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却没注意到陈禹让的视线沉了下来。
…
平安夜的林港城,像一颗被过度装饰的圣诞树。这里的十二月其实没那么冷,但商家硬要打造出“冬日感”,灯饰夹杂着人工雪粒如瀑布般从高空泻下,一个个圣诞老人在商场门口机械地挥着手。
底下的世界气象万千,热闹非凡。从三十层的高楼往下看,却只能看到一条璀璨的灯河。
撞击声在静谧的客厅持续着,玻璃幕墙两道清晰的掌印。楼下是节日中的都市,仿佛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这种认知让余想浑身战栗,今日的陈禹让比往日都要凶,窗外流动的光影切割着他紧绷的侧脸轮廓,汗水顺着他的下颌落到余想的颈窝里。
余想的声音带了点破碎的哭腔,身体在冰冷的玻璃和他滚烫的惩罚间无助地颤抖:“死仆街……”
陈禹让咬住她的耳朵,“念念,说你永远爱我。”
余想被他说得更敏感,“你好幼稚……”
“你更幼稚。”陈禹让一直在想刚才的话,“明明知道有些话不好听,还一定要让我生气。”
最后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浑身汗。陈禹让随便抓了件自己的短袖,给余想套上,仿佛这样可以让她身上属于他的痕迹更深一些。
电视上放着《真爱至上》,余想靠在陈禹让胸前,声音还有些事后的软绵:“你不觉得这句话就像是机器人对话吗,‘说你永远爱我’,‘我永远爱你’。”
陈禹让不说话,把她抱得更紧。气息沉在她身边,辨不出情绪。
心里暗笑,余想伸出手去摸他的下巴,坐直与他对视:“eyran。”
她很认真地说:“我遇见过很多男生,也有男生朋友,比如尧仔。”
听到这,陈禹让就已经有些不满地去握她的手了。他很抗拒从余想身上听到这些话,虽然知道没有别的意思,但是三年甚至是很久的时间里,无法着陆的不安早已穿透他,他一直煎熬着。
这些情绪在余想面前不断放大。原本陈禹让以为,在他和余想在一起之后会自然好转。可不知道为什么,和余想恋爱后,他的这些不安却一直被放大。只有完全和余想贴合的时候,这样的不安才会有些许减轻。
他一直害怕着,某一天醒来,她又突然不见。
陈禹让强迫自己压下眼底的情绪,忽地听到眼前的女孩慢慢说完了后面半句话:“但是我只喜欢你。”
余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口,她向来不习惯说这些话。
“陈禹让,我一直爱你。”余想的脸已经红透,但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还是坚持补充:“刚才那句不是机器人对话。”
陈禹让回过神,眼底的晦暗已不见,被更浓郁的色彩替代。他扣住余想的肩
,声音喑哑:“再说一次。”
“不说了!”余想转头,佯装去看电影。
他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回视线:“说你一直爱我。”
“不说了!”余想的嘴角却不自觉翘起,最后认命地被陈禹让揉进怀里,被他的吻到快要化掉。
“joceline。”他重重咬住她的舌尖,声音在两人的唇齿间摩挲,仿佛是在和自己一遍遍确认:“要一直爱我。”
余想不再说话,但慢慢伸出手,将他抱住。
…
电影到达尾声,再度响起《christmasisallaround》的音乐。
墙上的时钟也即将指向零点,陈禹让突然问:“放假想去哪里玩?”
余想笑:“考试都没考完,你就开始放假。”
陈禹让箍住她的腰,不容分说的语气:“总归放假要和我在一起。”
“这样好热。”余想故作嫌弃地掰开陈禹让的手,最后似不经意回答:“我答应你啦。”
毕竟她家里没人,也没有什么年可以过。
陈禹让终于满意,今晚他心情很好,亲了亲余想的头发。
零点。
屏幕恰好熄灭,窗外有烟花升起。
余想正准备和陈禹让说话,忽地感到脖颈一凉,低头看,是一枚贝母项链。
她一怔。
就听见陈禹让压在她耳边,抢走了她的台词:“念念,圣诞快乐。”
第39章 溺水金鱼但如果说下去(九)
12月31日,2014年步入尾声,新年的气氛传遍林港城的角落。圣诞树还未完全撤下,新的气球又被挂上。
后日便是期末考,陈禹让原本没指望余想能抽空跨年,都做好了在家里陪学神女朋友跨年的准备,没想到社交媒体捧红了某家面包店的新品,余想居然也想尝一尝。
那家蛋糕店坐落在市中心商场。傍晚时分,天渐渐暗下去,队伍越来越长。
终于轮到他们,却被告知现烤的已经卖完,要等下一批。
陈禹让留在那排队,让余想去对面星巴克找张凳子休息。中间路过某个橱柜,余想看见她脖颈上那条项链的广告,原来是2014年圣诞节限定款,vic要提前一个月预约才能拿到。
她摸了摸颈上的项链,不自觉笑了下。sale看见她,问她要不要进店。余想摇摇头,离开了这片专柜。
她曾经很喜欢带五花手链,一周五个颜色不重样,和衣服搭配着带。但如今手腕只留下何相宜给她打的那枚手镯,很多时候,她会下意识扶住那枚手镯,仿佛能从上面感到熨帖的温暖。
她没去星巴克找座位,而是进了一旁的m记买甜筒。刚从服务员手里接过甜筒,还没尝上一口,就被不知何时过来了的陈禹让夺过。
他说:“你过几天生理期。”
“我吃冰的从来没有事。”余想不满道。说着,她忽然想到上次陈禹让请客学生会全部人喝奶茶,后知后觉,心里浮上一点暖意的同时问:“你怎么知道我生理期?”
陈禹让不甚在意地挑了下眉:“你第一次卫生巾都是我买的。”
余想这才记起,她初潮来得突然,却没什么感觉。以至于那日自己都没发现,是陈禹让突然叫住了她。
她还没开口问有什么事,陈禹让就把自己的制服外套脱下来给她围住,让她在原地等他。
他回来得很快,递过一个黑色塑料袋。余想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卫生巾,有日用有夜用,各种型号都买了。她这才后知后觉,立即红了脸,但抬头看面前的陈禹让,耳根也有些泛红。
而到了今天,两个人已经不再是买个卫生巾都要用黑色塑料袋套起来的年纪。余想佯装气鼓鼓的模样:“陈禹让,你这样有点变态,居然一直记我生理期。”
“不是有意记,自然就记住了。”陈禹让淡定地为自己申辩,同时不动声色地抬高手臂,拦截了余想试图抢甜筒的偷袭:“只能吃一口。”
最后,那支甜筒,余想只舔到一口,剩下的被陈禹让吃掉了。
商场在放陈慧琳的《谁愿放手》,歌声唱着“谁得到过愿放手”,两个人牵住手走出商场,居然还碰巧遇见一位共同的阔少朋友,他身边那位身材索到爆的女仔,早已不是上个月在ig发过的女朋友。
和那人打过招呼,余想抱着陈禹让的胳膊,忽然走神想到之前听别人谈八卦,不知为什么聊到陈禹让,见多识广的富家千金们交头接耳地分析,eyran肯定也是花花大少,首先,无数样本已经证明生得一副桃花眼的男仔天生多情;其次,他身边的朋友,比如边昶月,好多都三心二意,换女友如换跑车。得出结论,陈禹让一直单身,只是因为不公开自己的relationship。
“joceline,你和eyran玩得好,你觉得呢?你觉得他是渣男还是乖仔?我们都觉得渣男概率大哦。”
原先只是偷听的余想被迫被卷进对话,她啊了声,当时有些想替陈禹让争辩,但最后又觉得没什么同外人解释的必要,于是只说:“可能吧,不过eyran现在确实没有relationship啦。”
“是没说错。”跨越时空地听到这段对话,陈禹让垂眸,眼底似笑非笑,“你几时同我去登记,把我这个渣男锁住。”
“登记个头哦,年龄都没有到。”
陈禹让故意曲解:“意思是年龄到就去登记?”
“你想得美。”说着,余想伸出手在陈禹让唇边戳出两道梨涡,端详了一下,道:“有梨涡也不乖仔,你真是长得就很坏。”
“靓就够。”陈禹让笑得肆意,把余想的手握住,“总归你是很喜欢。”
余想一副被夸张到的神情,但也没有反驳。
商场门口的站台,许多人在等叮叮车。
刚刚停下一辆电车,陈禹让注意到余想停在上面的视线,“想坐?”
余想摇摇头:“其实坐电车有点无聊。”
说完,她似卡壳一般地顿了下,忽地笑起来。
陈禹让也慢悠悠勾唇。
他们想到了同一件事。
“以后不喜欢的东西就告诉我。”陈禹让伸手掐了下余想的脸,语气散漫,“有时候真猜不透你的心思。”
余想还在笑,其实她原本想将这个当作一个秘密守一辈子。毕竟虽然坐电车很无聊,但那时候,是陈禹让为她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只是刚才不知怎么的就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