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知道只是为了避祸才嫁给我,并没有爱上我,我不愿你后悔,今夜便罢了,我愿意等,等到你何时爱上我,我们何时再洞房花烛。”
  崔潜虽非正人君子,但也不至于强迫一个女子,而且他自信林雾知很快就会爱上他,洞房不急于一时。
  谁料林雾知听了这话,仰头就把交杯酒喝完了,又夺过他手里的酒杯,再次仰头,却没咽下去,而是鼓起桃腮,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的——他的唇?
  下一瞬,崔潜眼前一黑,被扑倒在赤红色百子石榴婚被上。
  唇被软软地堵住。
  他瞪大眼睛。
  感受到林雾知柔滑的舌尖正笨拙地猪突猛进,企图撬开他的唇齿。
  怀着难以言喻的震撼心情,崔潜微微张开了唇齿,那舌尖就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把酒液渡入他的口中。
  崔潜眯着眸眼,吞咽了几下。
  些许清亮的酒液自二人纠缠的唇齿间流出,滑到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酒液分明是凉的,却激起了崔潜浑身的热火,他立时吻得如痴如狂。
  是喝醉了在做梦么?
  怎么就……投怀送抱了?
  崔潜不解,却顺从内心,掐住林雾知的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二人都没有经验,吻得极狠,不知过了多久,崔潜捏住林雾知的下巴,松开唇齿,让林雾知缓一缓呼吸。
  林雾知唇角染着点点银丝,连胭脂都晕花了,倒在婚被上仰视崔潜时,整个人忽地烟视媚行起来。
  崔潜心火骤烧,疯狂占有的欲念逼得他想要立即宽衣解带共赴巫山,可他还是强忍着问道:“这是为何?”
  为何突然吻他?
  为何突然解他衣服?
  他已经决定暂且做柳下惠不碰她,为何她还非要招惹他!
  林雾知被亲得迷瞪瞪的,心想:等我爱上你再圆房,黄花菜都等凉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借种生子?
  她当即勇气十足地伸出手臂环住崔潜的脖颈,把他往下拉近一点,不太熟练地引诱着:“……春宵苦短,郎君切莫多言,快快与我早生贵子……”
  说着,就嘟着唇要亲崔潜,手还不老实地探进去摸崔潜的胸肌。
  崔潜深深沉默片刻。
  彻底溃败。
  他深吸一口气,这一刻思绪万千,似犹豫,似坚决,最终抬手紧紧攥住林雾知的手腕,不容她乱动。
  “知知,你确定?”
  林雾知猛点头,连头发都点散了,婚冠顺势脱落,滚在婚被上。
  崔潜缓缓与她十指交扣,而后俯身深深地舔吻她的唇。而她丝毫不抗拒,还想勾着崔潜脖颈亲得再深一点。
  崔潜不由低低笑了起来。
  笑声初时嘶哑,却越来越透出少年人意气风发、桀骜不恭的味道来。
  完全没有料到,林雾知竟然是这般想和他洞房的!有趣!有趣至极!
  这个女子怎么如此胆大?
  以为她不过质朴憨直的乡野女子,谁知竟是野性十足的自在神仙,做事一点儿也不忸怩,更不怕吃亏。
  这等宝贝,竟归他所有?
  崔潜居高临下,捏握住林雾知的下巴细细打量她明艳的面容,像是今日才认识她一般新奇。
  林雾知却以为崔潜是被自己的不矜持惊到了,不由感到一丝丝窘迫。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闭了闭眼,伸手拉住崔潜腰部的乌皮银銙,猛扯一通。
  语气娇嗔道:“好了好了,你快别笑了,还要不要睡觉啦!”
  “睡觉!当然睡!”
  崔潜无比纵容的,任由林雾知将他的腰带解开,衣襟拉开,轻轻揉捏他漂亮的八块腹肌……
  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地解开火红的嫁衣,触碰那玉雪般的娇柔,心底的占有欲也达到了极点。
  “愿娘子今夜,好睡——”
  …
  …
  洛京,裴府的兰橑院。
  寝房深处,鎏金鸭熏缓缓吐出袅袅沉香雾,雾气悠然飘入青纱帐内。
  天光熹微时,寝房的窗外传来丫鬟们叽叽喳喳的嬉闹声。
  裴湛方才如梦初醒。
  他整个人阴沉得如鬼一样,散着墨色长发,自床榻上缓缓起身,而后面无表情走到窗台前,一把推开窗户,吓得迎春花颤巍巍地收拢起花瓣。
  风吹进房内,驱散混沌。
  裴湛眯着眼适应了片刻日光,才默默抬手把一个青铜灯的灯罩打开。
  他心底的情绪隐隐疯狂,嗓音克制不住地狠厉:“耿五,你去查一查,崔潜究竟死哪儿了!”
  兰橑院内似乎有人应了一声,随即和几个人一起消失不见。
  第13章 静好不见多几分怜惜
  鸡鸣过三声,天际泛起蟹壳青,婚房外的青瓦上冷凝着露水,婚房内的新人们热得发丝汗湿。
  林雾知再也来不了了。
  她倒在婚被间,玉质锁骨上密布着汗珠,气若游丝地骂道:“阿潜!你是狗吗?咬我肩膀做什么?”
  话音落下许久,崔潜方才浓眉笑色地自她纤薄的肩背抬起头。
  林雾知实在是怕了,转过头,伸胳膊推他,蹙起眉娇泣地喊:“放开!一整夜了还要不要人睡!”
  她的模样又柔媚又可怜,像山野间哄骗行脚旅人的美貌精怪。
  崔潜心中温热而柔软,便翻过身轻轻抱住她:“喜欢娘子……”
  “我想睡觉……”林雾知拍了拍他青筋隆起的手臂,眨眨眼睫,语气果真透着倦意,“我真的困了……”
  崔潜也看出了,怜惜她边俯身吻着她的脖颈,边缓缓松开了她。
  林雾知常年上山下山,体格不似寻常女子绵软,肌骨更是柔弹十足,崔潜爱不释手,恨不得时刻抱着她才好。
  林雾知却不太喜欢他的怀抱。
  他身上全是硬邦邦的肌肉,怎么躺都不舒服,她忍了片刻,实在睡不着,便哼唧唧地想推开他。
  崔潜不肯,反而搂的更紧了。
  林雾知这下彻底推不动了,也疲倦得没心思计较,只得放弃了挣扎。
  然晨光渐盛,透过窗纱之时,她不过轻蹙了蹙眉,崔潜就机敏地抬起手,为她挡住了刺目的光。
  映着朝阳,她脸上的绯红晕出一种静谧的岁月安详之感,崔潜眸色幽深地望了许久,忽觉心里怅然若失,有种恐怕抓不住眼前人的错觉。
  “是我新婚的妻子……”
  这样想着,崔潜渐渐安心,也陷入困倦之中,不知何时缓缓闭上眼。
  …
  …
  日上三竿时,李文进奉父母之命,一脸意味深长地跑来敲门。
  “表妹!午食吃了没?”
  龙兴村离洛京不远,自然比普通村落更加繁荣,也有富商在此地养老时建造的一些精巧雅致的小宅院。邻家阿婆有些人脉,就帮忙牵线搭桥,让崔潜低价买到了这个一进小院作为婚房。
  小院离李家不过百尺远,李文进一路溜溜达达就到了。雇人把院子装饰成婚房的时候,他自然也没少帮忙,以至于他连院门的钥匙都有。
  李文进敲门许久,也不见人开门,他环顾左右,发现附近没人,就果断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聆听。
  什么声音也没有。
  就连细微的交谈声也无。
  李文进顿时明悟了什么,缓缓收回耳朵,脸上流露出几分嫉妒之色
  林雾知一向准点起床,今日却……阿潜这小子,也不知道怜惜一二。
  他兀自在原地恼了片刻。
  最终还是没有打扰,轻叹一声,带着难言的沮丧和酸意回家了。
  家中却不似小院那般岁月静好。
  十几日过去,林卓虽然没亲自来,但林府的大管家亲自登门,带着十年寄养费和满车礼物,来迎林雾知回家了。
  李学真绷着脸接待了大管家,准备听听大管家会放什么屁。
  大管家却滴水不漏,喝了一盏茶,才在桌子上摆开一百两银子。
  “虽说只欠了舅老爷五年寄养费,但我家老爷愿意再多给五年寄养费,以做弥补,合计一百两银子,舅老爷待会儿可以称一称……”
  “说起来都怪下头的仆从,老爷是每年都有往舅老爷这儿寄钱的,只是被那仆从贪墨了……查出缘由后,那仆从也被赶了出去,老爷担心此事会闹得两家生出隔阂,可惜老爷实在脱不开身,只得派我前来赔礼道歉了。”
  大管家三言两语就把这让李家备受折磨的五年揭过了,虽说从他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恭,但李学真和杨代云又不是傻子,自然瞧得出他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态度。
  大管家若是真觉得亏欠他们,怎么进门时不先给钱,现在才给?嘴里说着多给他们五年寄养费以作补偿,实则是——都多给你们补偿五年寄养费了,你们可不要给脸不要脸了吧!
  杨代云眯起眼笑道:“王管家这话说的可就见外了,知知是李家的外甥,就是林家不给我们寄养费,我们也依旧要把知知教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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