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没有余粮啦 第59节

  梨花低头看一眼,还没琢磨过她的意思。
  老吴氏幽幽偏头,“是不是你阿**上的虱子跳你头上了?”
  沉迷缝缝补补的老太太,“少往我头上泼脏水...”
  “你过来我给你梳梳。”老吴氏没有冷嘲热讽,语气温和,脸色亦极其平静。
  老太太心下警钟大作,唤梨花,“把我的篦子拿过来。”
  “我没用完呢,我说三嫂,你不会长了虱子不承认吧?”老吴氏装不下去了,阴阳怪气道,“长虱子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有什么不能说的?”
  老太太气红脸,“你当人人都像你?一大把年纪不爱干净,虱子比身上的泥还厚?”
  许久没洗澡,所有人身上搓出来的泥条粗得像油条似的,洗澡时,老太太调侃过老吴氏。
  这会儿寻到机会,老吴氏可不得嘲讽一番?
  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干了,用布巾包在头顶的,见老吴氏不吭声,她冷笑的低头继续穿针。
  “就你那脑子还想让我丢脸?”
  “那你倒是让我给你梳梳啊,有没有虱子,一下便知。”老吴氏不像以往暴躁,相反,语气颇像老太太往日说话的语气。
  梨花替老太太说话,“我天天挨着阿奶睡,阿**上真有虱子也是从我头上跳过去的。”
  这句话算是给老太太解了围,慢悠悠放下针线活,倨傲的起身道,“你既想给我做仆人,那我就成全你吧。”
  老吴氏不料被反将一军,登时变了脸,梨花拉住老吴氏,“我给我阿奶梳吧。”
  两人不对付已经几十年,族里人劝过无数回了,现在都快麻木了,问老吴氏,“四婶,四叔的情况怎么样?”
  老村长也洗澡换了身衣服,但四肢仍然不能动,老吴氏忙时就让赵二壮在边上照顾着,听到这话,面上低落起来,“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见好,我怀疑他中风了。”
  以前村里有中风的人,就是老伴儿这样的症状,如果是这样,老伴儿怕是不能好了。
  也就说以后想要在族里站稳脚跟,必须依靠梨花。
  想到这点,她没有再为难老太太,而是跟梨花寒暄起来,“三娘,你怎么跟你四爷爷交流的啊?教教你堂姐呗?”
  梨花走到老太太跟前,闻言转身,“好啊。”
  第51章
  篦子给老太太,抬脚往堂屋去,老太太不料她应得如此爽快,忙给孙女赵蛾招手,示意她跟上。
  “好好跟着你堂妹学。”
  孙女如果能学了梨花的本事,往后能在使唤族人干活,这样她就能盖过老太太的风头了。
  老太太将她的心思看得分明,不屑道,“瞧你这嘴脸,不知道的以为老四好了呢,眼皮子浅的东西。”
  老吴氏想骂人,余光瞥到进去的两人,忍了忍,“懒得和你说。”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握着梳子去了茅厕。
  老吴氏良久回味过来,朝茅厕喊,“你不会躲到茅厕偷偷梳虱子吧?”
  回应她的是沉默,老吴氏自认猜对了,底气十足道,“一把大年纪还长虱子,也好意思说我?脸皮怎么这么厚呀,我头上虽然长虱子,但我从不掩饰……”
  “四奶奶…”已经进屋的梨花嘘了声,“小点声,堂叔们在睡觉呢。”
  任由老吴氏唠叨估计要傍晚才消停,她可不想受这份罪,见老吴氏收了音,跟赵蛾坐去老村长身侧,“四爷爷,四奶奶让堂姐来问候您。”
  赵蛾握住老村长的手,恭顺的喊,“爷爷…”
  老村长眼珠斜了下,随即缓缓闭上,梨花问,“堂姐懂四爷爷的意思了吗?”
  另外一侧给老村长捏胳膊的赵二壮回,“爷爷要休息,蛾儿你出去吧。”
  赵蛾乖乖点头,搁下老村长的手退了出去。
  赵二壮看向梨花,“你四奶奶心血来潮,你别怄气,你四爷爷一天不能说,传话这事就没人能顶替你。”
  他有眼睛会看,从青葵县到这儿,梨花桩桩件件都安排得极为妥当,爹看她的眼神满意得很,换成别人,稍不留神就会错意把族里人带沟里去了。
  他娘再看三婶不顺眼也不能拿这种事较劲,否则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想到有心人,他问梨花,“要不要派人去城门看看你大伯他们是否到了?”
  “城门关着,他们到了也进不来,等几天再说吧,四爷爷情况怎么样?”
  “这两日脸上有表情了,再喝几天药看看能不能说话。”
  “等堂伯挣了钱就找大夫来瞧瞧…”梨花说,“四爷爷是赵家的主心骨,无论如何都要医治。”
  赵二壮感激,“三娘,二堂伯记着你的好,往后谁要欺负你,二堂伯替你收拾他。”
  “好呀。”梨花咧起嘴角笑起来,“二堂伯要说话算话哦。”
  “二堂伯发誓。”
  他不像赵广昌花言巧语,他言出必行,无论谁欺负梨花,他都会帮她。
  不远处坐着擦头发的赵广安听了,笑着接话,“二堂兄,我呢?”
  赵二壮皱眉,“什么二堂兄,叫十八堂兄!”
  “……”
  梨花咯咯咯笑出声,对赵广安道,“我会保护阿耶你的。”
  赵二壮撇嘴,“这么大岁数的人还要闺女保护,害不害臊啊。”
  赵广安心安理得,“三娘是我养大的,孝顺我有什么好害臊的?倒是十八堂兄你,你答应保护三娘,三娘保护我遇到危险时,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世上,能让赵广安感到危险的只有两个兄长,赵二壮记恨赵广昌不管他父兄死活之事,思忖道,“要是你大兄揍你我帮你,其他你自己受着。”
  能占一点便宜是一点,赵广安不贪心,“十八堂兄,谢啦。”
  “先说好,若你二兄揍你我可拦不住的啊。”说起这个,他问赵广安,“你二兄呢?”
  这么久了,竟无人在意似的,族里莫不是忘了有这么一号人?
  对于二兄的去向赵广安是清楚的,前两年,二兄在青楼认识了位女子,有意替他赎身,是以费尽心思的攒钱,今年干旱,乡下收不到粮食,他肯定拿着那笔钱给那位女子赎身去了。
  这事不光彩,二兄不让他跟外人说,是以梨花都不知道这事,他又怎么可能告诉外人?
  只道,“戎州城吧。”
  赵二壮没有多想,毕竟收粮食不往南就往北,南边饥荒严重,肯定不会南下的。
  梨花陪老村长说了会话就出去看李莹了,堂婶用艾蒿水给她擦拭了一遍身子,额头已经不烧了,就软绵绵的躺在竹席上,眼里没有神采。
  看到她,小姑娘沙沙的说,“谢谢姐姐给的药。”
  说的是在城南安置屋得时候,梨花道,“你兄长在外面,别怕呀。”
  “我不怕的。”
  李解应该早就叮嘱过她了,哪怕处在陌生的环境,小姑娘也不哭不闹,更没吵着找兄长,而是跟梨花说,“姐姐,以后我和阿兄会好好报答你的。”
  “那你好好养病。”
  虽然都在吃药,但今天咳嗽的人明显比昨天多起来,口鼻巾洗了还没干,只能让咳嗽的人待在屋里别乱走。
  元氏和一双儿女也在这屋,梨花进门时,母子三人悄悄往这边挪。
  菊花见了,推邵氏,“离远点,别把病气过给十九娘了。”
  赵文茵眼里闪过一死毒辣的念头,故意朝梨花吹气,“我们都病了,就她好好的,谁知她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吃药了!”
  族里熬的药都是山里挖的,而那些在青葵县买的药没怎么用呢。
  她怀疑梨花藏私了。
  菊花袒护梨花,“十九娘要操心很多事,私下喝点药怎么了?你想喝就病得严重点呗。”
  菊花是长辈,不可能被赵文茵几句酸言酸语就对梨花不满,“说起来,你还比十九娘大些,不想着帮忙做事,尽找十九娘麻烦,
  再这样,你娘不收拾你,婶子也要打你了啊。”
  赵文茵怒目,“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菊花理直气壮。
  赵文茵捏邵氏胳膊,“阿娘,你看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元氏拍拍女儿的手,“文茵被她阿耶宠坏了,你别当真啊。”
  “不是我偏心,堂嫂子,你家茵娘敢十九娘差远了。”族里女娃太多,重新排行后,菊花也就记得自家孩子和相熟的孩子的排行,文茵不讨喜,排行老几她也记不住,是以只能称茵娘。
  邵氏脸上挂不住,“三娘打小跟着三弟到处逛,见识是要多些。”
  谁不知道赵广安的“逛”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啊,菊花偷看梨花的表情,看她眉眼低垂,似乎没听出元氏话里的嘲讽,回道,“幸好广安兄弟走哪儿都带着她,要不然四叔一倒,族里怕是乱了套了。”
  她补充了一句,“说起来,还是广安兄弟想得长远,这姑娘啊,关起来娇养不行,还得多出门涨涨见识。”
  众所周知,老太太觉得赵文茵丢脸,一直拘束着她不让她出门。
  可听在元氏耳朵里,就是菊花讽刺她不会养女儿,脸顿时黑了下来,“三娘,我看你有好几张口鼻巾,能否给你堂姐和堂弟两张?”
  梨花的口鼻巾是老秦氏缝的,许是坐车太无聊,缝制了好多张,全族上下,只有她,赵广安和老太太有换洗的口鼻巾。
  梨花看向元氏领口,“大伯母有布料,还缺口鼻巾不成?”
  元氏过惯了富庶日子,虽然把外衣裁了,里衣却是完整的好料子,随便裁一块下来就够了。
  梨花没答应,元氏道,“你阿娘和弟弟也病了,要不要过去看看她们?”
  邵氏素来唯邵氏马首是瞻,她这般过去,元氏定会跟她开口要口鼻巾然后转手给她们母女,梨花朝邵氏的方向看了眼,“我还有事,等两天再说吧。”
  赵文茵不意外她对邵氏这种态度,骂她,“不孝女,小心遭天打雷劈!”
  梨花反唇相讥,“你孝顺,怎么不见你给大伯母缝口鼻巾?”
  “你!”
  赵文茵暴跳如雷,可不等她反击,外头院门砰砰砰的响,她一惊,下意识往邵氏后面躲。
  “开门!”
  声音很陌生,外面走廊坐着的汉子们立刻抄家伙,警惕问道,“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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