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二个宿主任务,是在一个古代遭人暗算的女人,她恨透了那个世界的所有规则,不愿意接受重生的机会,拒绝了系统。于是它第二次被终端关进小黑屋。
第三次出来,就是在言穗这一批宿主任务重挑选。
它已经被拒绝两次,若第三次还被拒绝,它将不会再被关进小黑屋,而是被终端抹杀数据,代号1839的系统将不复存在。
系统原本是打算找一个保守一点,求生欲望更强的宿主。
可就在它准备挑选其他宿主的时候,电子屏幕另一端地言穗措不及防地抬起头,朝它的方向看来。虽然知道在对方的视角中,自己这个角度不过是一面墙面。
但隔着屏幕对上视线的瞬间,系统忽然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坚韧。
和它一样,这也是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没有被系统选择,她的命运也永远不会被改变。
静静盯着对方看了许久,它还是选择按下言穗的电子界面。
一瞬间,它便来到了言穗的病房,系统库里也涌现了言穗的记忆。
这一世的言穗,和她的爱人从校服走到婚纱。
在二十七岁的时候,言穗还清家里欠下的贷款,同意了郁书礼的求婚。没有婚礼,双方的亲人好友聚在一块儿吃了一顿饭当作婚宴。
在婚后的第二个月,郁书礼就将这些年攒钱买下的小房子转到了言穗的名下,当作言穗的私产。
二人一边装修小家,一边工作,母亲的病况虽没有好转,但也稳定。
结婚的第一年日子虽不辛苦,但言穗也是由衷地感到幸福。
二十七岁的言穗觉得,婚姻虽不富足,但她与郁书礼一条心,一定可以创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不会遭受背叛的家。
可第二年,郁书礼突然从公司被警方带走。
彼时言穗正好出差,当她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郁书礼已被确认“帮信罪”。
言穗从他口中得知,他是在他妈妈的央求下将自己的银行卡借给他使用,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扯进这个罪名当中。郁书礼不知道,言穗也不知道。
但那张卡确实是郁书礼的,也是他给自己妈妈的。
罪名是真的,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妈妈要害自己。
郁书风知道这件事后悔不当初,将当年事情的真相告诉郁书礼。
当年他们父母离婚,郁书礼还是一个需要监护人的小孩儿。但双方大人都不想带个拖油瓶,一致决定把郁书礼送到乡下父母家里。郁书风作为哥哥,在得知这件事后主动提出要带着郁书礼一起生活。
刚开始郁书礼刚和他一块儿生活的时候,他总是会小心翼翼地问他,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郁书风不忍告诉弟弟真相,决心将父母抛弃他的事情隐瞒。只告诉他们,父母双方是因为工作繁忙,才没时间带他。但他们都很关心郁书礼,会按时打钱给郁书风。
事实却是,从郁书礼被他接到自己这边后,他们父母从没有付出过一分赡养费,也没有关心过郁书礼的状况。
可郁书风的谎言让郁书礼很高心,心里也没有了负担。
郁书风想,只要弟弟高兴就好。
他没有告诉弟弟父母的不堪,而是将他圈在一地维护着他内心的自尊。
哥哥的谎言并没有让郁书礼对父母心生排斥,偶尔冉书意联系郁书礼,还会让他感到高兴。
只是后来,冉书意出国。郁书礼和她的联系慢慢变少。
直到一年前,冉书意借口说自己的生意出现一点困难,让郁书礼把信用卡借给他。
在冉书意一番哭诉下,郁书礼没有多想就将信用卡借给了对方。
他想,自己的妈妈总不会害自己。
可最后,他因为这一份信任锒铛入狱。
郁书礼被判一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
言穗将刚装修好的房子卖了,用房款缴纳罚金。
她再次从困境中站了起来,就跟当年言兆庭的事情一样。
以前是为了妈妈和弟弟妹妹,现在是为了她的丈夫。
可不知是命运捉弄人还是什么,同一时间,隋玉玲病情恶化,在icu里没支撑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十年的坚持,没有换来隋玉玲醒来的那一天。
隋玉玲出殡那一天,天空乌云密布,没一会儿就下起大雨。
言穗却站在碑前,盯着墓碑上贴着的照片。这还是她十七岁的时候隋玉玲和她一块儿去拍的全家福。之后的十年,隋玉玲再没有一张正经的照片。
她静静地注视着照片上隋玉玲的笑脸,眼泪混着雨水流下,不断落下的暴雨让她的呼吸感到窒息。可她仍旧没有离开。
站了不知多久,言穗轻声喊了一句“妈妈”。
“这么努力了,还是没办法拉回你。”
之后郁书礼出狱,言穗想找亲朋一块儿来吃顿饭。
可郁书礼却拒绝了,他盯着言穗的眼眸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道:“我想出去一趟。”
他说他要出去找冉书意。
言穗知道他的难受,入狱的这一年,不管是冉书意还是他爸爸,都没有来看过他。
她答应了他。
时间一过,郁书礼就坐上了飞往太平洋的另一端。
言穗不知道郁书礼在那边经历了什么,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就从那边回来了。他的行李丢了,情绪状态也不是很好。
言穗猜测是在那边不顺利,却没有立场能在他们母子的关系上说两句。
她想给郁书礼一个拥抱,却被对方推开。
她有些诧异,问:“怎么了?”
郁书礼似乎这才缓过神,赶紧和她道歉,说自己心情不是很好。
言穗表示理解,询问他要不要去找哥哥他们。
郁书礼拒绝了,她便带着他回了家。
他们二人安安静静地吃完晚饭,郁书礼也没有精力出去走路,言穗就陪着他在家里看电视。期间,郁书礼突然问起隋玉玲的情况。
他说:“好久没去看妈妈了,明天我去医院看看她吧!”
言穗神色一僵,顿了半天才说:“之前怕你在里面伤心,我就没跟你说。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妈她就去世了。”
郁书礼神色一怔。
“她已经坚持十年了,已经很厉害了,”言穗朝他笑了笑,“我们就放过她吧。”
郁书礼眨了眨眼,飞速移开视线:“这样啊。”
“嗯。”
提及隋玉玲,言穗的心情也有些低沉。她没注意到郁书礼的情绪。
半晌,身旁的人突然拥住她的肩膀,双臂禁锢着她的身体,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他身体发着颤,颤意从拥抱中传到了言穗身上。
言穗抓住他的手臂,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郁书礼没说话,只紧紧地抱着她。
言穗以为他时因为出狱以后经历的事情太多,一时没有缓过来,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抱住他的身体。
郁书礼不知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情绪奇奇怪怪。言穗不好说什么,只能在这个拥抱中给予对方一点微弱的力量。
二人在沙发上拥抱着,任由时钟的指针从数字“七”走到数字“十”都没有放手。言穗有
些困乏,靠在郁书礼身上休息。
意识消失之前,她好像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句“对不起”。
只是言穗来不及回应,自己的意识便跟着消散。
待言穗第二天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卧室的床上,而身旁的郁书礼不见了踪影。
她刚要拿手机打电话,却发现床头柜上有一封被手机压着的信。
言穗打开一看,眸光在纸上扫视,脸上慢慢变得苍白。
与此同时,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响起,刺耳的铃声宛如催命的咒语落在这个房间。言穗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手指狠狠一颤,下意识按下接听——
“穗穗,书礼他自杀了。”
言穗二十八岁的时候,郁书礼跳湖自杀。
他留在家里的那一封遗书写满了忏悔,他恨自己太过于信任冉书意,恨自己将这个好不容易成立的小家毁掉,又恨自己一直要哥哥担心。
可他最恨的是他是毁了言穗家庭的始作俑者。
他说,高一那年在校门口,冉书意难得来接他放学,郁书礼特别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些话。在车里的时候,他看到言穗和她爸爸走在前面的时候,很幸福的和冉书意指认这是自己喜欢的女生。
那时候冉书意并没有注意到言兆庭,在他指认后还问了一句:“哪儿?”
郁书礼再次指向前方:“在那。”
彼时,言兆庭正和言穗停在一辆车前。
冉书意一眼认出那辆车的价格,她将视线来回地在车与言兆庭身上打转。最后才侧头询问:“你刚刚说,那个女生叫言穗是吧?”
郁书礼点头,笑着说:“她很厉害,很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