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下子,别说睡意了,陶柠现在能清醒到做十套数学题,不过是被徐隽面无表情的模样惊吓出来的。
他发觉到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问那些问题……
直到陶柠坐在椅子上,看徐隽用小刀拆开牛皮纸上的火漆封缄,再用纸巾细致地擦掉刀刃上的残漆,把信封递给他。
棕色信封悬在半空之中,徐隽冷淡的眼睛看过来。
即将碰到信封时,陶柠犹豫了,当时他觉得信封里装的可能是干花或明信片之类的东西,并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这天的徐隽很反常,他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知道了信封里的内容,有些事情也行将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
徐隽淡淡说:“你答应了。”
“......嗯。”
迟疑着接过信封,陶柠纤细的手略微发颤,信纸拆开的窸窣声在安静的宿舍内极为突兀,拿到手中的,既没有干花,也没有明信片,而是两张很薄的纸。
刚劲的字迹力透纸背,仿佛写信人提笔时的万分珍重——
“陶柠亲启: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徐隽说:“在你来之前,我便已知晓你,只是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9月18日那天电梯门开启,你的模样虽为狼狈,却是,我平生见过最朝气蓬勃之人。”
陶柠的心尖一颤。
徐隽继续道:“可我自知被傲气裹挟,不屑弗洛姆书中的情意,认为无论是谈情说爱,亦或是人类多余的情感均是庸俗之至,何况一见倾心玄而又玄的事情。只是后来每当看见你,我便想起清晨的旭日,夜晚的月色。”
“甚至午夜梦回,竟都是你的笑容。”
“我才知晓,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俗气的小人,被你罪恶的皮囊所吸引,为你的至真至纯所动容,最后......成为你云下衣裳的倾慕者。”
“观察你的情绪,体验你的感受成为我唯一的快乐,后来因为心疼你生病,我便拼尽全力挣钱,只愿你能毫无负担生活,但我做这件事并不希望再次成为你的负担,我只希望得到你的垂怜。”
“我只想让你明白......”
陶柠捏住薄薄纸张的手在发颤,耳边却持续不断响起徐隽冷淡的声音。
“何其有幸,我能够喜欢你。”
“因为倾慕你,我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饴。”
“可是——”
手中的信封被抽走,陶柠抬眸,冰层全部裂开,透过清晰的镜片,他撞入一双仿若装有滚烫岩浆的眼睛,只是视线轻碰,身体上下便要被焚烧殆尽。
嘶啦一声!
信封被男人撕成两半,他逼视陶柠,让陶柠只能看到他,“我以为你天真不谙世事,所以不敢把爱慕的想法告诉你,怕吓到你,于是折中选了这个办法,以为这时候你总能察觉到。如今我才发觉,你的天真让我觉得残忍,因为你并非感觉不到别人对你的感情,宋郁丛,以及你那个姓赵的前男友,也是你所谓的表哥......你能接受他们,唯独忽视我的存在,为什么?”
所有的话落下,陶柠如遭雷击。
他...他是从哪里知道赵静群和自己是那种关系的?
然而徐隽依旧面无表情把信封再次撕碎。
一时间接受如此大的信息量,喉咙仿佛被这些碎纸堵住,陶柠哑言到说不出话,因为徐隽现在的模样实在太吓人了,他伸手去阻止眼前似乎有些疯魔的人,“徐...徐隽,你不要这样,我...我以为......”
伸过去的手被男人避开,陶柠愣了愣,刚想缩回去,却瞬间被他铁箍般的手抓住,砰的一声轻响,他顺势被男人抵在墙壁上。
徐隽低头,冷眼看着被他困在怀里的少年。
他自认为平日里是个极其克制的人,从不贪多,也从不会接触过多能令人上瘾的东西。
譬如喝酒,对常人来说这是个解愁上瘾的东西,但对他而言,仅是在商宴上接触的酒精,仅此而已,即使喝得酩酊大醉,他也极为克制毫不留恋,更不会在排忧时想起依靠酒精消愁。
其他娱乐性的事物接触得更是少之又少。
因为他足够理智清醒,以至于不愿意被身外之物所牵绊。
可是如今把陶柠困在怀里,这种全世界只剩他们两人的感觉太美妙了,像致命的毒药,明知触碰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徐隽也甘之如饴,甚至产生把陶柠藏起来,只能被他看见的极端想法。
单手抚上陶柠红肿的唇,徐隽敛去极端的思绪,冷声问:“你以为什么?以为我们是朋友?”
因为这几日频繁被人亲吻,红唇已经肿到泌出娇艳欲滴的涎水,现在被男人温柔的手指摩挲,陶柠感觉微微刺痛,想要避开,却又被徐隽的手掌箍住,不让他挣扎。
陶柠只好在他冰凉的目光下,艰难地点了点头,却只得来一声讥讽的笑。
徐隽抚摸他唇畔的手转为掐住他柔软的下颚,忽然没由来的说:“那天宋郁丛把你这样困住——”说着,他抵开陶柠的双腿,让怀中的人与墙壁及自己之间再无间隙,“像这样。”
徐隽低头,薄唇几近要碰上陶柠红肿的唇。
“他把你困在怀中强吻你,亲吻的水声大到整个包厢都能听见。你知道你的朋友——我,”徐隽冷笑,一字一顿道:“我在门口想些什么?我在想,如果那时把你亲出水的人是我就好了。”
他疯魔般继续笑了笑,“那天在电话里,你和前男友在做.爱吧?”
陶柠懵了,声音发颤:“你...徐隽...你知道...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徐隽像是完全听不见他说话,金丝眼镜后的清冷理智荡然无存,一根手指头插.入他红肿的唇,饱含恨意道:“你的朋友我在想,如果那时......”
他来到浑身僵硬的陶柠耳边,一个字一个字道:“把你操.哭的人是我该多好。”
第66章
一股阴森的寒意自脚底窜入四肢百骸, 宛若草丛里狩猎的毒蛇终于按耐不住,露出尖锐冰冷的獠牙,将猎物的退路彻底堵死。
陶柠退无可退, 想往后缩,可身后只有墙壁——不仅是被徐隽直白的话给吓懵了, 还有他此刻的表情,那张素来冷淡没多余表情的脸, 说那些下流话时,眼神似乎要将他生吞活剥掉。
他觉得徐隽有些疯了,先是突兀的表白一股脑砸在他头上, 陶柠还没有从“徐隽没有把我当朋友,他居然喜欢我”的恍惚中回过神,紧接着又被他魔怔似的话吓到呆住。
甚至此刻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你冷静点......”
只要再往前靠近一点, 便能咬住少年红润肿胀的唇瓣, 如若再过分一些, 撬开贝齿, 还能品尝藏在那条小缝里殷红的舌尖,再强硬地吮吸舔.弄, 就在这里,将他禁锢在手臂与墙壁之间,让他清澈干净的眼眸哭到红肿。
徐隽冷酷想, 让陶柠彻底看清楚,现在究竟是谁在让他掉眼泪,往后再也生不出透过自己想其他男人的念头。
感觉小腹处被东西硌到发疼,陶柠忍不住微微发抖,这里可是宿舍...徐隽想干什么?温热的唇已距毫米之差便能咬住他的嘴巴。
禁锢他的男人察觉到陶柠的颤抖,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有片刻凝固, 他闭上眼睛,偏头避开面前诱人至极的红唇,鼻尖呼出的气息却粗重不堪,仿佛在用最后的理智克制自己即将出格的行为。
他不能吓到他的小柠檬...他也没资格对陶柠做些什么。
半晌,徐隽睁开眼,镜片后的眼眶忍到发红,同时缓慢松开禁锢怀中人的双手,后退了几步,外表平静,已然没有半分刚才疯狂的样子,只是一开口,沙哑的声线暴露他此时毫无平复的思绪。
“我不会对你做出格的事,不要怕我。”
闻言,陶柠愣住了,身躯逐渐停止微微的颤抖,他想说些什么,却见眼前的男人忽然面无表情伸到下方,眉头微蹙,过了片刻,刚才硌得让他疼的东西已然被迫蛰伏,全然没有狰狞的模样。
陶柠瞳孔放到,这、这也可以?......肯定很疼。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徐隽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令人恐惧的疯狂,但徐隽又是矛盾的,他是个极其克制的人,对自己有着自虐般的狠厉。刚才陶柠以为他会吻下来,结果没有,除了直白到吓人的语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似乎一件事无论多么不可控,徐隽也能将其拉回正轨。
恐怖的自制力。
但陶柠也小小的松了口气,因为他觉得,如果不是刚才徐隽自己紧急停下来,他肯定承受不住那样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