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159节
赵广安摸着下巴冒出的胡渣道,“好多林子都有自己独有的草木。”
生长习性不同,肯定会有差别。
梨花细细一想,“阿耶用这个办法认路的?”
一开始,赵广安带着堂兄他们只在附近打猎,慢慢的开始往南边走,随后改了方向往北,且越走越远,甚至有天晚上也没回来,吓得老太太要出去找人。
好在第二天回来了。
野鸡就是那天带回来的。
赵广安不料她一下就猜中了,心想不愧是自己教出来的,比那帮侄子聪明得多。
他点点头,“对,有些林子有白色的花,有些林子有清香的薄荷,有些林子则长满了带刺儿的绿藤...”
说到绿藤,他眼睛亮了亮,“三娘想吃野果吗?我知道有片林子全是红通通的指甲盖大小的野果,可好吃了。”
他前天发现的地方,想到马上要到梨花出去,就没告诉侄子们。
梨花问,“酸不?”
“酸甜味儿的,好吃得很,不过有点远。”
“那咱去瞧瞧。”
赵广安想了想,眉开眼笑道,“我得背个大背篓才行。”
换成旁人说这话,梨花会觉得那人夸张,但赵广安不是那种人,贴心道,“要不要挑箩筐?”
“那玩意沉得很,还是背背篓轻松。”
山里草木横生,饶是赵广安去过也带她们走岔了,可是,当站在一片果实累累的峡谷前,那些腿软脚酸通通没了,只剩下激动地尖叫,“哇哇哇,好多野果啊,堂叔,这些都是能吃的吗?”
果子上有细细的绒毛,但瞧着一点不丑。
赵广安刮刮鞋底的泥,笑道,“我吃过了,好吃得很。”
话音一落,大家争先恐后的跑过去。
下一刻,响起大家的吸气声,“有刺儿!”
“对,大家小心点。”赵广安嘿嘿一笑,“今个儿咱在这儿吃个饱。”
梨花没像她们雀跃的摘野果,而是观察周围的地形。
山谷里很少看到的太阳这会儿火红的挂在天上,半边峡谷都是亮的,她问赵广安,“这儿是北还是东?”
“东北吧。”赵广安给她指身后的大山,“山谷好像在那个方向。”
这是他猜的,因为山谷有个缺口,从那个缺口望出去是绿得发黑的丛林。
丛林比山谷的地势低,看方向,就是他们脚站的位置。
梨花低头,用手里的小锄头扒开地上的枯枝藤蔓。
这儿位于两山之间,是片狭长的山谷,土地肥沃的话,来这儿开荒种地不失为一个法子。
她挖起一锄头泥,泥的颜色偏深,梨花问赵广安,“阿耶看泥肥不肥?”
赵广安凑过去,左看右看后摇头,“没种过地,不知道,得问你堂伯。”
第108章
梨花扔了泥,再次弯腰挖了几锄头。
这种黑色的泥底下是潮湿的褐色土壤,但草根深且多,越挖越吃力,如果到这儿开荒,怕是累得够呛。
看她两锄头下去也没挖出半截根,赵广安夺了她手里的锄头,“你想挖几株回去种?”
“不是。”梨花直起腰,拍了拍手心的泥,“这儿的果子长得好,我想看看能否在这儿种庄稼。”
“我看难。”赵广安卯足劲落下锄头,有心抽丝剥茧找到完整的树根挖回谷里种,得知梨花并无此意,立刻收了锄头,指着面前的野果林说,“枝茎太密了,砍起来费时又费力,有这闲工夫,不如将山下的地拾掇拾掇...”
是这个理,梨花放弃来这儿种地的念头,低头摘了颗红灿灿的果子。
许是赶上了野果成熟的时节,葱郁的荆棘间几乎看不到青绿的小果。
她摘的果子大,一放进嘴里,浓烈的酸甜味儿在舌尖蔓延开,不自觉的让人开心愉悦,忍不住催促赵广安,“阿耶,快摘。”
多摘点,放些在她棺材里,哪天嘴馋了吃正合适。
赵广安笑眯眯的放下背篓,“好吶。”
为了装野果,他特意拿了没有镂空和小洞的背篓,这样既让人看不到背篓里的东西,也不怕果子掉落。
他边摘边看前面的侄女们,一个个大快朵颐,满嘴艳红,像用鲜血抹了嘴唇似的。
他喊道,“吃得差不多就行了,还得摘回家给族人们尝尝呢。”
赵娥双手都是红的,高兴道,“我们知道的。”
赵广安怔了怔,喊有点远的赵文茵,“二娘,我说你呢。”
赵文茵痛恨三房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带着和她玩得好的人也不喜欢三房,以前这种时候,几个人聚堆就窃窃私语说梨花的坏话了,奈何到山谷后,赵广安
特意关照了亲近赵文茵的人,碍于淫威,那些人渐渐疏远了赵文茵。
看她们喜欢吃果子,赵文茵就想帮她们摘果子挽回往日情谊。
谁知还没说上话就被赵广安盯上了。
她气恼地跺脚,仍将手里的果子递给了面前的人,“我给你们摘的。”
那人惊慌得摆手,“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摘就行,堂叔喊你,你回去看看什么事吧。”
爹娘说了,再看到她和赵文茵一起玩就打她。
因为赵文茵品行不端,所有人都踏踏实实干活,她总躲起来偷懒,要么使唤赵书墨替她挖野菜,要么使唤赵漾,害怕自己学坏,爹娘让她离赵文茵远点。
所以哪儿敢收她的东西?
赵文茵垂下眼眸,一脸落寞,“是不是我三叔不让你们和我说话的?”
几人摇头,“不是。”
赵广安没有让她们不跟赵文茵玩,而是警告她们不能在背后说梨花的坏话,更不能欺负梨花。
“你快回去找堂叔吧。”
太阳有点刺眼,赵广安看不清她们是否在说话,只是他了解赵文茵的性子,偏头跟梨花嘀咕,“你堂姐估计又在说我们的坏话。”
梨花小心翼翼掀起荆棘的根茎,避开刺儿摘果,脸上一片淡然,“咱摘咱的果,她爱说就让她说去。”
“也是。”
左右回去再告赵文茵的状也不迟。
果子有浆,不多时,双手就黏糊糊的,梨花嗅了嗅手上的味道,问赵广安,“阿耶,你说这些能熬糖吗?”
她换牙前特别爱吃饴糖,每次去镇上,必买糖人。
高兴是高兴,牙疼也是真牙疼,为此,当时还吃了好几副治牙疼的药。
“能否熬糖我不知道,熬果酱估计没问题。”赵广安读过书,见识自然要多些,和梨花道,“乌蒙县东边有种形似红枣的果实,那种果实的汁水多,当地的好多人家都将其熬成酱放到过年吃。”
“我怎么没听过?”
“阿耶也是读书听学堂里的夫子说的,他有个朋友就是乌蒙县的,隔两年就会给他送一大坛果酱来。”
“好吃吗?”
赵广安呲溜一声,摆头,“酸得掉牙。”
“不过可能跟果子本来就酸有关。”赵广安不忍扫女儿的兴,“这个果子甜味居多,熬出来的果酱肯定不会酸。”
梨花眼前一亮,“那咱们回家熬果酱?”
“好啊。”
所有人一起帮忙,太阳落山才将背篓装满了,可因果子太软,到山谷时,背篓底下渗出鲜红的汁水来。
天色已黑,大家吃完饭就各自回家睡了,梨花和赵广安直奔大灶房。
大灶房囤着公中的粮,每天晚上都安排了人值夜,今晚是赵二壮和赵良,看父女两身后滴了一路的血,两人心下大骇,“堂弟,你怎么了?”
“没事。”
赵广安一张嘴,露出满嘴鲜红的牙,两人吓得脸都白了。
赵二壮更是上前握住了赵广安两边胳膊,“广安!”
赵广安东张西望找位置放背篓呢,被赵二壮粗噶的声儿一吼,整个人哆了下,瞪眼道,“干啥?”
话音刚落,就见身上的力道霎时没了,面前的人窜到女儿面前,用轻得不能再轻的语气说,“三娘莫怕,告诉堂伯哪儿受伤了,堂伯给你熬药去。”
“......”赵广安拧眉,回头看向屈膝和女儿差不多高的堂兄,“你说什么呢?”
梨花注意到赵广安泛红的牙床,知道赵二壮误会了,举起手腕上用树叶编织的篮子,“堂伯,我没受伤,阿耶找到一片野果林,我们摘了一天的果子。”
赵二壮这才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篮子。
一篮子红艳艳的果子,跟白天隐山村的人送来的一样。
不过隐山村送来的果子有红有绿,而梨花篮子里的全是红的。
他问梨花,“哪儿摘的?”
“一片大峡谷。”梨花指了个方向,赵二壮松了口气,“这果子叫刺泡儿,益州境内很多这种果子,窦娘子白天送了点过来,三婶给你留着的。”
无论谁送的东西,老太太始终想着梨花的。
梨花惊讶,“隐山村也有这种果子?”
“窦娘子说建围墙时偶然发现的,不多,好些没有熟呢。”赵二壮捡了两颗放嘴里,“想不到是这种味道,倒是比富水村摘的青果甜。”
好吃的果子基本要给老人孩子,赵二壮之所以记得青果的味道是因为那果子没人吃。
将篮子放在平日装菜的桌子上,“我和阿耶准备熬果酱放着。”
“不能明天吗?”
“怕坏了。”梨花指着身后的血水道,“底下的估计已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