸出红梅坠子,循循善诱:“你不是想要这个吗?你脱,我就还你这个。”
  殷晚澄面色一点点褪白,唯有一双眼眸红透,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他只觉得自己被她逼到了悬崖边,往前往后都是错。
  “而且,这里只有我们,我看几眼,你再穿上,谁也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只是看几眼而已。
  “好。”殷晚澄点头应了,颤抖的指尖勾住腰间的带子。
  岁初瞧着他:“我可没有强迫你哦,这是你自愿在我面前脱的。”
  “不……”
  “看来你是不想要坠子了。”他刚说出一个字,岁初便提高了音量威胁道:“想清楚再说。”
  “是……我是自愿的。”
  反正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听到,今夜一过,他们横竖不相交。
  他解下腰封上的带子,衣衫散了开来,他下意识地重新裹紧,岁初握紧地坠子在他面前晃了一下,无声警告。
  他再度抿唇,干脆用带子蒙住了眼睛,自欺欺人,心一横,将外衣连同里衣彻底剥下。
  没有任何遮挡了,光洁白皙的胸膛和线条完美的腰腹呈现在她面前。
  他羞赧地闭着眼,却也察觉到岁初赤裸灼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惹得他呼吸不自觉乱了几分,胸口像化开的白雪不断起伏,似在若有若无地邀请她。
  他勾引我。
  怎么办,她太喜欢看他明明不愿、不耐,却没办法拒绝她,拿她毫无办法的样子了。
  是和温柔的、清醒的殷晚澄截然不同的风格。
  她又有了个好主意,她想要他主动来找她,往后在她面前,事事主动。
  半晌没听见她的动静,视线看不见,感官却无限放大,微凉的风将她身上清甜的香气送入鼻尖,惹得他心口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焦躁,喉间变得干渴,他哑着声音道:“已经脱了,可——”“可以了吗”尚未说出口,面前的人忽然抱住了他劲瘦的腰,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
  没有了那些碍事的衣物,她的手直接顺着他的背滑上,感受着他的颤抖。
  他几乎是瞬间蒙住了,身体向后踉跄了几步,竟带着她一同倒在了草地里。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唇上的温度一触即分。
  殷晚澄挣扎着推开她,耳垂连同身上红的骇人,他恼羞成怒:“你答应我只看几眼,不做什么的!”
  “反正那天也摸过了,再摸一次也没什么。”她倒是脸不红心不跳说的坦然,将他双手按住举在头顶,按在地上不得反抗。
  他从来都斗不过她,一直都是。
  殷晚澄头脑发蒙,几乎要失去思考的能力:“那天你可没亲我!谁让你亲我的!”
  “那天没亲,今天补上啊。”她蹭了蹭他的脸,“其实你很想被我亲吧?”
  “我不想!我没同意!”
  “想亲就亲了,我管你同不同意,早在千年前我就这样亲了。”
  束着他双眸的视线在争执间滑落,他的双眸像是被水冲刷过,眼前朦胧一片,上下一阖便落了泪,殊不知这样的他落在旁人眼里,说不出的勾人。
  “你下去!”他哽咽道,“我不要这个姿势,难受。”
  就这样跨坐在他身上,像什么样子。
  “我不。”都到这份上了,她才不会轻易松开他。
  这一次,她换了一种轻柔的吻,亲一下,又舔一下,从上至下,带着久远的怀念。
  沾着露珠的嫣红梅花瓣簌簌而落,落他胸前,或长或短地停留,又被人轻轻拂去。
  露水沾了满身。
  殷晚澄神思渐渐迷失,失神片刻,毫无防备地启唇。
  一种陌生、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燥热上来,喉间愈发灼热、干渴,喘不上气,喉咙里的呻吟愈发压抑不住。
  好像以前也有过这样的事……可惜记不清了。
  他恍惚地想,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到如今这个境地的?
  明明就是她的错,是她来招惹他,哪怕她投江了,是死是活,跟他都没关系。
  他不该心软的。
  ……
  岁初重新将他的衣服围拢好,一点一点将原来的扣子给他系回去,再将他眼角的泪轻柔地拭去。
  现在,他看上去仍然是那个衣冠楚楚、干净地仿佛无人能亵渎的殷晚澄。
  除了他有些过于艳丽的唇,一看便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
  “你早乖一点,这里也不会被我咬破了。”她点点他的唇角。
  殷晚澄没什么反应,只盯着她一开一合的唇,心脏一圈圈地收紧,一股铺天盖地涌上来的委屈将他淹没了。
  直到岁初将红梅坠子挂到他脖颈上,他才眨了眨眼睛,嗫喏道:“骗我……你坏……你过分……”
  他气极了也不会骂人,只有委屈、无尽的委屈。
  “你才知道吗?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好人啊。”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对你,更过分的事我都做过了,是你允许的,你喜欢的不得了。”
  “我不喜欢!”他躲避着她的触碰,推开她站起身。
  岁初撑着下巴道:“刚才那样求我的,是谁?”
  殷晚澄不说话了,转身便又要跑,身后轻飘飘地传来似笑非笑的一句:“明天你还会来的,对吧?”
  “我死都不会来了!”
  兄长们说的对,人心险恶,他一出门便载了跟头,他一定不会再偷溜出门了,绝对!
  “是……我是自愿的……”
  “你下去,我不要这个姿势,难受……”
  ……
  殷晚澄脚步顿住,那些毫无廉耻的话,是谁说的?
  那分明是他的声音。
  艰难地转过脑袋,身后的黑夜里立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只不过这里面照的不是他此刻惊愕的表情,而是方才发生惹人遐想的一幕幕。
  “关掉!”
  “做了坏事不负责只知道跑了,这样可不行。”岁初晃晃对他手指,“帮你回忆一下,提醒你不要忘记,不要谢我。”
  殷晚澄捏紧了拳头,神情有些崩溃:“你到底想做什么!”
  “明天我在这等你,亲自告诉你我想做什么。”岁初将留影镜收回,“若是我等不来你,我保证这些画面会让更多人看见,到时候你的娘子也——”她捂住了嘴,笑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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