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龚旭峰:“是你唯一的儿子,至于是不是我的还得经过鉴定。”
  女人惊叫:“龚旭峰,你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
  龚雨洛懒得听龚家这一堆烂人烂事,转头问管家:“爷爷在哪间房?”
  管家恭恭敬敬地回答:“少爷,老爷在三楼加护病房。”
  不知道的还以为龚旭峰在家里整了间医院。
  而事实上——这已经不是龚旭峰第一次将自己的亲人放在家中疗养。
  龚雨洛站在三楼走廊,看着这层楼如同仿造医院设计的临时布景,从头顶悬着的苍白刺目的灯光,到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都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且这种感觉并不是来源于他去过的任何一家医院,而是就在这栋别墅里。
  龚雨洛闭了闭眼睛,忽略脑海中影影绰绰的画面,屏住呼吸,推开加护病房的门。
  爷爷正气息微弱地躺在病床上,他身上插满管子,床头放着呼吸机和高流量氧疗仪。
  房间里的仪器平稳匀速的滴滴声,告示着爷爷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
  龚雨洛长舒一口气,拉过椅子坐下来。
  他本应该给时翊发条消息,但他现在情绪不稳定,不愿影响到时翊。
  他伸手到床边,把爷爷枯瘦的手指握在手里,然后低下头去,额头抵着床沿。
  他难得地感觉有些疲惫,或许是这里的环境太容易让人精神困顿。
  龚雨洛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昏睡过去。
  睡梦中有一只手在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手指纤细,手臂扬起的动作很是优美。
  呼唤他的声音也很温柔。
  “小雨。”
  是很久也没有听过的声音。
  龚雨洛皱紧眉头,有两个字在他嘴里呼之欲出。
  但同时又令他感觉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母亲已经成为如此生疏的存在。
  龚雨洛从梦里猛地被惊醒,是爷爷身上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响声时。
  他按着额头艰难地抬起头,却被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拉到一旁。
  在他面前,爷爷被他们实施抢救。
  龚旭峰一脸冷漠地站在一旁,旁观着这一切。
  “爷爷到底什么了?”龚雨洛转头问他。
  “你不用管,只要你回来了就行,我有事一会跟你说,”龚旭峰示意一旁的保镖,“先把他带出去。”
  龚旭峰这两年基本保镖不离身,哪怕他如今在自己的房子里。
  龚雨洛没把这两个alpha保镖放在眼里。
  就凭他们,恐怕很难动他。
  -
  龚雨洛走到病床旁边,眼睛紧盯着那两个医生的一举一动。
  他们看起来面色紧张,似乎很在意爷爷的安危。
  眼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再度让龚雨洛感觉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应该在哪里见过有人被抢救。
  甚至应该就在这栋房子里。
  是谁呢。
  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那个人被抢救之后他遇到了第一次易感期。
  易感期结束,他的记忆也就都模糊了。
  龚旭峰朝保镖使了几次眼色,保镖们走到龚雨洛身后又一再止住脚步。
  同为alpha,他们能感觉龚雨洛的信息素正飞速激增。
  病房里的药水味根本掩盖不了他的信息素正变得危险的信号。
  在这样对冲的信息素环境里,他们很难避免有人受伤。
  保镖抬手去抓龚雨洛的胳膊,被龚雨洛用力一挣,不由自主后退了一大步。
  龚雨洛只是反抗了这么一下,他们已经感觉手骨开始发疼了。
  “行了,他想看就让他看,”龚旭峰盯着龚雨洛,“等到明天,他就不会记得了。”
  身为父亲,他何其了解自己的儿子。
  爷爷病重,很可能会导致龚雨洛易感期发作,这就是龚旭峰把龚雨洛叫回来的原因。
  他始终还是希望自己能控制这位儿子多一点。
  医生提醒龚雨洛站远一点,不要影响救治。
  龚雨洛这才后退一步。
  他听到龚旭峰在一旁对医生低语:
  “把呼吸机撤了。”
  “输液再多给点药。”
  “听我的就行,如果救不回来也不怪你们。”
  ……
  “如果救不回来……”
  “也不怪你们……”
  龚雨洛的后脑重重磕在墙上,试图将记忆里的声音跟眼前的一幕分割开来。
  但他根本做不到。
  记忆里的画面跟现实完全重叠,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不一样。
  而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龚旭峰的语气都如出一辙。
  上一个被他拔掉呼吸机的人……是谁?
  龚雨洛越是用力回忆,他的头就越是像要裂开一般的疼。
  信息素也越发鼓胀,想要完全冲破他的腺体,统治他的全身。
  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灼烈。
  自制力在全线崩塌的边缘。
  原本插在爷爷颈部气管的呼吸机被撤离,同一时间,立在床边的心电监护仪方寸大乱,发出混乱且尖锐的鸣叫声。
  就像是爷爷在为自己的生命作最后的抵抗。
  “把呼吸机插回去。”龚雨洛低声说。
  医生们看起来依旧紧张,却依旧冷漠地只简单地检查病人的气管,进行输液上的调整。
  因为这位老人的亲生儿子已经承诺,这并非医疗事故,而是人道主义的尊重家属的意愿。
  龚雨洛的声音不大,在这每个人都看似很忙碌的场景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闭了闭眼睛,选择用暴力结束这一切。
  一个医生被他伸手掐住喉咙,推到了病床上。
  “呼吸机放回去,能听懂么?”龚雨洛沉声问。
  他并没有用多大力,医生的喉咙却似乎被他的手指给掐破了,抓着喉咙说不出话来,甚至开始翻白眼。
  龚雨洛放开他,转身握住龚旭峰的肩膀。
  他把龚旭峰推到病床前,命令他:“让你的人将呼吸机放回去,我会通知医院再派人过来。”
  “如果爷爷死了,”龚雨洛低头,直视龚旭峰的眼睛,“你给他陪葬。”
  龚旭峰抬起手指,抓住肩膀处的衣服,那处衣服竟在龚雨洛的手掌下崩裂开来,仿佛被灼烧过一般。
  龚旭峰没想到龚雨洛会对自己动手。
  更没想到龚雨洛这一次的易感期来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
  他同样被龚雨洛的信息素压制得双腿发软,哑着声音喊:
  “易感期……他易感期到了……快给他打针!!”
  -
  时翊回到家中,给自己煮了个粥。
  因为第一次煮一人份的食物,他理所当然地煮多了。
  不知道龚雨洛什么时候回来,如果放在冰箱,过一夜还能吃吗?
  时翊想要去百度搜索这个生活小常识,手指却无意识地点进跟龚雨洛的对话框。
  他们的上一句聊天还停留在龚雨洛说家里有急事得回去一趟。
  时翊想了想,回复:
  -知道了
  -现在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过了一小时,他又发过去一句:
  -什么时候回来?
  第二天是周末,龚雨洛要在曙城家中多待一天也很正常。
  虽然他没有回复消息。
  但是龚雨洛什么时候没回过他消息?
  哪怕再忙,看手机这么几秒钟时间都抽不出来吗?
  还是他忘了带充电器……
  时翊在房间抽屉里翻找一会儿,果然找到一个苹果充电器。
  但是,龚家那么大,会找不到一个替换的充电器吗?
  -
  又过了一天。
  第二天便是周一了,龚雨洛应该没有提前请好假。
  时翊看着聊天框里一目了然的绿色。
  全是他一个人发出去的消息。
  不对劲。
  事到如今,只有龚雨洛弄丢手机这一种可能了。
  就算他手机没了,他也应该会想尽办法联系到他。
  他应该知道我会担心吧……
  时翊心神不宁地靠坐在床上。
  他这两天连门都没出过,一直在家里等着龚雨洛。
  手机终于响了起来,时翊伸手抓过来,看到是吴游的来电。
  他没精打采地接起电话:“有事吗?”
  吴游:“翊宝你在哪儿?出来吃宵夜吗?”
  “几点了……”时翊转头看向窗外。
  似乎天已经黑了,而他还没有吃晚饭。
  “我不想吃。”他说。
  吴游问:“怎么了翊宝,你怎么听上去心情很差。”
  “嗯,家里有人失踪了。”时翊木着一张脸。
  吴游吓一跳:“失踪了?谁啊?你报警没有?”
  龚雨洛在曙城家中失踪,能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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