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但是当天晚上,陶柠闹起了肚子,酱蟹毕竟是生食,他肠胃脆弱,第一次吃有些受不了,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却看见穿着睡衣的徐隽,他皱眉走近,“肚子不舒服?”
陶柠拧眉,苍白美丽的脸上冷汗涔涔,“......嗯。”
徐隽立刻给他去接了杯热水,扶着他躺下,“我去给你卖药。”素来冷静的他脚步慌乱,那个起床陪少年打游戏也要换好衣服的人,这次着急到忘了换衣服,穿着睡衣便出门了。
很快徐隽就回来了,喘着气,看模样是跑过去的,他把一直拧着眉的陶柠扶起来,让陶柠半靠在怀里,轻声细语哄他吃完药,然后搓热掌心,给他轻轻地揉肚子。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一直等到怀中的人气息平稳熟睡过去,徐隽克制地吻了吻陶柠柔软的发旋,眼底有心疼流淌而出:“......抱歉。”
他给陶柠揉了整晚的肚子,等到凌晨时分,又吻了吻少年白皙的额角,若无其事回客厅睡沙发。
第二天饭桌上的酱蟹不见了,午饭后,徐隽等陶柠吃完药,给了他一个奥特曼玩具作奖励,牵着他的手出门了。
徐隽背着相机,带陶柠去了珠江和码头,这次牵他的手牵得更紧了,生怕别人会碰到陶柠。
咔嚓,咔嚓。
“嗯,往左边站一点。”徐隽举着相机给陶柠牌照,镜头后的少年身穿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和长裤,身后是漫漫江水,笑容羞涩腼腆,却会配合他的话摆姿势。
除了身份证上的证件照还有零星的童年照,陶柠这次拍了起码上百张照片,像是珍藏的宝物,全部被徐隽牢牢地锁在了相机里。
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徐隽牵着陶柠的手,走在江边,两人吹着江风,边走边讨论数学里的欧拉公式等。
一直到傍晚,徐父打电话告诉他们晚上别回来吃饭了,他和徐母要出去约会,叫他们在外面解决。
徐隽挂掉电话,打算带陶柠去茶餐厅吃晚饭,路上经过一条小吃街,陶柠瞄了几眼糖葫芦,最后在一个耍杂技的人堆前不走了,被人群围住的杂耍团在喷火和碎大石。
陶柠小土包哪里见过这个,一下子看呆了。
徐隽微勾嘴角:“想吃糖葫芦么?”
陶柠边目不转睛看着里面的人耍杂技,边点头“嗯”一声。
“手机给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
徐隽往后走去给陶柠买流动的糖葫芦,因为周末人很多,路上不小心和一个扎双马尾穿水手服的女孩碰到。
“抱歉。”
女孩瞪着他:“你瞎啊?不会看路吗。”
徐隽淡淡扫了她一眼,没有再理会去买糖葫芦了。
女孩手里拿着相机,瞪着他的背影消失,继续拿起相机给镜头后的长发女生拍照,“岁岁,看这里看这里!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要动,特别好看!”
何年年兴高采烈给赵静岁拍照,直到她看见镜头里出现一个中年男子,目光猥琐地盯着赵静岁的腿看,她瞬间放下相机,跑过去破口大骂:“你这头猪看什么呢?!再看我把你眼睛挖了!”
中年男子只敢看不敢多说,灰溜溜走了。
何年年“呸”了他一口,骂了句“猪脑子有病”,挽住赵静岁的手问:“岁岁,你没事吧?”
赵静岁揉了揉她的头,眉目温柔:“没事,我们去吃饭。”
“嗯!”
两人兜兜转转找了家西餐厅吃饭,何年年一边摆弄相机一边吐槽:“这海洲也没什么好玩的嘛,早知道我就去巴黎了,在那边买买买。”
赵静岁笑着问:“是谁说为了我可以放弃买买买的?”
何年年瘪嘴,轻轻哼了一声。
“好啦,我给你了买了两个lv的包,还有一套gucci的裙子......”
“咦,岁岁你看,这人好像那个什么村的乡下人......”何年年把相机递给赵静岁,后者看过去,镜头上的少女身后,左下角有个身形清瘦的少年,虽然只露出半张侧脸,但他标志性的黑框眼镜,还有精致的轮廓极为引人注目。
何年年还把以前少年的照片拿出来比对,肯定道:“就是他,那个叫陶柠的!”
“原来你知道他的名字啊。”赵静岁酸溜溜说。
何年年放下相机,反驳道:“我才不记得他那个乡下人!谁说我记得他的,我才不记得他。”顿了顿,她有些八卦地凑过去,小声问:“哎对了岁岁,你哥不是一直在找这个乡下人吗?要不要把照片发给他啊?但是他忽悠我钱,一张照片至少给我三个lv的包。”
赵静岁认真点了点头:“回去我寄给他,但是他能不能收到照片就不知道了。”
“为什么啊?”
赵静岁淡淡道:“因为他现在在缅北。”
第42章
缅北南佤邦雨林深处。
砰砰砰!
无数子弹划过树皮与人体血肉, 火药味与弹痕充斥这片遮天蔽日的雨林,乌鸦似不详的黑箭于天际飞翔,半个小时后, 炸弹声于子弹声终于湮灭。
有身穿绿色行军装的男人扛着冲锋枪,边朝木屋走边骂道:“操他妈的同羽军, 现在还有胆子来抢这批货,华国赵家吓不住他们了是么?!有本事光明正大来抢, 搞偷袭咒他个龟孙儿下辈子没屁.眼!”
另一个男人用胳膊肘撞他,“刀子,你等会进去小心说话, 那煞神在里边。”
提起这个“煞神”,骂骂咧咧的刀子不吭气了,但他憋不住, 闷声说:“我是没想到赵家那找回来的公子哥不是个细皮嫩肉的孬种, 下手比咱这些常年在边境摸爬滚打的佣兵还狠, 那折磨人的手段......”
提及此, 刀子和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寒颤。
一个月前, 赵家有批货要从马来西亚转缅北运到国内,结果半路缅北内战,被杀得眼红的同羽军给劫了, 送货的雇佣兵要求他们放货,说是华国赵家的,一般情况下当时的同羽军领袖听到“华国赵家”四个字,便会放人。
华国赵家,上世纪因为军.火生意名震东南亚,后来迁至内陆发展, 现在把生意洗的干干净净,还和政府联系上了,摇身一变成了有权的生意人,即使如此,其在缅北的威慑力仍旧存在,只是如今的同羽军领袖新官上任三把火,急需立威,睁眼瞎似地把赵家的货给劫了,杀了好几个送货的人,还口口声声说不信他们是赵家的人。
除非他们派赵家的血脉过来,否则不放。
众所周知,赵家如今一脉只剩了个温柔大小姐,还有个亲孙十多年前丢了,最近才找回来,说不定早在外面成了个怂货,所以缅北这边有恃无恐,认定他们不会把一个娇滴滴的女人送过来谈判。
不料半个月前,那赵家的亲孙还真来了。
他不仅来了,而且当天就把一个同羽军活扒了皮吊树上,血淋淋的尸身吓得周围见惯了血腥的佣兵都不敢动,那赵家的亲孙却浑身浴血,手上的军刀寒光凛冽,嘴角带笑盯着挂树的尸体,漫不经心道:“告诉他们,来一个,树上吊一个。”
自那以后,所有人明知这位赵家公子哥的大名,背地里却只敢叫他煞神,后来也是这位煞神深入冷血残忍的同羽军大本营交涉,那边终于同意放货了,预计这个月回国。
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同羽军再次偷袭,刀子和其他弟兄守了一晚上,损失了好几个佣兵。
刀子咽了下口水,两人推开木屋。
屋内昏暗如无尽夜,唯有头顶蚊虫萦绕的橘色冷灯散发光线,与此同时,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地上有个五花大绑的尖嘴男,鼻青脸肿的面容惊惧交加,其身下还有一滩黄色尿液。
尖嘴男蠕动身躯,像条垃圾似的虫子向前爬,嘴唇不停哆嗦:“赵少...赵少......放过我...我错了......我错了...”
刀子小声问旁边的人:“这不猴子么?他怎么了?”
“他出卖咱大伙的位置,今天来搞偷袭的人是同羽军的死敌假扮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们继续打起来,这猴子收了钱给那伙人报信,都怪这畜生,要不是他贪那点财,我早去菲律宾度假了。”
这人呸了一口,刀子刹那间怒火中烧,因为他有个兄弟在这场偷袭里受伤了,正想上前踹一脚,忽然,嘎吱一声,木屋后门开了。
后门靠近阴影,所有人顿时屏息,有些人甚至压低了头颅,目光畏惧地瞟过去——
昏暗之下,平稳却像踩在所有人紧绷的心弦的脚步声响起,一双黑色军靴最先踏出阴影,挺拔有力,紧接着,超一米九的身躯从阴影后走出。灯线下,男人黑衣黑发,他修长手的指间夹着香烟,黯淡光线中,指尖微微燃起的火星极为刺眼,也散发呛人、压抑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