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甚至举着酒杯,一饮而尽时,被辣得喉舌都在打哆嗦,竟扶着桌子吐起来。
杨代云吓了一跳:“这……”
天爷啊!莫非是怀孕了?
夫妻俩心有灵犀,李学真眉头一皱,也是慌得不行,捉住林雾知手腕,可他很快又松开了林雾知。
月份太浅,把不出什么的……
李学真忧愁地捋着胡须,与杨代云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
…
按理说裴湛完成了任务,应当即刻启程回裴府复命,而且他身为中书舍人,朝中也有诸多政务等着他处理。
可偏偏他等到崔潜的“头七”,还是待在象城县没有离开。
这夜沉香袅袅,他陷入沉睡。
却在意识模糊时,呼吸开始灼热,身体再度发生了难以自控的变化。
不知何时,裴湛缓缓睁开长眸,而后掀开薄被,散发赤足地走下床。
只见满室皆是高燃的红烛,唯有一道绣鸳鸯交颈的素色屏风立于房内。
裴湛不由上前几步,却有一道娇弱的倩影渐渐倒映在屏风之上。
有女子压着嗓音哭泣。
泣音似欢愉,似绝望,又似引诱。
裴湛似醒非醒间,只觉口干舌涩,便一步步靠近,绕过屏风去看那女子。
却见那女子背对着他坐着,身着不染纤尘的雪色素衣,脖颈纤细苍白地垂着,苎麻绳勒出不堪一握的腰肢。
似是听到他的动静,女子边抹眼泪,边回眸望了他一眼,素衣宽大的袖口滑落下来,露出一截莹润的臂腕,令人忍不住想要重重握上去,一番施虐。
可顺着臂腕往上看,猝不及防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杏眼。
——这女子竟没有哭么?
那她发出那种声音是为何?
裴湛眯起长眸,想要看清女子的脸是哭还是笑,却怎么都看不清。
他恍然明悟,他正身在梦中。
怪不得此情此景如此异样。
裴湛放松下来,忍不住心生好奇,他这是梦到了哪个女子?
这般想着,他慢慢走上前。
走得越近,女子面容的迷雾越淡,直到他抬手捏握住女子的脸,与她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他才彻底看清了——
原来是林雾知!
她穿
的也不是素衣,而是孝服!
但在他认清此女面容的这一刻,周围的场景蓦地变得活色生香起来。
“林雾知”忽然媚眼如丝地笑起来,露出甜腻的小梨涡,她抬起细白的手臂勾住裴湛的脖颈,将裴湛往下拉了拉。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这种腻得让人心发慌的声音,裴湛只听林雾知对崔潜撒娇时说过。
“好像不认得人家似的……”
“林雾知”转瞬间就委屈地蹙起纤长的柳叶眉,可怜巴巴地贴在他的胸膛,染着豆蔻的指尖柔柔撩拨着他的衣襟。
“夫君迟迟不来找人家,可是嫌弃人家成了寡妇?可人家之所以成了寡妇,也是因为夫君实在心狠……”
裴湛心中微顿,缓垂下眼。
紧贴在他怀中的“林雾知”也恰在此时抬起下巴,勾起涂着胭脂的朱唇,眼眸盈着恶意的泪光望向他。
“夫君任由亲弟弟跳崖重伤……不就是想夺走我这个弟媳么?”
裴湛否认道:“我如此做,只是为了让他长个记性,并非为你。”
“林雾知”含羞带怯地嗔了他一眼,浅粉的指甲却在此刻扣住了他的心口,语气变得冷淡幽然起来。
“此事究竟有没有夹杂私怨,夫君心中再清楚不过……谁能料到,您这张皎皎君子的温润皮囊之下,还藏着这般想要强占弟媳的肮脏背德、罔顾人伦的心思……若是让夫君的爹娘知道了,他们会不会恨得与夫君断绝关系?此生再无往来?”
不等裴湛反驳,“林雾知”抬起纤指点住了他的薄唇,笑意盈盈道:
“但是夫君别怕……”
“弟媳好喜欢你这样的兄长,爹爹娘亲不肯疼你,弟媳疼你……”
说着,“林雾知”蝴蝶般扑向裴湛,裴湛下意识接过来,掌心掐住她纤腰。
却在抬眼的一瞬,被热含住了唇。
裴湛惯常眯起的眼眸微微放大,一向如死水般平寂的心开始疯狂跳动。
不过须臾,他便在“林雾知”娴熟的撩拨下,开始生涩而茫然地回应着。
幸好这是在梦中——
即便他手力再大,“林雾知”也不会瞪着杏眼喊痛,让他举止规矩一些。
“林雾知”只会像只妖精一样,比他更用力地抱住他,深深吮吻他的唇舌,然后在他耳畔轻轻吹气。
“我困了,想和夫君睡觉……”
她娇滴滴地说着,指尖更是不老实地勾住他亵衣的系带,晃了晃。
裴湛终于忍不住笑了下。
他垂眸凝视这妖精许久,才握住妖精的指尖,引导她该如何退去他的亵衣。
而后任由自己被这只妖精勾入床帷,陷入更深的、雪色与朱色的绮色梦境。
…
…
月上中天之际。
裴湛满面清冷之色融着事后的艳色,散着墨色长发,身着绣金披风,独自骑上骏马,在宰相的手令下,畅通无阻地奔出象城县,直往龙兴村李家新宅而去。
“崔潜”的丧事就是在此地办的。
深夜四野孤寂,李家新宅的门口挂着一对素白的灯笼,撒了一地纸钱。
看起来颇为幽冷阴森。
裴湛却无视这些,翻身下马,脚尖轻点地面,跃过低矮的土墙。
他不过扫视一眼,便识得院中构造,径直来到林雾知的寝房之外。
其间不可避免的,路过了“李潜”的牌位与骨灰盒。
第28章 复刻一模一样的眼尾伤痕
今夜无人为“李潜”守灵,众人喝过几杯蒲桃酒,皆回房去睡了。
林雾知不想脱去丧服。
即便阿潜的魂魄不会来到此地,她仍想尽一份身为妻子的哀思。
她合衣躺在朱色的婚床上,没有将蜡烛吹灭,就阖上眼眸开始酝酿睡意。
待到月上中天,万籁俱寂之际,她的意识因酒意上涌而朦胧,慢慢陷入沉睡,然而不过片刻,阿潜被逼跳崖的那一瞬间的恐惧又开始在她梦中循环。
林雾知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小腿下意识地探到身侧,扑了个空。
酒意依旧灼烧她的大脑,让她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让她忘记阿潜已死之事,脑中只剩下梦中残余的惊恐。
她轻眨着长睫,眼底渗出些许泪珠,嗓音也微微哽咽,小声地唤道:“郎君,你去哪儿了?我想喝口水……”
林雾知其实常做噩梦,无非是幼时被父亲抛弃,来到舅父家后又被表哥捉弄欺负的种种难以释怀。
未成婚前,她每每低声哭着醒来,又因无人在意,不得不寂寥地睡去。
但成婚之后,她每每哭着醒来,崔潜会把她的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哄孩子般压着嗓子哄她,见她哄不好还要哭,手就开始不规矩地摸她亲她,而后拉着她大干一场,诡热难耐的欲望把她里里外外都浸透,再无瑕回想幼年的孤单难过……
习惯是极可怕的东西,林雾知不过和崔潜睡过些许时日,就再也没办法忍受无人陪伴无人哄着入睡了。
和以前一样,她低低唤了两声,就安静等着崔潜抱她哄她。
可这次等了许久也没等到。
林雾知微微睁大眼眸,胳膊支起身子去瞧屋内的情形:“郎君你在吗?”
话音才落,门忽然被推开。
一个身着素色亵衣,散着长发的男人踏进来,满室白烛燃得屋内热气上涌,也将男人的身影微微扭曲。
林雾知不确定地喊道:“郎君?”
却见男人的脚步顿了顿,而后坚定地朝她走过来,熟悉的嗓音夹杂着略微陌生的冷调:“娘子,我在。”
林雾知安下心,又躺回床上:“郎君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带着一股被宠爱的娇气,等到男人走到床前,她习惯性地伸脚抵住男人的腰腹:“我要喝水!”
裴湛默不作声地扣住她的脚腕。
——纤细的,骨节突出,带着丝丝温润的躁意,着实让人爱不释手。
“我刚喝了水。”
裴湛喉结上下滚动,轻吸着空气中的蒲桃酒的熏甜气息,觉得自己也醉酒了,若非醉酒,他又为何会荒唐到连夜出城,强闯弟媳寝房,还顺势伪装成崔潜,坦然地唤弟媳为“娘子”?
林雾知对男人摸她脚踝的举止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没有丝毫排斥。她只是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你喝了水又解不了我的渴,有什么用啊?去给我倒杯水嘛~”
“有用。能解渴。”
裴湛盯着林雾知身着素衣,半裹在鸳鸯婚被里,散着如墨长发,泪眸朦胧地望过来的娇柔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