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时停煜差点连药瓶都没有抓住,整个人被剧烈的疼痛逼到蹲下,蜷缩着,试图逃离这种不受控制的疼痛。
疼痛跟上午一样,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这阵疼痛过去了,时停煜也终于在商城扒拉出这个东西。
全名——疼痛愈合剂。
介绍:你希望伤口快速好起来吗?你讨厌药的味道吗?来吧,选择我,短暂的痛苦可以换你健康的身体!
好不正经的介绍,看着有点太不靠谱了。
但总归没给他乱用什么药。
疼就疼点吧,时停煜把小药瓶塞进口袋中,主要是还挺贵的,算了不用白不用,收下吧。
程玲再次推开这边的门时,正好看到时停煜蹲在角落里,手中拿着块碎掉的镜片,折射的光刚好照在他的脸上。
“怎么碎了。”程玲语气有点着急:“快放下,别伤到自己的手。”
时停煜松开手:“没事,我刚收拾好这边的,怎么了?”
程玲确定时停煜的手上没有被镜片划破的伤口,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时停煜反手拉住程玲的手腕,语气平静:“我不能受伤吗?”
程玲脚步一顿:“也不是不行啊,就是,提灯的话,会压到伤口,挺疼的。”
时停煜松开手,站起身来:“这样啊,那我们现在要过去了吗?”
程玲点了点头,指向一边。
时停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桌面上放着一盏更加精致的花灯,只是这一盏,所有的花瓣都是白色的。
“今天我提灯,你跟着我熟悉熟悉要走的流程就好。”
程玲提起了这盏特殊的花灯,脚步轻移,向门外走去。
时停煜才注意到程玲换了身衣服,跟那些原住民一样的,素净的白色,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我也要换身衣服吗?”
时停煜开口问道。
程玲解释道:“用不着,不一定要统一衣服的,再加上你们本来不是这里的人,只要颜色不太夸张,不强制更换的。”
时停煜上前两步:“这盏灯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程玲轻笑着解释:“因为粉色那盏是用来给活人指路的,白色的是给魂魄指路的,自然要有点区分的,不然用错了,就找不到路了。”
时停煜垂下眼,视线落在湿漉漉的草坪上,祠堂的雾气好像越来越重了,空气中都是湿漉漉的感觉。
太阳已经带着最后一点热意完全退下去了,空气中只剩下一点潮湿和冷意。
时停煜的注意力渐渐被那盏精致洁白的花瓣吸引,脚步乱了一点。
程玲晃了晃手腕,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堪堪拉回了时停煜的意识。
时停煜眼神重归清明。
程玲伸手在时停煜的肩膀上拍了拍:“别盯着灯看,摄魂。”
摄魂?
时停煜闷闷地应下,鼻尖萦绕着一种淡淡的草木香,不是那种腥甜的灯油,这两盏灯用的是不一样的材质。
他抬眼,拉开直播弹幕把原因打了上去。
弹幕停滞了一瞬,不是时停煜猜到了,而是时停煜把他们当小孩哄一样,说灯里烧的是安眠药,会困很正常。
时停煜睁眼说瞎话,还没有任何愧疚之情。
他发完消息,也没管弹幕反应了,重新关上,只是这次,他没再去盯着那盏奇怪的灯看了,搞清楚作用原理之后,就不用再冒险了。
“你倒是大胆。”程玲突然开口说。
时停煜敷衍地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程玲没有带他走大路,而是从一处曲径往前走,没有灯,脚踝被潮湿柔软的草划过,很凉。
程玲压低声音:“之前也有个外乡人过来当提灯人,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
时停煜看向程玲手腕上的小铃铛,随口回答:“死掉了?”
程玲歪头:“这么聪明?”
时停煜:“这个环境很适合讲恐怖故事。”
程玲:“那你会害怕吗?”
时停煜温和地笑了笑:“阿玲姐在这里,我怕什么?”
第89章
程玲忽地笑了笑, 没再说下去了。
在她眼中,时停煜的身影渐渐和记忆中清瘦的少年逐渐重合,两道清亮的声线也都差不多, 就这样带着笑意叫她。
“阿玲姐。”
程玲摇了摇头,把汹涌的回忆压下去, 带着时停煜继续往前走。
身边缠绕的阴冷潮湿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 时停煜的身体渐渐舒展开, 面上依旧平静地跟着程玲走。
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 带着潮重湿意的山麦冬划过脚踝引起阵阵战栗,耳边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乐声, 走了大概十分钟, 才看到了光。
程玲看向面前的门, 又回头看向出神的时停煜:“一会进去之后跟好我,不要乱看,不要说话, 保持安静,实在不知道看哪里就低头, 我们会提前退场,到时候我带你去一边的房间,席墨他们结束了也会过来。”
时停煜眼神清明:“好。”
程玲看着时停煜这副呆呆的样子, 还是有点不放心:“你重复一遍, 我说的话。”
时停煜乖乖重复了一遍:“不要乱看, 不要说话,不知道看哪里就低头, 我们提前退场后,在房间里等席墨他们。”
程玲满意地点了点头:“好。”
叮嘱完规则,程玲才伸手推开了这边的后门。
非常亮堂的房间, 柱子上垂下不少装饰的白布,最中间摆放着一副红木棺椁,院子里站了很多人,衣着全部素净整齐,整齐地垂着头,最前面的两排人在房间中,跪在垫子上,也都低着头。
时停煜想起程玲的提醒,余光却扫过这些人,席墨他们跪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谷乙岑为还有岑希明。
程玲提着灯站到了棺椁的一边,时停煜站到另一边,余光可以看到那副遗像。
黑白的照片中,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看着镜头,手无意识地握住衣角,不适应地笑着,举动中流露出不经常拍照的尴尬感,
穿堂风一阵阵地吹,飘起的白布从后门打开时开始,就没有落下过,可这几阵风愣是吹不动那盏灯的灯焰。
乐声渐渐大起来,像是从远处飘过来的。
时停煜遵守规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视野中又开始扭曲了。
地面开始慢慢下陷,像张大嘴的怪物一样,开始有节奏地波动吞噬着上面的人,音乐声开始变得刺耳尖锐。
时停煜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从那座塔里回来,san值又往下掉了,现在的状况就是有人跟他聊天的时候,还能保持一会清醒,但安静下来之后,视野中能看到的东西都像抽风了一样,开始不断扭曲着,尖叫。
虽然他不太理解,这些东西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叫,除了被他打碎的那面镜子,他能理解,其他的不清楚。
时停煜隐下动作,偷偷用脚用力踩了踩地板,脚下又用不上力气,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一堆肉块上——昭雪主席台后的那种感觉。
席墨视线扫过时停煜,从这个角度看过,时停煜的身形晃都没晃一下,面前浮着的虚拟屏上,清清楚楚的标识着时停煜目前的各项数值,san值那一行已经标黄。
再看向时停煜一声不吭的,跟池子里养的小王八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声不吭的。
席墨这么想着,又觉得小王八有点丑,算了,还是跟那只张牙舞爪的小东西比较像。
程玲不经意地换了个手提着灯,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响了两声,混杂着诡异的乐声传入时停煜的脑中,荡开了那片扭曲尖叫的场面。
时停煜视线中,海绵一样的地板开始□□起来变回正常,乐声跟他在现实中听到的哀乐也不一样,悠扬中带着点悲伤。
很快,一个拄着拐杖的阿婆从院外走进来,嘴上不断念着什么,听不出来具体念得什么,总之眼前那种奇怪的改变消失了。
这个阿婆很熟悉,时停煜余光扫过,这好像是那个守在塔边的阿婆。
嗯……腿脚不错。
他们从塔那边走过来都要半个多小时,更别说大雾弥漫,土地湿滑,还有疯长的草遮挡住住视线,这个阿婆还能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
真不容易。
这个小镇的人真的不打算考虑考虑调休这件事吗?
至少让年纪这么大的人好好休息。
时停煜漫无目的地想着,突然手腕被碰了碰。
程玲抿着唇,转身从后门离开。
时停煜垂下眼,脚步立马跟上。
熟悉的暗色小路上,程玲的身体放松了一瞬:“终于结束了,累吗?”
时停煜跟在程玲身后:“不累,有点无聊,听不懂音乐。”
程玲:“我也听不懂,有点催眠,你们外面的葬礼也这样吗?”
时停煜想了想:“我没参加过,但从手机上看过,现场很吵,声音很大。”
程玲:“这样吗?那跟我们这边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