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108节

  经赵家描述李解第一次杀人的场景,李解在她们眼里是个武艺高强不轻易出手的人,她们也想变得那般厉害,因此有些迫不及待了,“三娘,李解啥时候教我们啊?”
  第81章
  李解跟着曾老头去北边的林子打猎去了,回来没个准头,梨花走出去,“约莫还要再等几天。”
  地面结了冰,院里的柴火湿漉漉的,梨花扒了两下,眉头蹙了下来。
  屋里的人陆陆续续起身,见她站在屋檐下发愣,问道,“怎么了?”
  梨花仰着头,脸色在瑟瑟寒风中不甚真切,“好像要下雨了。”
  旱灾数月,百姓们无不盼着老天爷下雨,然而真到了这天,所有人都拧起了眉,山里露气重,一下雨,水汽更厚,地里的嫩苗怕活不了...
  她们胡乱的裹紧衣服奔出来,抬头一瞧,天空灰蒙,乌云沉沉积在东边,似要吞噬这渐亮的天光。
  有经验的人眉头紧锁,“是要下雨了...”
  梨花抿了抿唇,不是她看错了,这么厚的乌云,真的是下雨前的征兆。
  “咱得搭个柴篷...”
  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院里整理过的柴火,心头笼了一层霜。
  就这么大点地,真要下雨,柴火都得淋湿,到时怎么生火做饭?想到这层,年龄最大的古阿婶站出来,“屋后有建屋剩下的木头,待会我们就搭...”
  她是农妇,在老家时,什么活都做,前些日子身子弱,浑身使不上力,现在缓过劲,不想继续劳烦赵家人了,毕竟他们也忙得很。
  “三娘,你忙你的,莫惦记我们了。”
  “木头够吗?”
  “够的,草也足够。”
  进谷后,族人们天天忙屋子的事,看得多了,搭草篷所需的木头茅草梨花亦有了数,回去前,绕去屋后看了看,两根完整的木头,树皮都没剥,确实足够了。
  跟来的古阿婶哭笑不得,“阿婶还能骗你不成?”
  梨花莞尔,这时,树村的老木匠在不远处喊她,“三娘,最近雾气太大,村里的柴火都湿了,我能把柴火堆山洞里吗?”
  打南边的陷阱挖好后,几个村的人商议着划分了村界,山洞是属于安宁村的,梨花回,“行。”
  梨花进洞时,树村的人挑着柴棍过来,进山数月,他们皮肤白了些,但脸上没肉,瘦得厉害。
  相较而言,族里人要壮实些。
  两头牛的肉原本要分到各家的,赵大壮怕妇人太节省舍不得煮来吃,又或者不分给娃,索性只把油分了出去,牛骨和牛肉留在族里,隔两天就提醒小吴氏炖骨头汤。
  今天又是炖汤的日子,天一亮,负责伙食的妇人们就在灶间忙活了。
  屋子已经全部建完了,但又要砍树又要挖地的,最初砌的灶就没有推,而是建了个简易的篷子做公用的灶房。
  天天都有人在里头转悠,没有雾时,入谷就能看到袅袅炊烟。
  眼下雾重,只能听到模糊的说笑声。
  梨花还未走近,老太太的声儿就钻入耳朵里,“她堂婶给三娘炖了块肉,你走路小心点,莫洒了出来。”
  许是天冷的缘故,老太太嗓子有点哑,梨花看不到人,隔着苍白的雾喊了声,“阿奶...”
  前方沉默了瞬,随即响起老太太惊喜的声,“三娘?”
  梨花应了一声,就见老太太披着一身枯黄的草大步而来,“忙完了?”
  她没出过谷,但刘二天天都会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事,三娘帮那些人建了屋又囤柴,还教她们缝被褥,挖陷阱,外头的人说起三娘,满是赞许,对老三亦极其恭敬。
  连曾老头都称三娘是做村长的料...
  “忙完了。”梨花上前扶她,“地打滑,别摔着了。”
  “摔啥呀。”老太太得意的拍了拍腿,“阿奶硬朗着呢。”
  人既回来,就不用再送食了,老太太扭头,朝刘二道,“三娘家来,咱就回去用食吧。”
  灶房那边没有桌凳,四周还通风,冷得很,老太太说,“把老三叫回来。”
  赵广安将族里的孩子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前两天带女娃们去山下溜达了圈,回来就穿着从官兵身上扒下来的盔甲在山谷转悠,美其名曰巡视。
  她出来时,赵广安正吆喝着娃们去竹林集合,怕是有事吩咐。
  “好。”刘二把碗递给梨花,转眼跑进雾色里。
  须臾,小路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三娘,你回来得正好,给你看看我的盔甲...”
  赵广安声音气呼呼的,梨花抬眼一望,就看他捏着几片黑铁跑来,“这盔甲是坏的。”
  他把黑铁放在前襟处,吹胡子瞪眼道,“我轻轻一抠,盔甲上的铁片就掉下来了。”
  昨天那件盔甲有点小了,方才便换了身大的,哪晓得伸手整理时,抠下几块铁片来。
  怕凉着梨花,赵广安没把铁片给她,而是像发现什么秘密似的,恍然道,“难怪戎州乱成那样益州都不出兵镇压...”
  这样的盔甲,普通刀剑就能刺破,哪儿是岭南兵的对手?
  梨花目不转睛盯着赵广安的前襟,铁片掉落,露出锈迹斑驳的布,布上有细小的孔,她指了指,“盔甲是布制的?”
  赵广安没结交过官兵,不懂盔甲如何制造的,如实道,“布衣是内衬。”
  当朝流行内衬衣,宽口短袖衣里都会配里衣,盔甲质地冰冷,搭布制衣服会暖和些,赵广安还没来得及解释,梨花将他手里的铁片拿了过去。
  “阿耶,这盔甲怕是假的...”
  赵广
  安心惊,“不能吧。”
  老太太也惊讶地凑过去,铁片有些生锈,但顶端的细孔清晰可见。
  老太太一眼看出关键,“可不假的吗?铁片重,普通线缝好也会断...”
  线一断,盔甲就不是盔甲了。
  赵广安反应过来,“朝廷偷工减料?”
  各州盔甲由朝廷统一发放,若非朝廷作假,还能是各州私制的盔甲有问题不成?
  梨花摇头,“不知道。”
  赵家虽是地主,可没有为官的亲戚,根本不了解朝廷的事儿,她把铁片还回去,“阿耶,天冷了,不穿这个。”
  这些日子搜罗了不少衣物,每家每户都分了些,加上梨花放棺材里的被褥,保暖足够了。
  “我不冷。”赵广安吸了吸通红的鼻子,“我就爱穿盔甲。”
  看他昂首挺胸的模样,梨花灵机一动,“阿耶,铁牛叔呢?”
  “砍树去了。”
  赵铁牛也日日穿着盔甲干活,不过他身上的盔甲更为寒碜,稀稀拉拉的铁片像孩子们衣服上缝制的补丁,旁人笑他他也不恼,砍竹子围了前院,白天砍树,晚上在院里做木工。
  梨花家的床和凳子就是他做的。
  房子建好空了好些日子,现在摆上家具,屋子顿时小了许多,一家人坐在桌边,更显逼仄。
  梨花找赵铁牛说了会话,碗里的汤已经凉了,老太太怕她喝了闹肚子,让黄娘子热了一下。
  她坐下时,其他人已经在了,
  元氏似乎刚起,眼皮塌着,脸颊臃肿,俨然没睡好的样子。
  赵广昌挨着她不说话,任谁都看出两人吵架了,梨花偷偷瞄老太太,后者冷哼,“大清早甩脸色给谁看呢?”
  夫妻俩垂头不语,老太太愈发不满,“真过不下去就和离...”
  话落,两人身形一颤,先是相觑一眼,然后又撇开脸去。
  端着碗喝汤的赵广昌最会察言观色,当即接过话,“可不是吗?三娘难得回来一趟,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赵广昌瞪他,赵广从流里流气的看回去,“我也是为三娘着想,她要操持族中事务,还要安顿上百女子,你做大伯的不为她分忧就算了,竟还添乱...”
  他不赞同的摇摇头,赵广昌恨不能把手里的碗砸他脸上。
  他房里的事儿,何时轮到做弟弟的指手画脚?
  然而顾及老太太脸色,硬生生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梨花已经知晓家里的事,是以并未多问,喝完汤,嚼着肉就出了门,老太太好不容易等到她归家,顾不得骂人,风风火火追了出去,“三娘,去哪儿啊?”
  “找四爷爷说说话。”
  “我也去。”
  石壁旁的树已经砍得差不多了,前些日子赶工,囤了不少树枝,早饭后,所有人都在剔枝桠。
  不知聊到什么好笑的事,她们哈哈笑起来,梨花听了会儿,径直进了老村长家。
  都说老村长的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吃饭穿衣亦不用人伺候,然而梨花到时,仍看老吴氏握着汤勺喂他吃粥,“四爷爷...”
  见是她,老村长脸上堆满了笑,“忙完了?”
  声音要比以往低哑,好在口齿还算清晰,梨花拉凳子坐下,“没呢,她们说要下雨了,我琢磨着光囤柴不行,最好烧些炭囤着...”
  跟外村的人打交道时,她隐晦的打听过他们的手艺,没有会烧炭的。
  她寻思着自己试试。
  逃荒路上,她们烧完的柴棍就有成炭的,她仔细想了想,大抵要用粗一点的柴棍。
  跟老村长说了自己的见解,老村长沉吟片刻,“让你堂伯他们办吧。”
  可能老了,夜里被冻醒了好几回,要知道,眼下还未入冬呢,不备些炭火,寒冬天可怎么过?
  他补充,“干柴不够,就让你阿耶他们去山下,把那些村子的房梁和屋顶拆了。”
  粗的木头都用来打家具了,剩下的都是未晒干的,梨花想了想,“我决定知会其他村的人一声...”
  “是该知会一声。”
  除了这事,梨花还有一事,“四爷爷见过官兵穿的盔甲吗?”
  “怎么问起这个?”
  “益州的盔甲是铁制的,刀剑难入,但朝廷滥竽充数,铁片是穿孔缝上去的,我估摸着依葫芦画瓢,我们也缝些盔甲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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