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前方的人跟着停下来,影子薄而孤寂,无声道:“连那些也不想要么......”然而,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彻底打断了这声低喃,身后忽然发出“唔——”的声响,似乎有人在挣扎!
宛若被尖刀抵住脖颈的危险如滂沱大雨袭来,徐隽一惊,迅速回头,眼前一个黑影一晃而过,“砰”的一声,徐隽甚至根本看不清来人,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徐隽极力想要看见陶柠,然而目光涣散,强烈的晕眩感挡无可挡,在晕倒过去的最后一刻,他只感觉到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
就像一棍子敲晕他的人已经潜伏很久了,隐忍至极的每一刻,都想剜下他的血肉。
直到现在。
......陶柠?
模糊的光线里,少年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物,吹起的风让衬衫的衣角鼓起,勾勒出他削瘦如青柳的背影,仿佛融入了秋日自由的风。似乎是听到有人呼喊他,昏暗的巷子下,少年回过头——
......陶柠.....陶柠......不要走!
然而无论如何呼喊也看不清少年的面庞,直到又一阵风吹过来,少年在模糊的光影中消失了。
不要!!
徐隽猛地睁开眼,梦境里的人消失得太快,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一场梦还是现实,他大口呼吸着,眼前有些模糊,接着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白色的天花板与输液袋,这里是医院。
有人把他敲晕后,陶柠不见了。而他到了医院。
只要想到陶柠几乎是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绑走了,徐隽心底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崩塌,根本顾不得自己还在扎着针,额头上有绷带,拔了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哎哎哎,七号床你干什么呢?”过来给他换药的护士不明所以,见这位被路人送过来的倒霉蛋像疯了般要冲出去,连忙喊道:“拦住他!”
“走开!”
徐隽理智全无,再也没有平日里游刃有余的冷静与冷漠,他满脑子都是陶柠在他身边被人绑走的画面,如果...如果陶柠出什么事,哪怕是一点事,他也绝不会原谅自己!
这些人为什么要挡住他?!徐隽像一条被激怒的毒蛇,不分青红皂白冲过去,有人想拽着他回病床上,徐隽直接挥拳过去,不管不顾挣扎地想要离开,总是一丝不苟的衣衫也乱得彻底不成样子。
场面迅速混乱,那些医生护士完全想不到送过来的不是个脑子受伤的倒霉人,而是个神经病!挨了几拳头后,有人哎哟哎哟破口大骂,直到又是“砰——”的一声响。
病房的门被人踹开了,来人走路带着汹涌愤怒的疾风,三步并两步,推开所有人,一把掐住徐隽的衣领,双目赤红,怒吼道:“陶柠呢?你把陶柠带哪儿去了!”
脑袋上的绷带渗出血迹,伤口的疼痛与怒喝声终于让徐隽清醒下来,他喘着气,用力推开宋郁丛,狠狠攥紧的拳头松了又松,冷静道:“陶柠被人绑走了,赶快报警。”
“你他妈说什么?!”
刺耳的警笛声迅速响彻医院,等徐隽做笔录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部黑了,警察问完陶柠是在哪里消失的等等问题后,最后一个问题,是陶柠的社会关系。
警察局内的光线很差,做笔录的空间甚至可以用狭小来形容,不宽敞的红木桌前,徐隽面色冷漠,回答精简却清晰明了,全然没有在医院里的狼狈。
而房间外面,还能隐约听见宋郁丛气急败坏的声音。
“被害人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姐姐和外甥,就没有其他亲人了?”
光线越来越暗,徐隽忽然抬眼,镜片后的眸光冷得警察都吓了一跳,心想这人年纪不大,怎么会有那么冰冷且充满了仇视的目光?但再仔细看,面前的人又是一副冷漠的样子。
问什么也答什么。
“没有。”
“那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们有消息了会通知你。”
一个警察合上笔录,另一个也拿起茶杯就要走,然而等他们两个人刚站起来,身后的人忽然说:“我想起来......他还有一个亲戚在海州,和他关系走得很近。”
走在路上突然被人绑了,不为财不为色,那就只有情了,而且这个人刚好在海州,这可是条线索啊!两个警察双目发光问:“是谁?”
徐隽目视前方,像盯着墙壁,也像是透过墙在看什么东西,冷冷道:“他的表哥,赵静群。”
滴答,滴答,指针转动。
被黑暗笼罩、看不见一丝光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照片,它们被混乱分布,就像一张狰狞的蜘蛛网,而每张照片上的场景都是不同的,唯一相同的地方,是一个背影清瘦的少年。
正是陶柠。
房间里还摆放了一张四五米宽的软床,这是里面除了钟表,唯一一件家具,孤零零地摆放在卧室中央,仿若一叶孤舟被人囚进了黑暗里。
混乱与困惑占据了全部思绪,陶柠不适地皱了皱眉,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鼻尖古怪的气味,还有一个熟悉滚烫的怀抱,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谁?
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陶柠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很像他之前做过的噩梦,无边无际的黑暗,叫人毛骨悚然般恐惧。
......发生了什么?他又被剥夺视力了吗?
“......系统?”
陶柠尝试呼喊,然而响声回荡,没有人回应,身下垫着的东西却异常柔软,应该是在一张床上面,手腕的地方却有些冰冷。
头脑昏昏沉沉,陶柠挣扎着想起来,结果引起一阵铁器相撞的声音,在死寂般的房间里犹为清晰,手腕处的冰冷也刺的陶柠瞬间醒了,没由来的,心脏忽然紧张跳动。
砰砰砰,砰砰砰,心跳声一声比一声清楚。
陶柠抖着手去摸索手腕,果不其然,碰到了冰冷的、细长的铁链!有人把他绑在了床上。
“...你...你是谁.....”双唇里溢出来的几乎是颤音,陶柠咽了下口水,使劲往后缩,惶恐不安地蜷缩起身体,抱住膝盖,眼珠子转动,即使他知道看不见,可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带来一点安全感。
就在陶柠因为恐惧一直往床脚缩的时候,猝不及防的,一阵浓烈到呛人的烟味扑来,像狂风骤雨把陶柠包裹住,烟味太浓了,熏得人无法思考。
下一刻,脸颊上的软肉被一双滚烫的手掐住,沙哑如砂砾磨过的嗓音低低笑了起来,这笑声像恶鬼似的,突如其来,一点一点从喉咙里散开,最后在黑暗里消散。
笑声戛然而止,片刻,那声音冷漠问:“有没有想我?”
这句话落下后,陶柠没有挣扎了,他愣在原地,任由滚烫粗糙的手摩挲他的脸颊,有些刺痛。
因为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赵静群的。
第85章
虽然知道面前的人不会伤害他, 但黑暗的环境最容易滋生恐惧,尤其是双手双脚都被束缚的情况下,陶柠感觉心里发毛, 即使不知道原因,赵静群这种一言不发把他迷晕后绑到床上的行为也太诡异了。
如果赵静群把他带到了这里, 那徐隽......对,还有徐隽!赵静群会不会把徐隽也绑到这里来了?
赵静群到底想干什么?
粗糙的五指掐住了脸上的软肉, 陶柠无法动弹,只好含糊着说:“想你.....赵静群,徐隽......我室友他......”
还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掐住软肉的指腹力度加重,黑暗之中,看不清脸的赵静群轻轻笑了一下, 笑声不像羽毛, 更像危险的钩子, 仿佛陶柠再提某个名字, 这把钩子就要钻入他的喉咙,再化作舌头舔舐, 吮吸,直到手底下的猎物彻底说不出话来。
陶柠在这种阴森的笑声中,闭上了嘴。
直觉告诉他, 最好不要再提其他男人的名字,否则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陶柠。”见陶柠不说话了,黑暗中的人叫了他一声。
自从他们重逢后,赵静群几乎就没有叫过他的名字了,突然间被喊了名字,陶柠心脏狠狠跳了一瞬, 但很快恢复了镇静,犹豫着“嗯”了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静群又想干些什么?
忽然,一阵滚烫的呼吸缓缓逼近他,呼吸声由轻转重,仿佛荒芜草原上的高大强健的野狼,带着浓烈呛人的信息素味道,喘着沉重的粗气,缓慢凑近陶柠的唇畔,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
分明是一个温情旖旎的动作,可看过来的视线却过于冰冷,大脑感知到了危险,浑身的鸡皮疙瘩跟着起来了,陶柠终于意识到,赵静群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