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茧 第27节

  往后一靠,他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扯了下唇角,“睡都睡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话音落下。
  犹如晴天霹雳。
  方茧呆愣愣地看着他。
  “你难道忘了。”
  江缚挑了下眉,欠扁却又正经地说,“昨晚是谁,主动跑我床上的?”
  第16章
  听到这话,方茧的第一反应就是,江缚是不是没睡醒?他在说什么鬼话?
  可再一想,她都能霸占江缚的床,还做那种梦……她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可能丧心病狂。
  保不齐她就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去上了个厕所,之后就习惯性地回了卧室。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高。
  她只能用冷笑来伪装自己的嘴硬,“我睡了你?你没搞错吧,我都睡着了我怎么睡的你?”
  “我又没说你睡我。”
  江缚挺云淡风轻地睨着她,“我说的是,你,睡了,我的床。”
  “……”
  方茧想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懒得理他,她回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江缚盯着她的背影,挑了挑面,语气玩味,“看来你还挺心安理得的。”
  方茧才不吃他这套,“我又没把你怎么样,无非就是占用一下你的地盘。”
  说着,她一顿,扭头审视江缚,“那你倒说说,我怎么把你挤下床的。”
  一说到这个。
  江缚可就来兴致了。
  他吊儿郎当地歪了下头,嘴角噙着一点笑,桃花眸痞里痞气地看着方茧,“谁知道你怎么回事。”
  “……”
  “大半夜的,推开我房门,掀开我被子,不讲理地在我身边躺下。”
  这一字一句的语气,仿佛番茄的霸总文听书。
  听得方茧双颊都开始发烫。
  可抛开夸张的叙事,他说的就绝无可能吗?
  不……方茧甚至觉得,他说的,可能性还挺大的,她都快在心里承认了自己昨晚是这么做的。
  但不管如何,狡辩还是要狡辩的,这关乎她的颜面。
  方茧强撑镇定说,“然后呢,你就下床了?”
  江缚瞧着她这外强中干的模样,禁了下嘴角的弧度,漫不经心地说,“本来是不打算下的,但谁让你——”
  他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不清楚。
  特么的一点儿也不清楚。
  薄白的脸皮绷不住开始泛红,方茧是真受够他了,“我是睡着了我不是喝多了也不是梦游更不是死了,麻烦你编瞎话也编得像一点。”
  这会儿她看起来是真恼了。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江缚不再逗她,耸了耸肩说,“行,那吃早饭吧。”
  语气就好像他大度原谅她似的,他还闲闲来了句,“谁让吃亏是福呢。”
  不夸张。
  方茧第一次被人活生生气笑。
  气得抓心挠肝想跳到他头上薅他头发的那种程度。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
  方茧才不稀罕他那碗面,拎着收拾好的电脑包转身就要走。
  结果还没走到门口,江缚语调柔缓地开腔,喂了声,“逗你呢,还真生气了。”
  方茧:“……”
  就还挺怕别人突然跟她服软的。
  偏偏江缚哄人还挺有一套,他玩世不恭地说,“昨晚是我把你抱到床上主动让给你的,行了吗?”
  方茧以为自己听错,表情像吞了个鸡蛋,诧异地看着他。
  主动?
  抱到床上?
  江缚可没那么好的耐心,他淡撂她一眼,“好话不说二遍。”
  说着,这大少爷就高贵优雅地咬了口煎蛋。
  金灿灿的煎蛋,还有一片色香味俱全的煎午餐肉。
  空空的胃就这么没出息地咕噜噜叫出声,方茧咽了咽嗓,突然就走不动步了。
  也说不清那一刻是怎么说服自己的。
  方茧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扯开椅子,在江缚面前坐下,拿起筷子。
  江缚懒懒掀起眼皮,本就漆邃的眼睛显得眼窝更深,他浅勾了下唇角,那双会说话的桃花眸就好像在说——这才乖。
  ……真是让人找不着北的一个人。
  前一秒还使劲儿惹你生气,后一秒就能轻描淡写地让你心跳加速。
  关键是,他煮的面还挺好吃的。
  吃水不忘挖井人,方茧不太理解地重新审视起江缚,江缚见她看自己,挑了下眼梢,“怎么。”
  “……没怎么。”
  方茧收回目光,呐呐道,“就是觉得,你生活能力还挺强的。”
  不仅会做音乐,赚钱养活自己和别人,还能倒腾电脑,做早餐,真实的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是旁人眼中不着调的大少爷。
  当然这番夸赞和认可,方茧是不会当着江缚的面说出来的,她怕他一抬屁股就飞到天上去。
  同样,江缚也似乎对她有了新的了解,就比如——
  他盯着她的眼睛,“你不近视戴什么眼镜。”
  这一问,还真把方茧问住了。
  她下意识地去摸脸,结果发现,眼镜还真不在她鼻梁上,一回头,才发现她的眼镜放在了茶几上。
  江缚往后优哉游哉地一靠,像在等她的答案。
  方茧回过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说,“有点儿散光,平时戴习惯了,就一直戴着了。”
  “那就是不近视。”
  方茧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干脆选择逃避,埋头吃面。
  看着她垂下的浓长眼睫,有那么一瞬间,江缚想跟她说,其实你不戴眼镜很好看——眼皮的褶皱好看,形状好看,瞳孔的颜色好看,眼睫毛也好看。
  明明是九分的出众长相。
  让眼镜一遮,生生掩盖了她该有的锋芒。
  江缚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
  但从两人目前的关系,和她“自闭”的性格来看,即便他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
  换做别人,江缚才懒得探究。
  但要是方茧,他就觉得,有点儿耐性也没什么不好的。
  把剩下的半杯热牛奶喝完,江缚把桌上的另一杯温牛奶推到方茧跟前,修长的指节点了点桌面,“喝。”
  方茧抬头,抖了抖嘴角,“为什么你每次叫我吃东西都好像在喂猪。”
  江缚短促一笑,挑眉,“我可没说你是猪。”
  方茧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干净白皙的手倒是乖乖拿起玻璃杯,小小喝了口牛奶。
  牛奶似乎加了一点糖,有点甜。
  又想到江缚平时动不动就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方茧猜,江缚应该很爱吃甜的。
  思绪乱飞着。
  江缚端着他的碗和玻璃杯起身,“等会儿我要出门去新工作室,顺路送你回学校。”
  方茧仰头看他的背影,“这么好心。”
  江缚进了厨房,似笑非笑的语气把她架得高高的,“您现在可是班长,我还指望你以后多担待。”
  臭屁王。
  方茧皮笑肉不笑,“还是等小组作业过了再说吧。”
  不过被他这么一揶揄。
  方茧倒想起来这阵子导员要的活动策划提案她还没交。
  瞬间连胃口都没了,方茧火烧火燎地起身,把她吃的那碗面和杯子送进厨房,风风火火地跟在江缚离开家门,上了他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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