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等你们两个?改姓荣了,再来喊我小叔。”荣傅冷着?脸说?,将邬也抱得很紧。
小孩总是害怕大人?发?火的,邬也也乖乖靠在荣傅怀里,一声不吭,没有再跟白墨白砚交流,他感?觉到他们是荣傅讨厌的人?。
他扒着荣傅的肩膀往后看了眼,白墨与白砚盯着?他,一个?在笑,一个?绷着?脸,相同的是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湖水,把他吞噬。
邬也不再看,缩进了荣傅手臂里。
那之后荣傅将邬也看得很紧,让邬也过了一段很是寂寞无聊的日子,荣傅比他大十二岁,虽然懂得很多、对他很好,但邬也心理上还是更亲近同龄人。
荣傅太高了,从邬也认识他起?,就越长越高,给邬也带去了很大的压力。
所以趁荣傅不在的时候,邬也偷偷在医院里找那条母猫,他有些担心白墨真的会故意饿着?母猫,让母猫把小猫全吃掉。
找着?找着?,邬也抬头,看见了精神?科的牌子,也看见了白砚,手里捧着?三只?小猫,坐在走廊里。
“你们是精神?病?”邬也走近白砚,语气天真地问道,他觉得这个?东西还蛮稀奇。
“我不是精神?病,白墨是精神?病,妈妈要我陪他。”白砚抬头看见邬也,手臂上搭着?三个?小猫的小脑袋,都还没睁眼,软软地趴着?。
邬也垂眼摸了摸三只?小猫,他开心地笑了,白砚看着?他,问:“你生了什么病?”
“心脏病,”邬也说?,“我等不到心脏移植,不会比小猫们活得久呢,很快就死了。”
白砚呆了一下,茫然地说?:“你这么漂亮,你怎么能?死?”
“漂亮又没有用,你们看见我觉得喜欢,我看见我自己只?觉得讨厌,”邬也坐到白砚旁边,摸着?白砚的小猫,稚嫩的嗓音说?出了一种深沉的语气,“你兄弟觉得你丑,要让你去死?不要听他的,我觉得你很好。”
“真的吗?”白砚突然变得很激动,“你是只?对我一个?人?说?的吗,所有人?都喜欢白墨,他如果脑子没病,就能?进荣家了。”
“真的,”邬也坦诚地说?,“他笑得真假,喜欢他的人?肯定有毛病,再说?了,也没我好看,所以我说?得对。”
白砚开始发?抖,他将怀里的小猫都递到邬也手里,抓着?自己的头发?蹲到地上,哭着?说?:“小也,谢谢你,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比白墨好看多了。”
“你是什么血型?你今年几岁,要多大的心脏?”白砚哭完了,问邬也。
邬也没有多想?,告诉了白砚自己的血型和年龄,白砚抹抹眼泪,居然直接跑走了,留邬也一个?人?抱着?猫,呆呆地坐在原地。
那之后好几天,白砚都没再回来,邬也将猫抱回自己的病房,荣傅说?不能?在病房养猫,把猫送给别人?领养了,邬也没有意见,他确实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还会去精神?科,想?再找到白砚,不知?道在走廊里坐了多久,他无聊地晃着?腿,白墨和白砚同时出现在他眼前。
两人?看起?来又打了一架,浑身是伤,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走到邬也面前,白砚说?:“白墨,你不是觉得谁漂亮谁就对吗?那就让小也决定,谁可以把心脏给他。”
“可以啊,”白墨冷笑,“小也肯定要我的,不会要你这个?丑八怪。”
“……”邬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又被?他们吓呆了。
“小也,我们两个?的心脏都是健康的,可以给你,你要哪个??”白砚耐心地跟邬也解释,“要我的,还是白墨的?”
“你要是用白砚的,你会变丑的,小也,”白墨气呼呼地说?,“小也这么漂亮,不要被?他这种丑八怪弄脏了,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要你们的心脏……”邬也听懂了,他哭笑不得地说?,“你们都还活得好好的呢。”
“小也,你就说?你要谁的心脏。”白砚和白墨非常固执,一定要邬也说?出个?答案,从他们中间选一个?出来。
白砚很自信,觉得邬也喜欢他,会选他,白墨觉得白砚痴心妄想?,邬也会选更讨喜的他,两个?人?还把邬也拦住,不许他逃跑。
“好吧……”邬也实在没办法,来回打量了一会他们,说?:“非要选一个?心脏,我要白墨的。”
白砚瞪大了眼睛。
白墨狂笑起?来,说?自己早就猜到了,白砚这个?丑八怪,居然还想?把自己的心脏给邬也,简直瘌□□想?吃天鹅肉。
“你怎么这样?你之前说?我好,说?喜欢我,不喜欢白墨,你怎么还要他的心脏,不要我的,”白砚崩溃了,他喃喃地说?:“你明明也看见了,白墨是个?多么自私冷血的人?,他害死我的矮脚猫,小也,你让我好失望。”
白砚以为?邬也是唯一一个?能?认可他的人?,他没想?到邬也在白墨面前,还是这样嫌弃了他,让他被?白墨衬成?垃圾,让白墨幸灾乐祸。
邬也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其实只?是想?,他要白墨的心脏,白墨就死了。
而白砚就不用死,可以活下去。
邬也想?要会照顾小猫的白砚活。
第57章 变成
下雨天, 空气潮湿闷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白与墨从医院缝完针出来,撑着伞在路边等司机, 他垂眼看着脚边的一小摊水洼,倒映着自己、自己的脸和脸上一条丑陋的疤,伞从手中轻轻滑落。
头发?和衣服湿透,有路人认出他,投来诡异的眼神。司机匆匆来到,将白与墨推进?后座,车门关上两声重响, 司机边开车边回?头问:“白少爷的脸怎么回?事?夫人看到了?肯定要大闹。”
“闹?”白与墨感觉好?笑,他勾起唇,吐字缓慢, 尽是怨恨与怨毒,“荣越现在流落街头,还不够她闹吗?”
“……那个亲子鉴定肯定是假的, ”司机干巴巴地说道,“您和越少爷都是夫人好?不容易试管做出来的, 怎么可能不是荣家的孩子呢。”
“再说,越少爷也没有流落街头,”司机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每句话都踩在白与墨脆弱的神经上, “他已经搬回?家住了?,您马上回?去就能看见?他了?。”
白与墨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他现在这个样?子见?到荣越, 不用想都知道会招致怎样?一番嘲笑。
荣越和他虽然是自一个妈的肚子里钻出来的,但可从来没有什么兄弟情谊,他们的母亲是荣家人包养的下-贱小三,费尽心?机怀上他们,要把他们送进?荣家。
白与墨脑子有病,被养在外面,荣越是正常的,在荣家长大,他小时候真羡慕荣越啊。
“不过是被荣傅打回?来的蠢狗……”白与墨低声喃喃,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慢慢擦着自己的头发?,往家里走,脚后滴了?一路水。
他最近刚从精神病院出院,脑子不是很清醒,有些事情,今天见?到邬也才看懂。
比如,荣越在荣家待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被一纸伪造的亲子鉴定退货。
只有荣傅会操控这件事,这对叔侄本已相安无事地共处十几年?,荣越若不是染指了?荣傅的心?爱之物,绝不至于被赶出荣家。
白与墨在家里乱逛,因为不知道母亲把荣越安置在哪里,白夫人的房子很大。
他的目光沉如黑水,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前站了?片刻,闻到淡淡的颜料味道,便走了?下去。
没管自己的头发?还往下滴着水,地下室的门半掩,白与墨抬脚踢开。
他随意走进?去,踩在一地画纸上,灯光昏暗,一个人影从深处扑出来,揪住他的领子吼:“滚出去!你弄脏我的画了?!”
白与墨冷笑一声,毫不示弱,按住荣越拽他的手,笑道:“废物,你还在画画?画什么?不会是小也吧,你也配?”
已经有预料,荣越一拳就砸了?过来,白与墨侧身躲过,脚尖故意踢散一沓画纸。
荣越简直要发?疯,拖着还没好?的伤腿跪到地上,将白与墨弄乱的画一张张收回?怀里,视若珍宝。
白与墨眯起眼,看了?看荣越抱着的画。
地下室昏黄的光线也挡不住少年?的浓浓艳色,画纸上面的邬也乌发?红唇,或笑或哭、或嗔或怒,在荣越笔下,共同点?是都没怎么穿衣服,尽情展示着自己漂亮的身体。
还有些楚楚可怜的表情,白与墨觉得,并?不会在邬也的脸上出现……
邬也也不会像荣越画的那样?,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床脚,仰脸伸出舌头,更?不会摆出小狗一样?的姿势,对着荣越摇尾巴。
荣越就靠这种绘画的方式满足自己卑鄙的愿望,真恶心?,白与墨想把这些画全撕了?。
“荣越,你好?可怜啊……”白与墨已经先占据了?取笑荣越的优势,他讽刺道:“小也今天还在学院里找你呢,你不敢去见?他?”