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402节
第265章
天蒙蒙亮,赵青山就挨个通知给菜苗施肥的事,结果被这场雨搅黄了。
把密道的孩子们放出来时,他像往常般警告,“山里有怪物,不能乱跑,如果被抓走,没人会救你们的。”
对于村长的唠叨,孩子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就一窝蜂的散了。
到院子里发现下雨了,又齐齐扭过头问,“下雨了,还放鸡鸭出去吗?”
村里养了四十多只鸡鸭,平日由这帮孩子们照料,白天放出去觅食,傍晚赶回笼即可。
今个儿起雾了,视野模糊,肯定不能放出村,赵青山说,“关在笼子里吧。”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跑了。
赵青山封好密道,正要转身查看罐子里的蛇和蝎子,外面匆匆来了人,“村长,屋后有动静,估计是他们来了...”
梨花在灶房热米饭,下山时,阿耶给她煮了大半釜米饭要她放棺材里,热一热就能吃。
趁赵青山放孩子,她赶紧跑灶房忙活。
不料釜里刚冒烟就出了事,她抽出灶膛里的柴棍往泥灰一插,抬脚就冲了出去。
赵青山握着铁枪,面色肃杀,“通知其他人,立刻去村口集合,三壮呢?”
“他们先去了。”
天光熹微,夜里巡逻的队伍还没撤,发现屋后有异样后,赵三壮一边派人传话,一边往村口去了。
到村口时,大门上的门闩还没取下,一群拴着铁链的俘虏站在那儿,满目惊慌。
听到脚步声,他们慢慢转身,见是赵三壮,手使劲指向外面,哑声道,“他们来了吗?”
赵三壮无声的点点头,挥手让他们退开,想上前扒开门缝瞅瞅外面的情况。
刚到门边,便感觉头顶发凉,有道阴森的视线从头顶射来。
抑制住心底的惊惧尖叫,他僵着头往上看。
这一看,直接软了腿。
张牙舞爪的秀发下,一张脓包鼓起的脸直勾勾盯着他,血红色的瞳仁嵌在凹凸不平的伤痕下,宛若干涸的泥地突然生长出双眼睛来。
“啊...”他身形一晃,不自觉往后退。
俘虏们亦被围墙上的脸吓到了,撒腿就跑。
脚腕的铁链擦过地面,铛铛铛的响。
随着这一声响,俘虏们似乎恢复了理智,跑出去最远的俘虏抱紧铁棍,脸色苍白的跑了回来,浑身哆嗦道,“现...现在怎么办?”
四五米高的围墙,他们什么时候爬上去的?
这句话拉回了赵三壮的思绪,输人不输阵,他昂首挺胸的瞪回去,大喊,“什么人,怎么跑到我们村来?”
俘虏听得皱眉。
两军交战,扯那些干什么?直接找竹竿把人推出去才是。
反应快的俘虏掉头去拿竹竿,留赵三壮同那人对峙。
那人双手抓着围墙上的尸骨,目光像渗血的野兽,操着粗哑的声音问,“你们是谁?”
他歪着头,往后看了眼。
墙外估计站着他的同伙,双方以眼神交流着什么。
赵三壮迅速擦脸,害怕雨水模糊视线失了先机,是以并未回答。
那人似乎没了耐性,用蛮力拽下块尸骨砸过来,怒吼道,“东高村的人呢?”
话完,双手撑着墙头用力,竟是要跳进来,赵三壮心下大骇,“跑!”
打不赢就跑,梨花说过无数回了,他必须听。
他脚底抹油似的狂奔,俘虏们一愣,跟着他往村里跑,边跑边喊,“嗜血者来了,快跑啊。”
赵青山带着人出去,撞见的就是这幕。
赵三壮他们踉踉跄跄的,身后墙头上,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漆黑的人蹲在上面。
他一巴掌拍在赵三壮头上,“跑什么?”
赵三壮脸色乌青,一副喘不上气的模样,“嗜...嗜血者。”
赵青山又给他一记,“这儿谁不嗜血?”
“......”
不待赵三壮说话,赵青山不耐烦地把人推开,“后边待着去。”
最先冲出来的是感染瘟疫的,知道赵青山有心护着赵三壮,识趣的把他往后推,并小声对他说,“这儿有我们,你回去把孩子们先安顿了。”
密道口不大,安顿孩子需要不少时间。
赵三壮放心不下,但这事是早就商量好的,赵青山带人应敌,他负责妇孺孩子的转移。
于是,他嗯一声,掉头就跑。
残影中,眼角瞟到一抹坚毅的身形,顿时一慌,“三娘,快随我走。”
脚一顿,伸手就要拉梨花,但还没沾到梨花的衣角就被梨花躲了去。
“三壮叔,你先回,我瞧瞧去。”
地面湿了,走路有些打滑,因此梨花的速度并不快。
她到时,赵青山正跟墙头上的人喊话,“东高村以前的村民搬走了,这儿现在是我们的地盘,不怕死就进来。”
赵家族人不知道这儿的事,估计仍在地里收粮,无论如何,这些人绝不能放走。
一旦放他们走,山下的族人可能就有危险。
他摆出副嚣张架势,“怎么,不敢吗?”
墙头上的人呲牙,眼里凶意毕露,“以前的村民去哪儿了?”
赵青山道,“还能去哪儿?益州官吏残暴,村民们早被他们杀了。”
梨花猜他们是益州山里出来的,多半是益州人无疑了,此刻看他打听以前的村民,少不得添油加醋描述村民们的死相。
墙头上的人手握成拳,气势汹汹的跳下来要杀他。
赵青山举起铁枪,声若洪钟道,“他们是被益州官吏所杀,你找我们撒气有什么用?”
“益州城没人了!”那人咆哮道。
赵青山面不改色,“是啊,都搬去王都了,搬去王都享福了,你想报仇,到王都去!”
说话时,他和众人不动声色将人围了起来。
这么多人围杀一个人,够了。
忽然间,衣角被人从后扯了下,梨花的声音传来,“你问他认不认识窦康,永乐村人。”
赵青山不明白梨花打什么主意,却也照做,“你从山里来,可认识永乐村的窦家人。”
那人迟钝的晃了下脑袋,血红的眼珠锁着赵青山,“你是永乐村人?”
“不是。”赵青山隐隐明白梨花的意思了,直言,“我家对窦家人有恩,永乐村的房屋在地动时垮塌后,我们来这儿安了家。”
出门在外,虚虚实实才不容易暴露。
这是跟梨花学的。
那人眼珠上掀,表情呆滞,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抱着竹子来的俘虏小声问赵青山,“现在动手吗?”
赵青山回头问梨花的意思,梨花摇头,“再等等。”
这时,对面的人眼珠微动,表情活了起来,阴恻恻瞪着赵青山道,“你们不是益州人!”
即使赵青山说的益州话,但他还是能听出区别来。
赵青山把铁枪往地上一杵,“我不是益州人,他们是!”
他侧身,一穿着绸布短衣的汉子走了出来,愤愤不平道,“从益州城被舍弃的那天起我就不是益州人了。”
这是地道的益州话,被围在中间的人眼前亮了一瞬,随即又黯淡下去。
约莫许久看不到人,外面响起砸门的声响。
与此同时,墙头又冒出个脑袋。
和面前的人情况差不多,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脸上脓包覆住了五官,只给人一双瘆人恐怖的眼。
赵青山吩咐身边人,“开门,让他们进来!”
这样才好一网打尽。
领会到他意思的俘虏蹒跚上前,取下门闩的一刻,立即跑进来十几个皮肤肿胀的人。
其中四个还穿着盔甲。
许是长途跋涉,盔甲上沾满了草。
“你们是什么人?”一握着铁棍的人大摇大摆走上前,望着赵青山问道,“怎么会在东高村?”
赵青山仍是那句,“这儿是我们的地盘。”
开门的俘虏看一眼赵青山后走了出去,须臾又拖着沉重的铁链回来,先是朝赵青山点点头,然后阖上了大门。
赵青山脸上波澜不惊,问穿盔甲的人,“你们来这儿作甚?”
“这儿是老四的家!”
这人嗓子好像也受过伤,声音又粗又哑。
赵青山态度坚定,“这儿不是益州的东高村,是合寙的东高村。”
“合寙?”十几人面面相觑,顿时极为愤怒,“你们是岭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