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比如,像那个男人一样,冷冷淡淡的,他模仿的不像,只能怯懦地挽留:“主人,要不要……玩我?”
竹青看得目瞪口呆,大概没想到上神病糊涂了是这种反应,而阿辞眸光阴沉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鄙夷一闪而过。
他暗想,来之前有人教过他,越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岁初越瞧不上,说不定一个巴掌就甩过去了。
如他所料,岁初抬起了手,落到殷晚澄的侧脸上,轻抚着,饶有兴趣地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阿辞一怔。
“知道……”殷晚澄思维还陷在她厌弃他的恐惧中,明明因高烧而觉得冷,却强忍着身体的冷意去解自己的领口,露出一小截胸膛,“要主人治病,我不舒服。”
说话的时候,胸膛也随之起伏,似在无声勾引。
岁初按住他不断作乱的手:“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他喃喃道,有些无措地看向她,“离了主人,哪里都不舒服。主人,玩玩澄澄吧……怎么玩都可以……”
竹青好想尖叫,她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看到殷晚澄跟岁初撒娇的样子,先前还觉得他是个木头,如今一看根本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就这几句话,她已经看到岁初神情松懈下来了。
再看看一旁的阿辞,手指都掐到泛白了,哼,就该这样,谁让他背叛山主呢,这种朝三暮四的家伙,根本配不上山主。
“可是……我刚买了一个小宠啊,你不生气?”岁初故作试探地问道。
殷晚澄声音里尽是苦涩:“澄澄……不生气。”
他生气又能如何?他已经不是她所钟爱的那一个了,如她所说,他什么都不如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你觉得你这样,就能哄好我?”岁初道,“我岂是这样就能轻易哄好的?”
殷晚澄神色一慌,道:“那主人要和他玩吗?”
岁初不回答,刚缓和的神色又沉了下来。
“带上澄澄吧……我们一起,我们三个一起……”他虽然不愿,可若是她和他两个人在一起,他更加难过。
“我……我可以做小。”
岁初脸色难看至极。
“是吗?你倒是大度。”她语气平淡,却让人觉得莫名森冷,“连我的正宫小妾都安排好了,管的倒是挺宽。”
“但我,可不如你那么大度。”伸手把他的衣裳扣得严严实实,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放开他,往回退了几步,刚才的触碰就像他的臆想。
岁初微笑:“滚回竹楼面壁。”
*
岁初房里的灯光亮着,院外的人影坐在廊下,借着月光拨弄着琴弦。
琴声哀怨,诉尽相思之意。
“可惜啊,这样好的月光,这样精湛的琴音,却无人欣赏,着实可惜。”一声慵懒的轻笑自树上传来,人影不动声色的抬头,白雪与红梅相映的树上,正屈膝斜躺着一位衣着红白相间的潇洒少年。
“这位大人是来取笑奴的?”阿辞面色不改,仍是继续弹着琴音。
他见过这少年,虽不知晓他真正的身份,但也没有因为他面容青涩就轻视他。妖界的人,个个不容小觑。
“有什么好笑的,毕竟你争不过他也是正常的嘛。”
少年肆意地揪了一朵盛放的红梅,捏在指尖轻轻揉搓,手指上皆是嫣红花的痕迹,像沾了满手的鲜血。
他看着看着便笑了起来:“毕竟,你实在太蠢。”
蠢?
阿辞听着十分不悦,一个病弱的傻子,除了容貌比他盛了点,一无所长,说几句话就惹得岁初生气了,傻子才蠢。
可他不明白,岁初单独对他时总是冷着脸,看样子对他很是厌烦,但自从被带回来,他一直循规蹈矩,岁初没理由讨厌他才对。
若真的讨厌,怎么把他带回来,还将库里的金子还给了面前的少年,怎么看都是一副喜爱惨了他的模样。
“你太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举世无双,世人见了你都被迷的走不动路,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凡人,离了青萝芝,你什么都不是。更何况,蛇妖还我金子,只是为了不想被我追讨条件。”
阿辞不语,手上青筋骤起。
少年又道,“道魁安排你来挑拨离间,让蛇妖厌恶白龙,把白龙赶走,不过是想图个便宜,毕竟白龙远远比你值钱多了。”
他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呀,只不过是他抢夺白龙的工具而已,你被利用了。”
白龙……阿辞咬住了唇,那傻子的真身竟然是白龙?
少年似乎对他的来历了如指掌,继续细数:“他是得天地造化诞生的神兽,你呢,不过就是泥地里一个蝼蚁,你原名是大福,爹娘是土生土长的农户,一年到头赚不了几个钱,吃了上顿没下顿,不过因为身上有宝物青萝芝,被道魁找到了许给你长生不老,而后你就决定跟他走了。”
他冷哼一声:“不得不说,你这人过了几千年仍然不改脾气,倒也跟他臭味相投,为了追求富贵,竟然狠心亲自杀了生养你的爹娘,然而脱胎换骨成了如今的模样。”
阿辞心中大骇。
“有什么好惊讶的,妖界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少年嘻嘻一笑,“你自己感觉不到,实际上你的灵魂早就臭不可闻了。”
阿辞戒备地说:“你与奴说这些,是想告诉主人吗?”
“我要是想告诉她,拍卖会上我就直接告诉她了。”
“那你……”他实在参不透少年的意图,他的过往应该都被抹去了才对,这少年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越是城府颇深的人,越是可怕,他还是不要得罪他。
“我的目的,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少年从树上坐起,懒洋洋道,“他许给你长生不老,你还真敢信,殊不知等他得了白龙,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把你身上的青萝芝取走。”
阿辞一愣:“我凭什么相信你?”
“信或不信,都随你。”少年摊开手,“总之你还有选择吗?白龙就算什么都不做,蛇妖就不待见你,他在一日,你就注定无法取代他。你应该想想,怎么让蛇妖看到你。”
“道魁将你看作棋子来利用,都是他将你推到这样的境地,被蛇妖羞辱,你就不想报复他?”
一番话,轻易地勾起阿辞心中的恨意。
既然道魁想要白龙,岁初重视白龙,都是那个白龙碍眼……凭什么他生来那么高贵,如果那个傻子死了的话……
手下琴音凌乱,隐隐透露出一丝杀机。
少年微微侧目:“哦,你想杀了他。”
阿辞噤声,没有应答,树间斑驳交错的红梅在他的脸上落下一圈晦暗不明的光影。
“其实你早就想过,只是啊,你没有那个手段,做什么都会留下痕迹。”
阿辞自然也知道,他按兵不动,也是因为寻不到机会。岁初太精明,不会轻易被欺瞒。
“接着。”
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一个瓷瓶稳稳落入阿辞身前,他用手接住。
“这是……”
少年轻笑:“是毒药哦。”
阿辞终于想明白了他的目的:“你一开始就是想要白龙死?”
他不动手,却借他的手……
“嘘。”少年立起一根手指,“我说了,你不要揣测我的心思,你捉摸不透的。”
“可是,若他中毒而死,主人也会发现。”是毒就会留下痕迹,除非有一种毒能无声无息置人于死地,事后岁初查不到分毫。
原本安静的里屋有了动静,少年眯了眯眸,笑道:“收一收你的杀意,这么明显,就算是手段了得也掩藏不住了。”
阿辞默了默,稳住思绪,让琴音转为婉转,倾泻而出。
“总之,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做不做全在你,我有千百种方法达到我的目的,你却没有那么多的机会。”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这毒你放心大胆的用就好,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有人对他下两次同样的毒。”
未等阿辞再问什么,红影消散,几乎是瞬间,岁初的身影就来到了红梅树下,望着阿辞,冷道:“谁来过?”
阿辞怀里藏着小小的药瓶,心中忐忑,却努力稳住声音:“没有人,方才只有奴在这里。”
“是吗?”岁初上前一步,扼住他的喉咙,“再问一句,谁来过?”
呼吸被攥住,他艰难道,“没有人……”
如果一旦说出旁的,被她知道,他死的更快。刚才那人对他说的话,他决不能让她知道。
岁初凝视了他一会,松了手:“我警告你,老老实实呆着,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奴知道……”根本没耐心听他说话,阵风似的,原处不见她的踪影。
白雪簌簌而落,阿辞突然就觉得一股恨意从心底滋生。
落到这样的境地,都怪你们。
白龙,道魁,岁初,都怪你们,羞辱我,利用我,个个视我为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